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宸摸了摸子魚的頭,之後拉着子魚的手走出了那簡陋的房間。關好門,走向大廳。大廳不遠,只有十幾步之距。畢竟逍遙派的宅院很小。
還未入廳門,賀宸就看見廳內以前師父坐的地方坐了一位鬍鬚花白,卻全身充滿活力的老者,特別是那一雙老眼似乎能看透人的靈魂一般。
高人!這是高人給人的感覺。老者看了賀宸和子魚一眼就閉上了眼睛。兩人根本提不起老者一丁點興趣。
大廳上,大師兄與這位老者隔案而坐。二師兄劉玄站在大師兄的旁邊。目光直視着遠方,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大師兄,二師兄……”
“大師兄,二師兄……”
賀宸和賀子魚進廳後,先是對幾位師兄問好,同門之中,長兄爲父,所有才有這個禮。
二師兄等人淡淡點頭,正眼不瞧賀宸和賀子魚一眼,似乎這一次叫賀宸和賀子魚來也只是儘儘人事。
“大家都到齊了,那麼就說正事吧。”
逍遙派無女弟子,所有的弟子已經經齊聚一廳。賀宸心中暗自猜測究竟是什麼事,需要讓所有逍遙派人到場。
“大師兄,這件事情還是由你來說吧。”站在旁邊的劉玄思考了一會,還是決定由逍遙派的驕傲來講述這件事情。賀胤點了點頭。上前一步,這一步一踏,賀宸還有賀子魚等人都不由自主的後退幾步。
那一直靜坐在旁邊的老者此時忽然睜開眼,透漏出驚愕的神情。
“今日讓各位都到場,是因爲今天將會是一個重要的日子。我們逍遙派註定要發生變化,儘管現在逍遙派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但有變化才能夠發展。”
賀胤的聲音猶如悶雷,直敲入人的靈魂,清晰可聞,氣勢雄厚。
“我們逍遙派三千年前是九州唯一的武學聖地,這大家都應該明白。一千多年下來,逍遙派被滅,我們的逍遙派也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但所有人都沒有忘記重振逍遙派!而這也是死去的師傅唯一的心願。”
賀宸聽了賀胤的話,心中一片沸騰。他要爲師傅承志,這個志,就是讓天下重新知道逍遙派,再次讓逍遙派發揚光大。所以他才無比渴望習武。奈何二師兄等人在這件事上都無比堅決,連大師兄也幫着二師兄制止他學武,這就是他心中從小積蓄的恨意。這樣窩囊的苟活,是任何智者和志者所不恥的人生。
大丈夫不求頂天立地,但求問心無愧!
賀宸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翻滾沸騰得厲害。
“難道大師兄找尋到了我派失傳的**《衍化逍遙經》?所以大師兄纔會如此說?太好了,太好了!要是真的這樣,那逍遙派又將讓整個世界仰首。《衍化逍遙經》可是天下至高修煉經書,據說是天地初開,天地自然誕生的經書,先祖也是偶然得到,才建立的逍遙派。”
“所以……”賀胤停頓了一下,“爲了達成祖祖輩輩的願望,我做出了一個決定。”
當賀胤說到這是,賀宸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似乎這個決定一出,他一定會拍案而起!
“將我們逍遙派併入穹蒼派!”
嗡!他的腦袋一陣嗡鳴!
“將我們逍遙派併入穹蒼派!”
賀宸腦子裡不斷迴響這一句話!下意識的大喝道:“不行!”
怎麼能併入其它門派?怎麼能讓逍遙派被吞併?那樣逍遙派再也不是逍遙派,而是別的道派一個附庸,就算將來成龍成鳳,外界也只會傳是某某道派出了某某天才,而不再是逍遙派。所以賀宸怎麼能不激憤,怎麼能不當場怒喝!這完全觸碰到了他心中的底線。
“你這是欺師滅祖!”他再次大喝出口,秀臉憋得通紅,大廳的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大師兄賀胤神情不變,只是淡淡看着他,二師兄劉玄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而弟弟賀子魚是驚訝的看着他。那老者則饒有興趣的注視着賀宸。其餘師兄表情各異。
寂靜。
然後就是一聲叱喝:“閉嘴,荒謬!”
