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襲看向屏幕,菲奧娜說明:“蕾娜的教母是蕾娜親母的大學同學,她是倫敦人。”天教中的教父母是很重要的一個宗教環節。從宗教來說,教父母是爲教子洗禮的人,在天教中教父母是教子的責任人和監護人,對其擔負很重要的監管職責,通常由親生父母圈中比較有身份的人擔任。東正教則把教父母當作一種榮譽,而不是責任和負擔,沒有監管的義務,通常由親生父母的好友擔任。新教不存在教父母之說。伴隨時代發展了,一些父母會讓孩子長大一些後自行選擇教父母再進行洗禮。
菲奧娜道:“史密斯修女,住在伯寧街678號,今年四十八歲,在社區主日學校擔任教師。”主日學校是由天教開辦的學校,在倫敦的主日學校生源多是虔誠教徒的子女,也接納官方利福機構送來的孤兒。。通常爲全日寄宿制。
樑襲問:“名下有不動產嗎?”
“沒有,房子也是教會提供的類似宿舍的住所。”
樑襲道:“不會是她,操作上太難了。我和蕾娜說過,如果她有臉擡出歐陽嵐,我就放她一馬。她沒有。這位修女是其親母的好友,在她心中地位比較高,並沒有多少可利用的資源,因此史密斯修女的嫌疑極低。”
菲奧娜點頭,繼續尋找,剛準備閒聊, 又跳出一條檢索結果:“蕾娜家的老管家在倫敦。”
仔細認真的追溯, 蕾娜的祖先是一戰時期德皇的血親,不太親的血親。一戰時期,君主國王制是歐洲的主流,因此蕾娜的祖先肯定是貴族。不過由於貴族頭銜只能由一人世襲, 因此蕾娜的爺爺就和貴族沒有任何關係。從信息可以得知, 蕾娜爺爺去世之後,蕾娜爺爺的四十五歲的實習管家去了蕾娜父親家工作。十五年後, 六十歲的管家回到了倫敦養老。
再查詢可以得知, 蕾娜去美國留學五年期間,這位管家在美國照顧了蕾娜五年。蕾娜回德國之後, 管家才退休回倫敦。現年六十五歲的管家住在距離倫敦20公里的牧場區。牧場區分兩類,一類是劍橋郡郊區商業牧場區, 專養某些牲畜, 製作奶酪等二級產品。一類稱爲荒居, 簡單來說就是在人煙稀少的地方生活。牧場區有水電等基礎設施,人稀地廣, 日常少有訪客, 同時交通便利, 是非常合適荒居的地方。還有一類荒居多選擇森林邊緣居住,這些人多是獵人, 相比牧場荒居,他們的生活條件更差。
樑襲對這條信息很滿意:“有合適的資源, 有值得信任的人。地廣人少,日常不接觸外人,自己過自己的生活。擁有比較大的私人領地。再查,查細緻一些, 這種事只能幹一次。”這種事試試不會懷孕, 但有可能坐牢。肯定不能通過正規的渠道去搜查,私人領地較大情況下, 無法蹲守,無法監視,那麼就無法拿到證據。沒有證據法官是不會開搜查令,沒有搜查令警察不能亂來。且不說別的, 這類獨居者的家裡基本都配備有正當防禦槍械。因爲人煙稀少, 一不小心就有野獸登門拜訪,或者是一些歹人心生惡念。
菲奧娜看樑襲:“不許睡。”
樑襲眯眼:“我幫不上你。”
菲奧娜道:“你睡覺我幹活,我不舒服。”
樑襲疑問看菲奧娜,菲奧娜道:“這就是感性人的想法, 沒有什麼道理,沒有什麼理由,就是不舒服,不高興。我高中時候有位同桌,他父親是個編劇,母親是一位超市售貨員,母親每天累半死賺的不如父親多,她很生氣。她說她也不知道爲什麼生氣,但每次回家看見丈夫悠閒的玩耍她就生氣,但是她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最後我同學給父親想了辦法,每次母親一回來,父親就不停抱怨:好累,甲方太難侍候了,我不想幹了。於是母親會每天花費半個小時陪伴、安慰和關心父親。”
