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樑襲被電話吵醒,是卡琳電話。卡琳上班順便叫樑襲起牀尿尿?當然不是,卡琳沒那麼惡趣,就算心裡想過,也不會現在就對樑襲下黑手。卡琳是讓樑襲看電視。法國和德國司法部門在巴黎召開記者招待會。電視臺正在直播德法司法機構關於三位大人物遇害的說明,基本肯定三人都死於同一夥人之手。
最顯著的特徵是三位死者死於可竹箭和可摺疊竹箭,兇手使用箭枝的箭身比奧運標準化用箭要短15%左右,並且箭身可以拆卸成兩個部分,箭頭一部分,箭身一部分。此外有兩支兇手用箭的箭身可摺疊,非常容易隱藏與攜帶。
之所以說是死於同一夥人,而並非同一個人,是因爲德法警察認爲這是有組織犯罪。三位死者中有兩位死在比較安全的區域。兇手攜帶弓箭通過了金屬檢測門,這得益於弓箭沒有使用任何金屬材料,警方猜測,兇手使用的弓應該也沒有金屬零件,不排除容易拆卸的可能。
三位死者在距離兇手二十到二十五米距離被箭擊中,其中兩人被箭枝直接命中心臟,當場斃命。另外一人中箭位置距離心臟只有兩公分。此人之所以會死亡,是因爲他身邊的保鏢在他受攻擊後,下意識把他壓倒在身下,這個原本保護他的戰術動作,最終導致了他的死亡。
六天之內殺死三人,不僅說明兇徒作案猖獗,也說明他們有準確的情報與後勤系統。準確的情報讓他們可以埋伏目標,後勤系統可以協助兇手進入伏擊地點並且安全撤離。三起兇殺案中還未發現兇手留下的痕跡。
記者提問,是否與視頻所說那樣,是聖旗殘餘份子所爲?兩國的警察用同樣的答案回答記者提問:不排除這個可能,但是他們希望在刑偵領域去調查案件,而不是在治政領域去調查案件。
看到這裡,電視下面播放一段突發新聞。樑襲忙切到英國頻道,一個記者在官方大樓外急促說着話,他的背景是憲兵和警察正在驅趕周邊人員,設立警戒線。據記者所說,就在十分鐘之前,到單位上班的某人中箭。根據記者採訪的目擊路人所說,一輛汽車停在國防大樓前,一名身着軍裝中年男子從後座下來,邊走邊打電話。男子下車後用提着皮箱的手關上車門,轉身向大樓內走去時倒在地上。大樓前的兩名警衛立刻上前,一人擋在男子面前,一人呼叫救援,並且拖拽男子進入大樓。
記者對鏡頭說明,多名路人說傷者是中箭倒地,並且有兩名路人肯定中箭者是一名將軍。這時,樑襲從背景看見了羅密歐從車上下來,進入警戒線,站立在大樓前傷者中箭位置四處回望。
樑襲撥通羅密歐電話:“你上新聞了。”
羅密歐看了一眼攝像機,繼續四望尋找可能線索:“有什麼看法?”
樑襲道:“唯一的看法從高處射擊,高處又不是很高,也就比目標高五到十米左右,”
羅密歐:“對面有酒店,有住宅,有店鋪,有寫字樓,還有一所小學。”
樑襲道:“我剛看德法案件發佈會,說兇手三次殺人的射擊距離都在在20—27米之間,要考慮技能慣性。拉弓不同開槍,雖然沒有聲音,雖然好收拾,但是需要一定的空間。”所謂技能慣性指的是專門在一個領域對一個目標進行訓練產生的心理慣性與肌肉記憶。最簡單照鏡子,無聊的科學家發明了正面鏡,鏡子的左手是你的左手,把正面鏡給志願者使用一個月,志願者仍舊無法習慣正面鏡。一直到第三個月才習以爲常。該死的科學家得到數據後把鏡子拿回去,可憐的志願者又花費了半個月去熟悉反面鏡。
羅密歐目測一會,道:“我正對面是東面,20-27米有四個目標,但是是側風。南面順風。”
樑襲問:“你認爲弓箭是從側面射向目標,不是從對面射向目標?”