這一吼出自大師兄賀胤,吼聲如雷。賀宸只覺自己耳朵一陣刺痛,這聲音震得他頭腦一陣眩暈。
六歲斬殺猛虎,八歲力能舉鼎,十歲一聲巨吼,吼退兩隻老虎……他心中明瞭,這些事情並不是捏造,大師兄當真有這個本事。還好這一聲叱喝也只是讓他閉嘴而已,並無殺意!但是卻不能制止他心中的怒火,就算死,他也要替師父承志。
一咬牙,搖晃的身體站好之後,他怒視着賀胤和劉玄,怒極反笑。
“哈哈,好,好你個賀胤,好你個劉玄,你們從小就打壓排擠我,不讓我習武,這個仇我早就記下。但這些我姑且不理,畢竟一個是我大師兄,一個是我二師兄,所謂長兄爲父,但我沒想到你們今天居然想讓我逍遙派從此成爲歷史,這一點我堅決不能容忍。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在師父墳前懺悔。”
賀宸當真是憤怒之極,居然直呼賀胤和劉玄的名字。但是說出口之後他就後悔了。
“糟了,我怎麼能這麼衝動,現在還不是同大師兄他們撕破臉的時候,不然我多年來的隱忍就白費了。看來,我還是年輕了一點,算了,也別去多想,這一次就當是年少衝動,以後遇事千萬小心就行。”
其實,這也真的不怪他,他雖然頭腦聰明,有一定城府,卻正如他所想,他終究年輕衝動了一點。
“好好!賀宸,你現在翅膀硬了,居然這樣不遵我派派規,你也敢叫我的名字了!好好!”劉玄也是氣急。
“賀宸,你再無理取鬧,我便將你送去參軍,發配三千里以外邊疆!”賀胤也冷漠開口。
“送去燕南關最好。”劉玄在旁邊冷哼。
燕南關,大成王國與流雲王國的交戰之地,流雲王國的人善遊牧,天生騎將,流雲騎兵的威力天下第一。
賀宸聽聞劉玄的話頓時怒目相向,忽覺眼前一花,賀胤竟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前。
啪!
聲音響徹整個大殿。他的身體被賀胤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倒飛出去,嘴角溢出鮮血,半邊臉火辣辣的疼,已經麻木。但他不知道這已經是賀胤留情,不然就這一巴掌能將人打飛的力道,他不掉幾顆牙齒都是怪事。甚至那半邊臉再也沒有知覺都有可能。
“呀!宸哥哥。”子魚大驚失色,慌忙跑到賀宸身邊,想要扶起他,可奈何人小力小,一時之間眼淚在眼眶打轉。
“不尊兄長之道。這只是小小的懲罰。姑且念在你護派心切饒你這次,但是若有下次,定當罰你去禁閉。”
賀胤的話猶如真理,在大廳不斷迴盪,這就是他那天生的掌控的味道。逍遙派就他說了算,他有着掌控整個門派的力量。
賀胤說罷重新回到案桌旁邊,對着旁邊的老者道:“宋真人,讓你看笑話了。”
老者搖了搖頭,回禮道:“無需多禮,真是英雄出少年。沒想到你的武技達到了這種地步。前途無量啊。”
賀胤淡淡開口:“真人謬讚了。小子的路還很遠。”
賀宸此時支撐着自己的身體,擦掉嘴角的血跡,聽聞兩人的談話,不禁心中疑惑。
“這老者一看就是高人,但是居然稱讚大師兄的修爲,大師兄究竟達到了什麼樣的修爲?莫不成已經突破了粹體,進入了下一階?”
思考着,但他總覺得賀胤的修爲不止這麼簡單。同時他震驚賀胤對老者的稱呼!
真人!居然是真人。真人是對修魂高手的稱呼,賀宸不瞭解修魂方面的知識,這也是爲何他得到《亙古逍遙經》沒有馬上修煉的原因,修魂可容不得半點馬虎。但他也知道想要成爲真人,必須經過弱天天劫的猝練。天劫,即累劫,雷,剛直中帶着毀滅和破壞,懾人靈魂。據說那些陰險歹毒之輩,往往聽到雷聲就能被震得魂飛魄散,可見雷之莫大威力和陽剛!