樑襲明白了:“嫉妒他人能,憐惜他人短。這種性格通常不是壞人,是很常見的人。嫉妒他人能,他人哪怕得個感冒,他也能暗中高興。同時他又看不起比自己差的人。最要命的是如果原本比自己差的人現在過的比自己好,他會極度不安和難受。或許這就叫幸福,幸福是比較出來的。”
樑襲總結道:“不是我們理性人太複雜,實在是因爲感性人的想法難以琢磨。”
兩人友好的聊天,探討着性格,這是他們認識以來難得如朋友一般的聊天。到了凌晨四點,菲奧娜已經拿到了樑襲所有想要的東西。從各方面細節,包括信用卡支出,通訊記錄等,基本可以斷定忍花蜜雪兒藏身在老管家的家中。
……
距離波比派對結束已經過去三十個小時,現在是上午的九點。位於南城郊的一家小警署日班人員剛剛上班,大家喝着咖啡,互相說着笑話,等待警監給他們分派今天的任務。
一輛廂車開到了警署門口,門口接待員手拿咖啡杯看向廂車,廂車後門打開,一個麻袋被丟下來。沒等接待員反應,廂車揚長而去。
法克!接待員手忙腳亂的按下警鈴。幾名持槍警員立刻呼應前臺,他們第一眼就看見了門口的麻袋。一名警長道:“呼叫炸爆物處理小組。”
剛說完麻袋動了幾下,大家互相看看,警長和一名警員戒備上前,小心翼翼的解開麻袋口的繩子。繩子解開後,一個人頭鑽了出來。見此大家鬆口氣,按照程序叫救護車,聯繫警探接手案件。將人弄出來時,警長看見這人脖子上掛了一個牌子:重犯忍花,短髮俠敬上。
“死道。”警長急忙叫停正準備割斷紮帶手銬的警員:“把她送到羈押室,單獨關押,專人看守。”
負責忍花案件的貝克在二十分鐘後到達警署,進入審訊室,拿起蜜雪兒脖子上掛的牌子看了一眼,忍俊不禁。再看向雙眼冷漠看着自己的蜜雪兒道:“你運氣不錯,看來人家沒打算殺你,你是在哪被誰抓住的?”已經驗證過指紋,和蜜雪兒留在海關的指紋一致。
蜜雪兒不回答,她說了就會牽連到老管家,顯然綁架她的人也不打算牽連到老管家。誰綁架她並不重要,如貝克所說,自己運氣不錯,對方沒有下死手。
和貝克一起參與審問的還有一名胖子警探,走幾步路似乎都累得喘氣的警探,胖子警探道:“蜜雪兒,你應該很清楚自己爲什麼會到這裡。很好笑,你們關係好的時候可以一起殺人,但有災難來臨時,她卻能毫不猶豫出賣你。”
貝克看向胖警探,胖警探無動於衷:“請問你是更願意她出賣你被捕,還是願意我們警察直接抓住你?”
蜜雪兒仍舊一聲不吭,胖警探不着急,繼續道:“我知道你想靜靜,但我需要兩個問題的答案。蕾娜現在正在辦理污點證人手續,檢察官請我向你問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殺死波比後你們所獲得報酬如何分贓?你不回答也可以,我們會很有耐心的輪班問你問題。你每拖延一個小時,蕾娜就要被多羈押一個小時。”
蜜雪兒道:“她不要錢。”
胖警探:“我不信,那她憑什麼幫你?”
蜜雪兒道:“她答應幫我一次,條件是這次事了之後我就金盆洗手。她沒有要求任何報酬。”
胖警探:“第二個問題,蕾娜只協助你殺波比,還是協助你殺其他人?”
蜜雪兒回答:“只協助我殺波比,她對其他案件並不知情。”
“謝謝。”胖警探點頭離開審訊室,撥打電話:“老大,你猜的沒錯,是共犯。”
“但沒有證據?”
