更有甚者,那巨大的狼口還能在攻擊之時不斷髮出陣陣尖銳的怪嘯,擾亂敵人心神,端的是一件厲害的法寶。
……
狼頭撲至,腥風瀰漫,‘李玄’不察之下竟覺胸中一悶,忙運轉真元,朝一旁閃去,暗討:“自己修爲雖然高出這妖物甚多,但卻苦於對這種來去如風、法來電往的拼鬥不甚熟絡,還是得小心點,彆着了道兒,在一衆人前丟了麪皮。”纔想罷,便見一張獠牙巨口已近眼前,慘白的獠牙宛如巨型紡錘,寒光閃閃,那另人作嘔的腥氣便是從裡面發出。
來不及多想,‘李玄’憑着曾經積累的豐富經驗,扭身靈巧地閃開,正準備施法,卻見那血盆大口如影隨形又至眼前,不得已再次閃身避開……
也是‘李玄’對這種別開生面的打鬥經驗不足,情急之中他竟把一身渾厚精純的紫金丹元給忘在腦後,至於那些精妙的遁法、雷法什麼的更是忘得一乾二淨,騰移閃挪間,硬是憑着這具丹火淬鍊的強悍身體與那妖物周旋,滿腦子想着的竟是如何把自己的拳頭砸在對方的身體上,完全是一副格鬥比賽的思維套路。
如此一來,‘李玄’在衆人眼裡形象就變了,看着他剛開始還威風八面,現在卻只有躲閃的份!包括玄機子在內,大夥的心開始慢慢地往下沉,不約而同地爲那戰鬥中,左右躲閃的道士祈禱着。
戰況在持續,終於,‘李玄’抓住了一個翻身的機會,兩腿連環踢出,一陣激烈的碰撞聲中,那狼頭被踢出老遠,化爲一道青煙飄進狼妖口中。只見狼身一陣晃動,再次變爲猙獰的雙頭狼,這一耽擱,卻又給了‘李玄’進攻的機會,他腰身一沉,悶吼一聲,放開拳腳便往狼妖身上招呼;“吼……”狼妖也不示弱,揮舞起斗大的拳頭迎了上去,頓時兩個身影就這麼拳來腳往的拼鬥起來,強大的氣勁四溢,不知道擊壞了多少花草樹木。
‘李玄’這邊戰鬥正歡,那邊玄機子就納悶了,腦袋裡一個大大的問號,不過旋即又恍然大悟,感嘆道:“硬拼拳腳!師叔就是師叔,這降妖的手段就是不一樣!”
“吼……”狼妖又是被一拳震退,似乎更加着惱,它停下身形,雙頭四眼中射出懾人的兇光;這已經是它第N次被震退了,鬱悶之餘,那原始的野性被激發,突地狂躁起來。“嗷!嗷嗷!”震天的嚎叫從狼妖嘴裡發出,一圈圈的氣流呈旋渦狀發散開來,就見其中一顆狼頭猛然一震,張口噴出一蓬紅霧,霧中現出一顆暗紅的珠子,滴溜溜直轉,剎那間,光焰四起,直照得平地生輝,風雷聲中,其勢如電,直朝‘李玄’面門打來。
也是這狼妖化形未成,那靈智尚未得到完善,稍一不如意,就使出這拼命的招數。要知道,大凡內丹有成或者已轉化人身,靈智開啓之輩,根本不會輕易動用自己的內丹,那可是他們性命交修之物,一身道行全在那上面,要是有個什麼閃失,輕則道行大減,重則將被打回原形,重爲草木走獸,一身苦修俱付流水。
在狼妖噴出珠子的瞬間,遠處的玄機子失聲驚呼,“本命內丹!狼妖要拼命了,師叔小心啊!”