羅密歐道:“我辦理過兩起弓箭殺人案,弓箭的精度不如槍支。對目標進行正面和背面射擊時,假如目標正在移動,有一定機率傷而不死。側面則不同,一旦射中,穿透臟器的可能性極高。基本上中箭即死。不過這兩起案件的射擊距離都超過40米。”
樑襲道:“按你的說法,目標手臂下放,有可能擋住箭枝。”
羅密歐道:“是的。我認爲正側面、正面和背面都不是弓箭最好殺傷角度,應該是斜側面,正面的斜側面和背面的斜側面。”
樑襲道:“你會不會想的太多?新聞發佈會上,兩名死者的死因是心臟中箭。一名死者心臟距離箭只有幾公分。”
羅密歐不置可否,道:“20—27米的射擊距離,應該選擇弩弓,爲什麼會選擇羽箭?”
樑襲:“你認爲兇手是一名專業射箭人氏。”
羅密歐沒有回答:“過來吧,我等你。”
“不去,我就是看見你,忍不住和你探討一下。”樑襲道:“德法兩國警察確定是團隊作案,手段非常專業,目標都是權勢人物。我不想……菲爾?不是菲爾中箭?”
一輛汽車開進封鎖線,電視臺鏡頭自然跟隨捕捉。樑襲看見了沒穿軍裝,穿了一件黑色大衣的菲爾。這件大衣很有形,很適合中年大叔,缺點是一件衣服重量接近一公斤。
先入爲主害死人,樑襲在得知有將軍中箭時,第一時間猜測是菲爾。樑襲見菲爾走向羅密歐,立刻掛斷電話,他可不想和菲爾講話,容易被抓壯丁。從電視直播畫面中可以看出,菲爾的私人警衛非常緊張,側身走路,儘可能將菲爾的身體擋住。
弓箭殺手竟然到了倫敦?四名中箭者之間有什麼共同點嗎?我呸,不能去考慮這個問題,否則會進入懸疑泥潭中。樑襲挺佩服羅密歐,羅密歐根本不管中箭者的身份,一到現場進入刑偵狀態,捕捉風向,推測射擊位置。
或許幕後元兇也是權貴,但是兇手絕對不會是有權勢的人。因此如果從受害者共同點去尋找,最多隻能找到幕後元兇。沒有找到兇手,不可能指證幕後元兇。顯然羅密歐比自己更快的想明白這個關節。如果拋開受害者身份的因素,樑襲對案件還是頗有興趣。受害者是一名將軍代表很多人會撒謊向你隱瞞認爲他們需要隱瞞的信息。
爲什麼用弓箭呢?或許過金屬門需要用弓箭,但今天爲什麼還用弓?表明自己連環殺手的特點,還是兇手只有一人,此人只會弓箭不會使槍?想到案件細節,樑襲對於弓箭順風,逆風等相關知識也產生了一定興趣。
樑襲撥打電話:“波比,認識專業射箭人員嗎?”
波比:“喂,昨天才從雷丁回來,你不能休息兩天?”
樑襲道:“你不用參與。”求你跟着跑了?
波比:“我怎麼可以不參與呢?休息一天,我今天約了姑娘一起討論室內恆溫泳池對於地球環境的破壞。”
樑襲道:“可是這是連環兇殺案,我想休息,兇手未必想休息。四起案件橫跨德英法,死者全是權貴。”
波比沉默一會,不知道對誰:“和凱特說一聲,今天我要去公司開一個非常重要的董事會,改天再約她。”
保鏢長聲音:“凱特小姐已經到了。”
“比我還急?”波比道:“樑襲,我先搞定這邊再聯繫你。”
“三分鐘夠了嗎?”
“那是你,我這邊需要三個小時,你乾脆中午到我家吃午飯。”
“吹牛不上稅,行吧!”樑襲昨天很遲才睡,因此也不着急。就目前看,兇手應該不會在這幾個小時內再次動手。或許他正準備離開英國,那下一位受害者會出現在哪個國家呢?
哇!想到這點樑襲突然有些佩服兇手。雖然是連環殺人案,但三個國家警察不聯合,很難抓到兇手的尾巴。三個國家警察想聯合辦案,手續也是問題。此外誰主動提出聯合辦案?以誰爲主辦案?這可不是官僚扯皮,而是關係到抓獲兇手後在哪個國家審問、乃至審判的問題。原本沒有這麼講究,歐盟有個刑事法庭,主管歐盟內跨國犯罪,但是英國如今不是歐盟成員。
按照國際管理,兇手在英國犯罪,德法會配合將兇手資料給英國。可是英國太近了,說不準人家已經在回德法的路上。
“喂?”樑襲接電話驚歎:“兩分鐘就搞定?”見面,脫衣服,然後結束?