胖警探:“沒有。”
“你讓樑襲來見我。”
“我不一定請的動。”
“試試吧。”
……
樑襲在公寓附近的公園長椅上坐着,一個人坐着發呆。事情已經辦妥,金髮俠的人格分裂出來的短髮俠通過熟人和老管家聯繫,調虎離山後直搗黃龍。蜜雪兒雖然身手出衆,雖然是一臺殺戮機器,但長期在黑暗中行走的人被偷襲,幾乎沒有反抗之力。見面就捱上三發彈霰槍改裝的土豆槍,每一發土豆打在胸口都讓她窒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兩名男子折斷她的胳膊,避免她以小巧的毒刃傷人,搜身捆個結結實實後,蒙面男子將其手臂骨骼復位塞進麻袋。四名蒙面男子配合默契,一套活辦下來行雲流水。
按照樑襲的想法,蕾娜雖然讓自己給她12個小時,但蕾娜欺騙自己在先,12個小時也是欺騙自己,所以自己抓蜜雪兒沒有問題。礙於蕾娜和歐陽嵐的關係,所以促使蕾娜和檢方達成交易,蕾娜被釋放在樑襲的計劃之中。請克萊門特留活口,算是樑襲送給蕾娜的人情。至於蜜雪兒能在監獄內活多久,那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樑襲發呆中看見了一個胖子,很胖,手上拿了一條手帕。這麼冷的天氣,他以步行的速度走路,還能出汗,樑襲表面微笑,內心佩服。他認識胖子,胖子是刑偵部的一名心理側寫專家,同時也是一名外勤警探。樑襲當時很奇怪,以他的體形,怎麼過外勤的考覈?出於禮貌原因樑襲沒有問這個問題。反推:以他的身體情況,大家對其出任外勤警探沒有不滿,說明這胖子有過人的能力。
胖子走向樑襲,樑襲站起來看他雙腿,走的有些蹣跚,但總歸是走到樑襲面前,胖子和樑襲握手:“樑先生你好。”
“你好。”樑襲好奇,自己和胖警探沒有交往,貝克介紹認識時多看了一眼而已。
胖子道:“樑先生,我受人所託,想請你去見他。”還是有點喘氣。
樑襲疑問:“誰?”
胖子道:“是你的熟人,我相信你願意見他。”
樑襲道:“不,我現在見誰都會多事,今天我什麼事都不想做。要不明天吧。”
胖子道:“蜜雪兒承認自己和蕾娜一起策劃謀殺波比。”
樑襲道:“那就讓他們一起去死好了。”
胖子一怔,道:“我知道樑先生你不想爲難蕾娜。”
樑襲道:“如果只是我本意,我當然不想爲難她。如果別人要爲難她,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不想爲難她,不代表我喜歡她。要我去見人,你如果掏槍我只能乖乖走,否則你必須掏錢。我一個開偵探社的,不能每天無償義務服務。幫你們辦忍花案,你們反倒懷疑我想放過蕾娜。人送到你們手上,你們反過來要挾我去見人。講不講道理?”
胖子連忙解釋:“不,不是要挾。是獨眼,獨眼請你去見他。”
獨眼刑期爲18個月,因爲刑期短,沒有送往監獄。考慮到獨眼之前是情報人員,掌握了很多重要機密,也考慮獨眼坐牢的原因,因此獨眼是畫地爲牢在某個地方居住。規矩與監獄差不多,晚上九點後就斷電,早上七點起牀,每天兩小時電視時間,一小時放風時間,沒有娛樂。同時也沒有看守,只是在獨眼腳上綁了一個定位腳環。一旦獨眼離開區域,將被視爲逃犯。
從某種意義來說還不如監獄,最少監獄不會那麼孤獨。
樑襲看着胖子好久:“他想見我,要麼是很麻煩的事,要麼是很麻煩的機密。以獨眼性格來說,他找我說不定是一件禍害我,卻能成就英國的大事。”
說到此,樑襲當即道:“不見,再見。”獨眼是個英雄,他願意爲了國家赴湯蹈火。問題在他爲了國家願意犧牲別人,也願意犧牲自己。如同滅霸一樣,爲了宇宙能穩定發展,隨機滅一半人,他無所謂自己是不是被滅的那部分。但樑襲和他三觀是不一樣的,或許樑襲也願意犧牲,不過樑襲絕對不會讓別人來決定自己是不是應該犧牲。
我是喜歡吃肉,但你要逼我吃肉,我就不爽。我可以吃肉或者不吃肉,但必須是我自己的決定,不接受任何綁架。從這點看,樑襲突然多少能理解菲奧娜怪異的思維:我喜歡計算機,但是我爸爸喜歡我喜歡計算機,於是我就不喜歡計算機。
胖子警探沒再說什麼。現在是請別人幫忙的時候,蕾娜的分量太輕,撬不動樑襲這塊頑石。胖子警探和樑襲友好禮貌道別。樑襲知道沒完,既然獨眼決定要見自己,那肯定有後招。樑襲坐等獨眼出籌碼。
或許樑襲是不可替代的,但大多數人並不認可這個或許,畢竟沒有樑襲還有草蓆。接下去的兩天裡並沒有樑襲預料的情況發生,獨眼沒有進一步邀請樑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