由於先天條件的限制,凡是物類成仙,必須先轉人身,而在物類修煉轉化人身以前,即便是結成內丹的妖物也頂多只能達到養氣後期的修爲,當然,一些本體天生就強橫的生物除外。
這邊‘李玄’才穩住身形,就聽見玄機子的喊聲,心裡警兆突生,正待弄明白怎麼回事,便覺一片紅光耀眼,熱浪撲面而來,這才本能地運起丹元,使之凝於體表。“轟隆”一聲巨響後,以兩人爲中心,狂暴的氣勁四溢,騰起一蓬粗大的煙塵,宛如平地長起的蘑菇,扶搖而上……
“師叔……”玄機子眼尖,看清了內丹砸在‘李玄’體表丹光上的一幕,心裡不由得一緊,喊出聲來;他可是知道這內丹的厲害的,那凝結了幾百甚至上千年的能量一旦釋放出來,其破壞力是難以想像的,即使修爲高出對方很多,也難保不受損傷。就在他愣在原地的當口,微風漸起,煙雲隨之散去,漸漸露出兩個模糊的身影……
雖說‘李玄’事先有所準備,但倉促間,也被那劇烈的爆炸震得體外丹氣渙散,胸悶難受。
‘李玄’低頭看了看自己千瘡百孔的衣服,一瞬間,原本無慾無妄、寧靜怡然的心湖盪漾起來,他眼裡漸漸涌上令人顫慄的冰冷,那曾經千錘百煉乃成的戰意夾雜着濃烈的威壓以他爲中心瀰漫開來,盯着滿臉震驚的狼妖緩緩道:“你可以去死了!”話音剛落,左手擡起,一團紫色的火焰,出現在他指尖,歡快地撲騰着,輕輕一彈,疾如流星劃過……“嗷……純陽真火……”淒厲的慘叫再次響起,衆人望去,只見狼妖的一支右臂已不翼而飛,此時正滿臉驚懼地望着他對面的道士。
“哼!反應還挺快,再接我幾道天雷試試!”‘李玄’話剛說完,便手捏法決,嘴裡快速地念動着什麼,還沒等遠處的衆人明白怎麼回事,就聽他一聲大吼,並指成劍,口唸真言:“天火雷神,地火雷神,五雷降靈,鎖鬼關妖,急急如律令……”只一剎,無數道手臂兒粗細的雷電從天而降,目標直指那站在原地,已經傻眼了的狼妖;”轟隆隆……轟隆隆……巨大雷聲伴着遮天蔽日的煙塵滾滾而去,震撼着這片土地,也震撼着玄機子以及衆人的心靈,那是多麼震撼的場面,以致於連玄機子也暗暗心驚,“師叔修煉的是什麼道法!這樣的天雷恐怕只有那些地仙級別的老怪物才能招來吧!太恐怖了!”
衆人還沉浸在強烈的震撼中,卻不知‘李玄’此時已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按他的原意也只是想把這個狼妖滅了就算,畢竟還沒那麼大仇怨,那知由於是第一次使用這雷法,加之當時的憤怒,一時間竟收不住手,明明狼妖已經化爲飛灰,可這天雷卻是停不下來,任他百般收法也無濟於事,只有眼睜睜看着自己那紫金色的真元不要錢地往外輸出,大有不盡不收之勢……
恐怖的雷擊一直持續了近半柱香的時間……雷聲慢慢停歇,微風中,煙塵也漸漸散開,衆人不約而同地放眼望去,只見在那狼妖剛剛站立的位置上,一個直徑超過三米的深坑出現在那兒,不見半分狼妖的影子,不覺中,一道青煙自坑內飄起,消失在微風中……
……
回去的路上,一臉倦意的‘李玄’皺着眉頭,心裡一直迴響着兩個字——法寶!
看見‘李玄’一臉的不爽,玄機子心裡一陣納悶,暗道:“奇怪了!難道打贏了還不滿意嗎?”
