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王家,地下密室。三大家族的族長相隔而坐。
“決定好了沒有?”柳家家主開口,“這個機會不常有。難道,事到臨頭你們兩家決定變卦?”
孫家家主眉頭微皺,道:“我總覺得太過冒險,有點像圈套。”
王雙圖也點了點頭:“我同孫兄的看法一樣。不是要臨時變卦,而是三思後行。”
柳家家主表情不悅:“若是我們現在不主動出擊,便很難再有這樣的機會,秦熙的野心你們都知道,不需要我過多解釋。現在正是動手的最好時機。不然,我三大家族定然會損兵慘重。”
王雙圖道:“柳兄,這我們自然知道,但是計劃出現了意外變故,就算我們聯手攻向皇城又有何用?秦熙和龍騰宇已經不在皇城,去了遺址,到時候就算我們佔據了皇城,對秦熙的大業也沒有絲毫影響,他不死,天下依舊是他的。”
“顧忌這個幹什麼?只要攻下皇城,就算秦熙還在世上,也無濟於事。皇城一破,天下人民皆會對他失望。何況三軍之中,我們三大家族佈下的暗棋也不少,若是三軍叛變,秦熙就只是孤家寡人一個,如何能從我們手中奪回皇城?大成的歲月必定會成爲歷史。”柳家家主郎聲開口。
“還是覺得不能太莽撞,秦熙既然實施這個計劃,敢將皇城的防禦抽空,定然是有所依仗,說不定是故意引誘我們上鉤。”王雙圖道。
“對,王兄說得有道理。秦熙當皇帝這麼多年來韜光偉略,從來沒有出現任何錯誤,他這樣的舉動的確有吸引我們上鉤的嫌疑。而且,柳兄,孫兄,秦熙的修爲我們三個家族到現在都沒有誰摸透,深不可測。我總覺得秦熙是頭猛虎。”孫家家主開口。
“這麼說,你們是不準備這次行動了?做事情畏手畏腳,怎麼能夠做大事。何況秦熙再怎麼強也最多是巨梟巔峰,如果他是地仙,豈不早對我們三大家族出手了?孫兄,王兄他謹慎還情有可原,畢竟王家現在經不起折騰,但是你孫家怕個什麼?”
柳家家主這話一出,王雙圖當即變了臉色,對方的這話是對王家的一種侮辱,雖然說的是事實。
孫家家主搖了搖頭:“我不是畏懼和害怕,而是說的事實,開始我們決定出手,是因爲秦熙在皇城,只要衝進皇城,將秦熙斬殺,天下必亂。但現在秦熙不在皇城,就算我們將皇城拿下,天下依舊有主。我們三大家族還背上了反叛的大罪名,不得民心。”
聞言劉家家主的語氣終於是弱了三分:“哎,你說的話我自然明白,但這不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着這次機會的丟失?若是秦熙剿滅了正道聯盟,或許就要拿我們三大家族開刀了。”
王雙圖克制好了情緒,再次開口:“我們三大家族聯手,秦熙想要滅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而且歸元宗那人前段時間不也是給了答案嗎?若是秦熙真有意圖滅我三家,他不會再坐視不管。秦熙不滅我們便罷,一旦動手,到時候毀滅的還不知道是誰。”
話落,密室變得安靜了下來,氣氛變得凝重,三個家族明顯產生了分歧。
“那這麼說,這次聯手的行動還是夭折了?”柳家家主眉頭微皺。
王雙圖和孫家家主相互看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我覺得沒必要冒險。”
......
永安城。周圍吆喝聲不斷,一片繁華。
“子魚亞聖,老夫等候已久了。”街道上,一位老者攔住了一位七八歲的少年。少年一身白袍,顯得溫文儒雅,一雙眼睛深邃得像是夜間星空,惘若能夠看穿人的內心,充滿無可道盡的睿智,正是狀元子魚。
“李儒老先生,稱我子魚便是,子魚豈敢在先生面前稱聖。”
昔日桃花庵殿試,子魚寫出百聖齊鳴的異象,成爲亞聖,是天下學者之師,甚至連武修者都對他禮待有加。因爲聖人皆是大能,在修者之中也是了不得的存在。
“亞聖莫要推辭,你是百聖認可,亞聖頭銜老天爺也收不去。在永安逗留了一個多月,終於又見着亞聖了。”
李儒這是第二次見着子魚,第一次見面是在金鑾殿,大統皇帝親自封賞時。當時李儒相當震驚,他不敢相信狀元郎居然是如此年輕,比起榜眼方童還要年輕一兩歲,從那之後,他便想拜子魚爲師。“李儒拜亞聖”的故事在永安早已經傳開。他曾在賀家宅院跪拜了三日,行賢者之禮而拜師,但當時的子魚並沒有在賀家宅院,一直都留在京城,他當狀元郎的第一件事,不是獻策,不是歸鄉,而是讀書!大統皇帝給了他在御書房讀書的權利,他這一進去,就不可自拔,前不久才從御書房出來。大統皇帝收納天下書籍,對他的幫助很大,他能感覺他的精神再次變得宏大,他一語能夠囊括天下!代表萬民!