而且逍遙派一直都練習祖傳武技,只習武。雖然一代一代下來,也有許多人爲了發揚逍遙派開始了修魂的道路,但至少別人沒有忘本,而一旦將逍遙派併入蒼穹派,那逍遙派還是逍遙派嗎?
此時賀胤似乎已經同這宋真人達成了什麼協定,從懷裡掏出一本金色的書籍,這本書籍可是逍遙的至高秘籍,據說要找到《衍化逍遙經》就先要參破這本秘籍!
老者手接過《逍遙拳總綱》,一隻手撫着白髯,大笑點頭。
“且慢!”
賀宸的聲音傳來,所有人再次將目光放在了他身上。劉玄道:“夠了!賀宸,難道你還想以下犯上?”
賀宸在賀子魚的攙扶下,緩慢站起,對着大師兄二師兄一拜,道:“長兄爲父,大師兄我拜你。二師兄,我拜你……”他朝着幾人一一拜去,賀子魚也慌忙學着他跪拜,他沒有阻止。
“你們既然要捨棄逍遙派,附庸別的道派,我知道,穹蒼派,也是天下響噹噹的大派,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們只是眼饞我們逍遙派的至高秘籍,既然你們要苟且偷生。那給我逍遙派**,我自堅持!”
“我自堅持。”
ωωω⊕ ttκд n⊕ ¢ ○
賀宸的話雖然不大,但一字一句居然有着說不出的韻味。這一刻他恢復了冷靜。
賀胤道:“好!既然你堅持,那麼我就隨你的願。”說罷,賀胤從懷裡掏出一本略微有些久遠的書,“這是從古時便留下的逍遙派武技書,我就看你能練出什麼,這本書只能練至大成階的境界。我就不信給你能翻天。”說着,賀胤將書先交給宋真人宋玉。道,“前輩,是否要觀看一眼?”
宋玉道:“當然。”
宋玉將書拿至手中,這本書雖然看上去普通無光,可是入手卻給人一種異樣的感覺,最後宋玉微微一笑,道,“不如這樣,我看你弟弟也是一心要將門派發揚光大,你不如就將這本《逍遙拳總綱》正本交給他如何?不是不放心你,我穹蒼派,“蒼穹”,即天,進入我派,就必須得正直。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正義自在人間。我派並不是欺人之輩,做事必留一線,這本《逍遙拳總綱》是你們逍遙派祖傳的,我道也不好收,不如將這本沒有名字的書交給我派就行。只要能表示你誠心就可以。”
賀胤依舊看不清表情,可是宋玉是什麼人?一位年老爲精的高人,他自然看到了賀胤那剎那間的皺眉。這已經夠了。
“拿去吧,小子,就當我給你個機會,他日有所成就,不要忘了我宋真人就好。”
賀宸開口:“不。我就要我大師兄給我的那本。”
他怎麼不明白宋玉的心思?而且他更明白一點,就算賀胤要將逍遙派併入穹蒼派,也不會將真正能找到《衍化逍遙經》的書給穹蒼派。所以他當然不要這本《逍遙派拳總綱》。
然而看到賀宸這樣子,宋玉更加堅定了那本沒有名字的書,纔是找到《衍化逍遙經》的楔子。也不管他是否願意,直接將書扔至他腳下。
賀宸不收,可是宋玉這老頭收起那本無字書,當即道:“好了,既然這事情已經說定,那麼大家就擇日進入穹蒼派,學習修魂之術吧。我去也。”
說罷,宋玉直接飛了出去。能飛的人?這不可能!唯一的答案,這只是他的一個影子,宋玉用影子分出了一個分身而已。
賀宸心底震驚修魂之術的百變莫測。練體即使練到傳說中的仙體,成就地仙,似乎也是不能飛行的吧。
“賀宸,我們明天就要離開,你是要同二師兄他們一起去蒼穹派,還是選擇留下?”賀胤的話傳來,不冷不淡。
他恨恨道:“當然選擇留下,逍遙派總得留一個血脈吧。不能盡是欺師忘祖之輩。哼!”說罷,就蹣跚離開,回到自己的房間。懷裡抱着那一本金色的**。猶如抱着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