……
“玄機子,餘下的事就由你處理,我先回洞府了。”‘李玄’說完,隨手捏個法決,借土遁走了。
獨自盤坐在洞內,‘李玄’一陣氣惱,“才一個小小的狼妖便把自己搞得這樣狼狽,還是化氣期呢!足足高了對方一個級數……”如此氣惱了一陣才慢慢把心平和下來,卻又不禁搖頭自嘲,“道心不堅啊!爲何一次小小的打擊便能擾亂自己的心神呢!看來以後少不得還要在這方面下點苦功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對方那顆能脫離身體的腦袋應該不是它本身長出來的吧!法寶……”想及此處,‘李玄’不由回想起剛纔的戰鬥來:“碩大的狼頭,陰毒之氣在敵人稍不留神之下就會侵入對方體內,使敵人真元運轉不靈,更重要的是那陣陣尖銳的怪嘯,竟可擾亂敵人心神……”想到這裡,‘李玄’眼前不由一亮,一絲笑意漸漸浮現在嘴角。
“看來是該爲自己煉幾樣法寶了!”
……
深秋的陽首山,翠綠盡退,寒風怒號,陰霾密佈,碎葉紛飛,殘紅遍野,一片滄桑凋零。
石洞內,‘李玄’結印而坐,全神貫注地盯着面前一個懸浮在一團紫氣中的青色葫蘆,從葫蘆表面看去,星星點點的紫芒進進出出,不時還能聽見輕微的噼啪炸響,而每一次噼啪聲中,‘李玄’的表情都會隨之緊張一下;‘李玄’爲什麼會如此緊張呢?原因無他,只因這個葫蘆是他花了近三天時間,走遍大半個陽首山脈才從一個百丈懸崖上找到的,雖然還算不得什麼天材地寶,但是從那佈滿半個崖壁,碗口粗細,盤結糾錯的枝滕上,‘李玄’還是可以斷定其年歲至少在千年以上,而且由於生長在無遮掩的懸崖絕壁上,經年累月地受日光之鍛鍊、月華之浸潤,本身已是不凡。正是日月無意栽培它,它卻受到天地自然之陶冶,而倘若能以真火淬鍊,再施以一些玄門道法,也不難煉成極有妙用的寶貝。
或許可能有些弟子會問,要煉法寶什麼不可以啊,爲何非得用這頭小身大的葫蘆呢?
其實這緣由還得從當初無塵子坐化,留下的紫金葫蘆談起,不知爲何,自從‘李玄’看到葫蘆的第一眼後,他便莫名其妙地對葫蘆這圓溜溜的東西情有獨鍾起來,於是在金丹大成之後,他便收羅起腦海裡關於鍛鍊法器的方法來,又尋遍羣山,找來這千年葫蘆,在洞內調運五行南明離火之精,小心翼翼,慢慢地燒煉起來。
按說這葫蘆因其年代久遠加之受日月精華滋養,其硬度已遠超鋼鐵,奈何‘李玄’體內的純陽丹火本就不是凡間之物!雖不敢說無物不溶!但區區千年之草木又如何能經得起它燒上一時半會呢!無奈之下‘李玄’只能退而求其次,改用南明離火煉之,這樣一來,所煉出的法寶效果自然是不夠理想,但他也無法,在沒有其他好材料之前也只能湊合着了,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敢大意,時時關注着燒煉的力度,如此一來,耗時彌久,不覺已過月餘,眼看燒煉就要完成,只差加持道法禁制,打入自身一口至精至純的丹氣便可大功告成。
不知怎的,每每內視黃庭,‘李玄’都會感覺自己那紫色的丹火不同尋常,這是指除了顏色而倫,不過到底是區別在哪裡他也弄不明白,這純粹是一種感覺。
淡紅亮明的火焰纏繞在青色葫蘆上,葫蘆發出了陣陣輕微的顫動,‘李玄’小心翼翼的破除着葫蘆上面一股先天乙木之氣,這是葫蘆在千年的光陰中慢慢凝養出的先天之氣,若沒有任何外來的干擾,只怕再過千年便可生出靈智,成就草木之精了,明白這個道理的‘李玄’也不禁輕嘆一聲,暗歎:“莫怪我,要怪就怪你沒那成精的福緣了!”