波比險些氣暈:“我約的姑娘恰巧是一名專業射箭運動員。”
……
凱特是一位金髮美女,和波比混久後,樑襲對此類美女已經審美疲勞。無一例外,金髮碧眼,中低胸貼身服,不露點本錢出來都對不起自己美女稱號。
豪宅草地放上了一條長桌,白色餐布鋪上去,放置鮮花水果,看起來比米其林餐廳還高檔。波比一身白色休閒裝配合着紅色中裙套裝的凱特,最少在表面看兩人很般配。
互相介紹認識落座,寒暄之後,樑襲謊稱以往的一個案例,就射箭問題向凱特請教。
在很多國家,包扣東方大國在內,弓箭不屬於管制品。弓箭的兄弟弩箭則屬於管制品,據說是因爲弩箭的殺傷力更強。對這個說法凱特完全不同意,她告訴樑襲,之所以弩會被管制,原因是一位新手在幾個小時內就能學會使用弩箭,並且可以保證相當高的命中率。一名弓手沒有經過數年的鍛鍊,在30米距離射擊人體目標的命中率是很低的。
凱特認爲在殺傷力和射程上弓箭可以秒殺弩箭。凱特解釋了兩種弓箭,一種是英國傳統的長弓,長弓集團拋射型,其殺傷距離可達到三百米以上,飛行三百米後,弓箭仍舊可以貫穿中世紀的鎖子甲。另外一種是現代常見的直射型,典型代表是奧運會。在一些國家,比如東瀛,希臘等國家他們在本土有100米以上的射擊比賽。這些比賽考驗的是拋射準度還有選手的身體素質。
凱特道:“奧運會比賽使用的是反曲弓,反曲弓可以說是最簡單,近距離精度最高的弓。反曲弓有瞄準準心,而複合弓是一個窺孔。”
在凱特介紹下,樑襲基本明白30米內對弓箭來說都是近距離,複合弓更適合70-100米的直射。雖然可以操作,但是複合弓在30米內射擊目標所需要的力量遠遠大於反曲弓。由此可以推斷兇手使用的是反曲弓。不過複合弓相比反曲弓更容易拆卸,拆卸現代專業反曲弓是非常麻煩的事。
凱特道:“除非用的是古老傳統反曲弓。用紫衫木做弓身,加上的現代的弓弦,殺傷力並不比現代反曲弓差多少。”傳統弓在中世紀時已經被反曲弓完全替代。
樑襲說明案發現場的情況,凱特道:“弓和弩還有槍有很多不同點。弓箭被射出之後箭身會抖動,帶有更高的拋物線。肉眼我們看不見,實際上是有的。因此古代人普遍使用韌性較強的竹箭。竹箭有很多優點,但因爲箭身抖動,精度低於現在碳素箭。此外專業選手會定製自己的箭,因爲需要配合自己的弓。”
凱特道:“我認爲你警探朋友說的不太對。奧運會射箭最短距離是30米。20多米基本不用考慮風向,除非風很大。”
樑襲問:“你意思是兇手不需要考慮風向和風力。”
凱特點頭:“是的,我打獵時少於30米時,我都不會考慮環境參數。”
樑襲問道:“高度呢?”
凱特回答:“專業運動員都是平行線,沒有高度之說。“
說話間侍女送紅酒上來,先給凱特一杯紅酒,凱特伸手去接,口中輕哼了一聲,但還是接過了紅酒。凱特爲此向兩人解釋道:“運動損傷。射箭運動員的肩、手指等都可能有傷。好在都是肌肉勞損,肩周炎之類的慢性病,在短期內對運動和比賽妨礙並不大。”
波比道:“我聽說但凡能在奧運會上拿到獎牌的運動員,基本上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傷病。”
凱特點頭:“我一直贊同一個觀點,奧運會部分項目已經變成畸形的競技項目,不少項目的成績是以摧殘運動員身體爲代價。比如舉重因此被踢出奧運會。”
樑襲疑問:“我聽說舉重被踢出奧運會是美國佬的陰謀。”
凱特對此不置可否的一笑,道:“或許吧,但我所知並非如此。最主要原因在於舉重是興奮藥重災區,換了很多任國際舉重竹蓆,都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藥物對舉重成績的影響非常大,遠超其他項目。很多國家不僅沒給運動員提供良好的訓練環境,還專心研究能對抗檢測的藥物。次要原因是很多國家的舉重選手從青少年時期就開始專業訓練,對他們的身體傷害極大,他們中只有少數的幸運兒才能站到國際賽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