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宸走出廳門,那佝僂的身體透出無比堅定,背能被壓彎,卻不能壓垮。
賀胤依舊如山一般站立,這一次目光卻放在了賀宸的背上。
劉玄搖了搖頭道:“這小牛犢子越長大越倔。對了,大師兄,我們明天就出發嗎?最近我修煉練魂之術,才明白只有練魂能讓壽命增長,而且達到大成階更是能夠人影兩分,只要靈魂不滅,可以隨時控制影子去奪舍,輪迴轉世。”
賀胤聽聞此話,忽然轉過身:“二弟,練魂之術,是能轉世重生,但是你可知道,這練魂之術未到影身附體前就根本沒有戰鬥力。也就是說你必須進入築基階,並且達到第三層,才能控影移物,進行實體攻擊。二弟,你可知爲何軍隊之中沒有人修煉神魂之術?因爲修魂近乎旁門左道!”
賀胤最後那一句話一出,一股勁風從他身體透出,吹得劉玄雲鬢微亂,見此只覺自己大師兄當真深不可測。
“不過,二師弟,不管你是修魂還是習武,大師兄都支持你。要逍遙派發揚光大,是應該有變化。畢竟我們還沒有找到《衍化逍遙經》。我看我們就午時三刻出發,午時吃一次離別的午餐。你覺得怎麼樣?”賀胤開口。
劉玄笑笑:“大師兄自有安排,就按照大師兄話去做吧。”
賀宸回到房間,讓子魚將門關上,之後來到正門前的一個方案之前,方案上擺着一個靈位。正是他師父的靈位。
賀宸進門之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右手伸出食指中指,指天爲誓。
“師父!現在大師兄將逍遙派併入穹蒼派教,此乃讓我們逍遙派徹底被歷史掩埋,但我賀宸願承師父的遺志,定當讓逍遙派重新崛起,還我逍遙派輝煌。讓各位師祖九泉之下得以安息!”他眼神之中刻着堅定的光芒,我自磨礪,我自堅持。
“以上誓言,皆出本心,人不死,則不休。直至達成誓言爲止。”
說罷,蹦蹦蹦三聲,賀宸的額頭被磕出鮮血!當他起身時,卻感覺到一陣輕鬆,腦子一陣清明靈活。心中略微詫異。
坐回牀邊,掏出懷中那本金色的書籍《逍遙拳法總綱》,據說這一本書只能煉至大成階,卻依舊是一本一流書籍。因爲這一本能直接造就大成階高手。
練體一共五階。粹體,需練肉,築基階,練皮膜,大成階,練骨,圓滿階,練髓,神通階,練血如汞!所以練體不容易就在於**得來不易。要練至圓滿階需要練肉的**,練皮膜的**,練骨的**,而越到後面相應的**就越難求,所以逍遙派這本**總綱算得上一流**。直接造就一位大成階高手。囊括了練肉一直到練骨的**。
打開**總綱,一排字就映入眼簾。
“吾窺忽天道,無常也。衆修士,皆爲逆天者,與天爭命,直至無上大道。曾問自何爲道?答曰:彼岸爲道。然則彼岸爲道何爲船?”