“李儒先生。你逗留在京城,就爲等我?”子魚顯得吃驚,“先生有事情找子魚?”
李儒還沒有回答,一個老者的聲音便傳來。
“子魚少爺,你還不知道李儒老先生拜亞聖的事情吧?”
子魚聞言轉頭一看,神色一喜:“老王叔!秋水冬月姐姐。沒想到在這裡碰上你們。不過,李儒先生拜亞聖是怎麼回事?”
街道上,老王帶着草帽,同秋水冬月緩緩走來。老王眼神依舊平淡,像是一灘死水。
“李儒老先生想要敗你爲師,曾在院子門口,三叩首行了拜師之禮。而且一直跪了三天。”
子魚一聽,臉色大變:“李儒先生怎能這樣不愛護自己身體,子魚受之有愧。”
李儒哈哈一笑:“普天之下,達者爲師,不分長幼。亞聖能得到百聖認可,自然有許多李儒學習的地方,還希望亞聖收下李儒。”
“這......”子魚面色爲難,李儒的輩分長他好幾輩。
“子魚少爺,李儒先生說得是,達者爲師,你便收下吧。”老王的聲音傳來,一雙眸子依舊沒有絲毫波動。
思考了一下,子魚笑道:“既然如此,就委屈李儒先生了,不過,李儒先生和我不是師徒,而是學友,共同進步。”
李儒一愣,隨後一笑:“那便依你。”子魚這是不想佔李儒便宜。長者,都應該尊敬。
此時,老王再次開口:“子魚少爺這次回永安,有事情要辦吧?”
“老王叔,你怎麼知道?我這次回永安,是要找羅霸叔,讓他陪我去三大家族走一趟。”
“原來如此,既然這樣。老王也一同去,我答應過賀宸保護好你。”
“恩,老王叔,那便一起去吧。李儒先生,你呢?”
“自然跟子魚小友一同前去。”
......
王家。
“王兄,那我們告辭了。”孫柳兩家長老揮手道別。
“恩,保重。另外,可別忘了派人去衢州。正道聯盟堅持得越久,朝廷就會越快走向衰敗。戰鬥總是最消耗國庫和民心的。”王雙圖恭手相送。
“這是自然。雖然行動取消,卻也不能讓朝廷好過。好了,王兄莫要相送了。”
說着,兩人就要轉身離開。這時,一道略微青澀的聲音卻從身後傳來。
“原來幾位家主都在,那麼就一起留下吧。”
道路上,子魚一身白衣隨風飄揚,像是聖人降臨。他的身旁跟着一身軍裝的羅霸還有李儒和老王。
見此,兩位家主的腳步都停了下來。王雙圖眉頭更是微微皺起。
“狀元郎來我王家何事?”
“小狀元有事情找老朽?”
子魚淡淡一笑,高深莫測。
“無事不登三寶殿。子魚前來,自然有事相告。我只說三件事。你們可要聽好。”
“第一:別聯手攻打皇城。這是死路一條。”
三位家主瞳孔同時一震收縮!不知道什麼表情。
子魚絲毫不在意對方神色的改變,只是繼續開口。
“第二,不要妄圖派巨梟去衢州相助正道聯盟,那是送死。”
“第三,三大家族聯手雖然阻擋不了你們家族的衰敗或是滅亡,但不聯手必定滅亡。”
子魚三句話脫口而出,沒有絲毫阻隔,三位家主臉色幾度變換,他們驚愕一位小子居然將他們的所有打算全部看透,究竟是巧合還是別有用心?彼此相視一眼,將內心的疑問拋開,三人同時輕笑起來。
“狀元郎,你說這些話幹什麼?莫不是你能預測未來?”
子魚深邃的眸子透着亮光:“我知道你們懷疑我的話。第一,攻打皇城,只會爲你們家族蒙羞,背上叛亂之名,同時,給了大統皇帝名正言順剷除三大家族的藉口。所以,就算皇城被你們佔領,那也不過是一塊巨大繁華的墓地!”
“第二,別派人去衢州,那是因爲我即將去衢州。你們派來的人,來多少死多少。”
“至於第三,我想你們比誰都明白。同時,我可以很肯定的說,王家必滅,不管聯手不聯手。好了,我的話說完了。”
說着,子魚淡然轉身,轉身的那一刻,全身上下忽然涌現一股大賢大儒之氣息,他的背影剎那之間高大如同聖人。
“對了,忘了說,現在你們殺了我,也是必死,大統皇帝依舊有理由出兵。何況你們殺不了我。”
聲音還在飄蕩,子魚幾人已經偏偏離去,剩下眉頭緊皺的三位家主,心思各異。
“這小子,同賀宸一樣棘手,面對他居然有面對賀宸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