隨着那乙木靈氣的破除,青色的葫蘆開始漸漸轉爲紫青,而其形體也有逐漸變小的趨勢,看到此情形,‘李玄’不再遲疑,神念一轉,兩手快速變化,從《器煉玄要》中參悟的陣法符文一道道快速地加持到葫蘆表面,紫青閃爍,不留一絲痕跡地融入到葫蘆壁內,足足過了三個小時,‘李玄’纔在葫蘆上鑲嵌了九九八十一個各種陣法,而葫蘆本體也被‘李玄’鍛造成了只有巴掌大小,緩緩落到‘李玄’面前的石案上,紫青交融,給人一種似幻似真的錯覺。
“呼……”長長吐了一口氣,感受着體內丹元的消耗,‘李玄’不禁暗歎:這熔鍊器物果然不是件輕鬆的活兒!稍稍恢復了一下,他拿起石案上的葫蘆,只見巴掌大小的葫蘆表面,青芒流轉,不時有點點紫星閃耀,陣陣法力波動從上面傳來。
“雖然還是不太滿意,不過也湊合着了!”‘李玄’拿出另外一個稍大的紫色葫蘆,左右端詳着,眼裡有了笑意,暗道:“無塵子這葫蘆取陰陽後天鍛鍊之法,專用來煉化,卻是比不得我這新煉之物的妙用,我這葫蘆雖出於火,卻能藏至陰之氣物,內有五行之氣,生克變化全在一念間,須彌芥子能隨意轉化!也算寶貝了,呵呵!”‘李玄’自戀地想着。片刻後,他對着手裡紫青葫蘆噴出一口紫色的丹氣,丹氣包裹着葫蘆,便見紫青繚繞,須臾間隱去,再看時,除了青中帶紫外,卻是已與普通的葫蘆一般模樣了。
‘李玄’立身而起,來到洞外隨便尋了一根老滕稍作加工後,把葫蘆系在腰間,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摸摸腰間葫蘆,望着眼下一片落葉凋零,他心裡不禁浮起感慨:“世事變化真是難以預料,想當初自己還是這個世界普通人世間的高手,可轉眼間便陰陽兩隔!而自己也由一個普通人而獲得現在這些以前無法想像的東西。”
人生是什麼?人生,一個樸實而深刻的字眼,人生是一個爲自己而創造的過程;人生是一個讓自己發光發熱的瞬間;人生如書,一本深沉厚重的書,一本一輩子才能寫完、讀完,但並非所有的人都能寫好、讀懂的書。
在自然界這個複雜的環境中,每個人都在掙扎中撰寫自己的人生;人生這本書,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都要非寫不可的、非要讀不可的,並且非要寫好,讀好不可;而眼下的‘李玄’卻已經讀完了這本書,並超越了書的限制,他將面對的是更廣闊、更精彩、更富有挑戰的一幅嶄新畫卷。
“是時候該走了!”
站在洞口,‘李玄’長髮飄動,遙望遠山,發出一聲輕嘆。
十三年的時光也許在別人眼裡會很長,但在‘李玄’眼裡只是彈指一揮間,感嘆之餘他卻不知道,在這十三年的時間裡,外面的世界已經發生了很多讓他意想不到的變化:首先是人口的增長得到了有效控制,連帶着環境也開始好起來,很多被認爲已滅絕的物種相繼被權威機構發現,而隨之天地靈氣也慢慢變得充盈清明,在這樣的環境下,一些練武之人在機緣巧合之下終於窺視到了那一點點久違了的天機,得以後天返補,歸真於先天,隨之而來的小小異能也開始顯現出來;有了這一批窺視天機的先驅自然就有了後來者,而那些先驅爲了能向大道更進一步,紛紛走出紅塵,遍訪名山大川,如此一來,復古習武、學仙修道之風開始盛行起來,而神靈之學也漸漸深入人心。
……
紫陽觀山門前,‘李玄’拿着一支短笛靜靜站着,秋風帶起他灰白的道袍,及肩的長髮飄起,此時看去,他整個人滄桑中竟也有種飄然出塵之感。
半餉後,玄機子從觀內走出,來到‘李玄’身前,雙手接過他手裡的短笛,恭身問道:“不知李師叔此去何時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