“這話應該是我先輩在思考究竟什麼是大道,得出答案超脫彼岸,即爲大道有成。但要怎麼達到彼岸,又成了新的問題。”賀宸從小喜歡讀書,如果不是要爲師父承志,他一定會去考秀才,再考進士,最後大考,考狀元。搖了搖頭,繼續看下去。
“一切皆朦朧,思考二十餘載,遂悟:道需念頭通達,念念無滯。欲達彼岸,需堅定己道,堅定己道,需恆之以道心。”
“這一句話應該是先祖終於明白怎麼達到彼岸,就是要念頭通達,堅定自己的道,而堅定自己的道,需要用道心去持之以恆。咦,這先輩講的還真是玄乎,還好我剛纔腦袋一陣清明,不然現在定當被先祖的話給弄糊塗。那什麼是道心?還是再看下去吧。”
“吾觀乎天地道宗,皆有道心。好殺戮,道心爲殺戮,成殺道,以達彼岸。好仇恨,道心爲仇恨,成仇恨道……人各有志,遂道心多樣,乃出忘情道,佛道,魔道,鬼道,憂傷道……層出不窮。”
“哦?原來這就是道心?先祖這樣說,豈不是道心就是人的主性,有的人乃大凶之人,好殺戮,於是殺戮就成爲了道心。成就殺道。先祖的見解還真是另類,甚至有點大逆不道。喜歡殺戮的惡人,既然也能成就大道超脫於世。但是似乎又很有道理。我根本無從反駁。”
“是故,若要到達彼岸,堅定道心方能步步勁,步步緊,步步近。復思之十餘載,悟出無上道心:本心即道心。若要念頭通達,念念無滯,若以人之本性,萬物皆可左右,道終難成。是以本心即道心,則念念無滯,一切皆本心。本心即道。”
讀完這句話賀宸整個人呆在了牀榻,腦袋裡面像是轟隆一聲爆炸開了。
“本心即道,本心即道。好一句本心即道。先祖誠不欺我也!今日,我順從自己的本心,給了綠珠丫鬟兩巴掌就感覺全身輕鬆,念頭通達,看來就是堅持了自己的本心。剛纔對着師父靈位發誓,順從了自己的本心,是故頭腦清明。好一個本心即道。先祖真是高人!無論修魂,練體,這總綱都算得上至寶啊。就如先祖所說,若按照人的本性,世間一切萬物都可以左右人的情緒,那麼單一的道心就很難堅定下去,比如殺戮之人,讓他殺自己的親人,可能就有些難於下手,何況大千世界還有衆多情緒。這就顯得先祖的本心即道心之高明。就這一點簡直可以比擬《衍化逍遙經》這樣的至高典籍!”
賀宸此時心中已經滿是對先祖的崇敬,一句話就道明瞭修魂,練體的本質。就這一句話,當屬至高秘籍!
“不對!若是如此,爲何大師兄會當真將書交給那宋老道?難道就不怕那真人真的收起這本書?”
他越想越不對勁,就衝着一句總綱,賀胤也絕對不會將這書交出去。忽然賀宸瞳孔一縮,這一頁下面還有一行字。
“賀宸,你看見這字時,心中一定有所疑問,哼,不要以爲我這是順從了你。你不是一直想練功。一直想爲師父承志嗎?這一句總綱是我加上去的。這紙張我找人以**力加持,非你的鮮血不能顯示字跡。看後你將這一頁燒燬。不過,你永遠只是扶不起的阿斗!永遠只是懦夫,逍遙派的一切有我足以!”
賀宸越讀到後面越氣憤。眼角這才發現自己最開始擦拭嘴角血液的手在這張紙上印了一個血指紋印。
“這賀胤,難道以爲我真的好欺負!這逍遙派人都可以知道的總綱,還當成對我的施捨!總有一天我要讓你知道,逍遙派是因爲我賀宸而重新崛起。你等着吧,賀胤!”
怒吼出口,他一把將這一頁紙撕下,用祭祀的油火點燃。
賀子魚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不明白爲何哥哥忽然發怒。
問外,賀胤站在這裡已有一會,就那麼直直的看着房間內,似乎能看透賀宸的一舉一動,直到賀宸將那一頁紙燒燬,才轉身,依舊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賀宸燒掉這一頁紙之後,讓賀子魚去看書,他不想讓子魚習武,想要子魚成爲大聖大賢之人!
午時,丫鬟綠珠再次來敲響房門,這次綠珠再也沒有最開始的目中無人,面對賀宸也開始有了畏懼的神情。
“大師兄讓我來請你和子魚去大廳進餐,做爲離別前的最後一餐,這一餐後,他們就要離去。”
“哦?午餐後就離去?雖然大師兄二師兄同我有仇恨,但終究是我師兄,我就去吃這一頓飯。”想罷,他點頭,叫了一聲子魚,“子魚你先去,我梳洗一下就來。”
中午這一頓飯,幾乎只聞咀嚼聲,誰都沒有說話,直到所有人吃完,賀胤才道:“二師弟他們就要離開,既然賀宸你選擇留下,那麼這裡有一些銀兩,你就暫且用着,每月或者幾月我會託人送回來一些,讓你能生活。”
賀宸道:“謝大師兄關心,不過師弟我有手有腳,還不至於餓死。”
賀胤也沒有再說,只是將一袋錢扔在桌上。
劉玄這時開口:“給你錢是看得起你,不然給路邊的乞丐都不給你。還裝什麼高尚純潔,我呸。”
賀胤開口:“好了,收拾好行李,就出發吧。”
午時三刻,逍遙派就只剩賀宸和賀子魚,管家和僕人都被帶走了,賀宸也不想留下一人礙眼。
門派裡留下了幾百單大米,一些糧食蔬菜,還有賀胤留下的錢財,一共三卡斯十一貝拉八十貝勒。
一卡斯等於一百貝拉等於一萬貝勒。
這還真是一筆小財富,平常人家一年的消耗才幾十貝拉。而千夫長的俸祿僅僅一月三十貝拉而已。
逍遙派安靜了。因爲現在是賀宸作爲主人。他忽然有一種如獲新生的感覺。不禁仰頭一聲大吼。將內心的一切委屈怨恨和不得志盡吼出。
“子魚,你下午就呆在門派裡,我出去購買一些書籍回來給你,以前沒有多少月例拿,現在忽然有這麼多錢財,有很多以前你想看的書我都能買回來。我這次出去,就拿十個貝拉就行。其餘的你要放好,特別是那三枚卡斯。要放好。”大吼之後賀宸對子魚交代道。
說罷,留下獨自看書的賀子魚,他大步從房門走出。
經過剛纔的發泄,他的臉居然不再那麼疼了,那手掌印不仔細看的話也不能看見。看來念頭通達的確是修煉的根本。
“永安,永安,雖然身在永安,我還沒真正逛過幾次,有時間帶着子魚出來逛逛,也可以讓心情舒暢心胸開闊,視線不再侷限在那小小的逍遙派院子之中。”賀宸來到永安都城名爲永安的街頭,街上的繁華和喧囂讓賀宸心情舒爽。
永安街是永安最繁華的一條街。玉石珠寶樓,弓劍武器樓,酒樓,茶樓。都是大成最繁華的。
賀宸來到一家名爲“聖賢”的書店的門前,喃喃開口:“店名取這名字,這裡面的書一定多聖賢之作。我就進這裡爲子魚挑選幾本。”
剛走進這家店沒多久,街道外面一身穿金色繡鳳衣羣,頭插紫色鳳釵,年齡同賀宸相似的美少女在書店前左看右看,像是在防備什麼人一般,之後嘴角露出邪邪的笑意,一下子鑽進了這聖賢書齋,進來後還拍了拍胸口道:“哼!想抓住本小姐。呸呸呸,你們還非得練幾年才行。哈哈,終於從‘鎮南候府’出來了,咦,那兩個奴才怎麼還沒有來集合,難道被抓了回去?不過就算被抓了回去,也是定然不敢說出我的行蹤的。不然,嘿嘿,我定當讓他娶了阿花不成。”
鎮南侯府!這可了不得,整個永安乃至整個大成國,誰人不知道鎮南王羅霸!能被封侯的人都是戰功赫赫的人!此時說到阿花,這女子嘴角露出邪邪的笑,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說話間,從門外進來一灰衣男子,二十五左右,女子見到男子進來,連忙走過去,一把擰住比他還要高一個頭的男子的耳朵,道:“阿四,你怎麼現在纔來,讓本小姐在這裡等你。你可知罪!”
那叫做阿四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軍人,只有軍人才有這種氣質。可是現在卻被一女子擰住耳朵在書齋裡面走來走去。
賀宸也看見了這一幕,搖了搖頭,嘆了一句:“定是刁蠻小姐,成天以欺人爲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