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忽然出聲道:“林青薇,要是我真死了,你會難過嗎?”
林青薇擡頭看着他的眼睛,回答道:“不會。”
怎想蕭晏與她對視片刻,那雙鳳眸清淺又角色,而後就笑了。那淡淡的笑意蘊藏在眼底,像是一圈圈深邃的漣漪,朝四周蕩了開來。他道:“我記得你說過,人在撒謊的時候爲了讓別人相信他的謊言,會執着地看着對方的眼睛,正如你現在這樣。是嗎?”
林青薇移開雙眼,亦哼笑了兩聲,道:“好像是說過,不過那都是用來誆別人的,你也信?”
蕭晏說道:“還有一種情況,人在撒謊的時候會因爲心虛,而不去看對方的眼睛,也如你現在這樣。這些我都相信,因爲人性本來就是這樣。”
“你是王爺,不管你身邊是誰,你都有多種生活方式的可能。而不是離了誰就不行。”林青薇道,眯着眼睛看向窗外,神態淡然,“這樣跋山涉水、勞碌奔波,好像本就與你的身份不符。你何必把自己搞得半生不死,就算這樣,我也不會可憐你。”
“如果我說,我的身邊離了你就不行呢。”蕭晏低低道。
林青薇面色驀地生寒,嗤道:“那也是你的事情,與我何干。你要這樣自作多情,往後你是生是死,你別想我再搭手救你。”
說罷,林青薇便要抽走蕭晏身上的銀針,卻又被蕭晏握住了手。蕭晏低眸,看着那白皙光滑的手背,便俯頭下去,又一次在她手背上,落下了輕輕一吻。他道:“所以呢,這世上有許多條路可以走,你走你的,但也不妨礙我走我的。你到哪裡去,也不妨礙我到哪裡去。你若是想躲,想逃,不就證明了你心裡有我麼。”
林青薇怒起一手甩開,用力幅度過大,手背勘勘貼着蕭晏的側臉,啪的一聲,聲音不大也不小,卻讓馬車外面的三人齊齊看過來。林青薇收了針,一刻也不想在馬車裡停留,轉頭就跳下了馬車,罵了一句:“媽的有病吧!”
蕭晏獨自坐在馬車裡,
擡手輕輕摸了摸臉上剛剛被你輕微打過的地方,神情不喜也不怒、反倒是稀疏平常。
好像他攝政王的高冷脾氣,已經在這日復一日的時光裡,漸漸被林青薇磨得所剩無幾。
爲了讓蕭晏透透風,小齊也把窗簾挽起。他靠着車壁閉眼休息的側影一覽無餘,透露出的病態磨去了他身上的些許冷銳之氣,卻多添了兩分翩翩公子的味道,更加的優美寧靜,仿若一幅畫。
黎澈對小齊道:“剛剛你聽見了吧,你家王爺被打臉了。好像他還挺享受,我見過受虐的,但卻沒見過這麼受虐的。我說你們巴巴地湊上來,不就是啪啪啪地讓人打嘛。”說着還不忘對你林青薇的身影豎起大拇指道,“小薇,幹得漂亮!”
林青薇頭也不回地上了自己的馬車,道:“休息好了就繼續上路。”
等到過了正午時分,黎澈駕着馬車繼續往前上路。小齊也不閒着,隨腳跟在後面。
只是好像這一路上都不得消停了。
才走了一段路,小齊就叫道:“林姑娘,王爺咳喘個不停,你過來看看吧。”
“林姑娘,王爺又咳血了。”
“林姑娘,王爺好像暈過去了。”
“林姑娘……”
林青薇:“……”
黎澈回道:“他要死就快點死,你他媽煩不煩?”
小齊道:“屬下就是擔心,害怕王爺會得那老村長一樣的病。”
林青薇只好去對面的馬車裡瞧瞧。
於是乎後來,每走一段路,小齊就要叫林青薇過來看一看。
蕭晏確實得了某種呼吸道的病,也是上次落下的後遺症。索性在林青薇一路的調理下,他的身體漸漸好轉。可他所表現出來的,卻完全不是這個樣子。
每次他都咳得要死,咳了上氣沒下氣。
以至於到了後來,蕭晏的病全好,想咳也實在咳不出來了。他便淡淡對小齊道:“叫她過來。”
小齊的臉
皮也着實到了一定的厚度,張口就來:“林姑娘,我家王爺又不好了。”
這時蕭晏怎麼也得配合着裝模作樣地可兩聲。
這個法子好啊,一路上幾乎有一半的時間,林青薇都是和蕭晏獨處。等到了一個地方以後,因爲身後有個跟屁蟲,林青薇也無心在此地久留,稍作補給便又漫無目的地往前行。
林青薇已經確信蕭晏的病全好了,他身上的燒傷也復原得差不多了,最後一次給他施針過後,道:“演戲裝可憐也得有個限度,這是最後一次。”
沒成想林青薇纔回去自己的馬車沒多久,蕭晏就又開始咳嗽了起來。這回小齊怎麼叫,林青薇都不加理會了。到最後小齊無可奈何,只得掀開簾子讓林青薇看:“林姑娘,你快看,王爺確實又流血了,都染紅了衣裳!”
林青薇看都懶得再看一眼。
心如倒草草看了一眼,只見蕭晏的胸膛上確實紅辣辣的一片,不由觸目驚心地道:“姐姐,他流了好多血,莫不是傷口又崩開了?”
“不可能。”
“不信姐姐你快看。”
林青薇便往對面投去一眼,見蕭晏了無生息的樣子。
兩輛馬車都停了下來。林青薇鑽去了蕭晏的馬車去一看究竟,先探了探他的脈象,很是平穩正常。
林青薇覺得不對,瞅着蕭晏胸前衣服上大片的紅,動了動鼻子,問:“什麼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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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晏突然睜開了眼,淡淡吩咐道:“蕭齊,趕車。”
小齊一道馬鞭落了下去,馬車便快速地跑了起來,黎澈見林青薇還在蕭晏的馬車裡,忙不迭駕車去追,並破口大罵。
同時蕭晏馬車裡也傳來林青薇毫無風度的破罵聲:“操,麻煩你要點臉行嗎!用辣椒醬當人血,怎麼不辣死你?你是真病入膏肓了吧!他媽的主僕一個德行,你知不知道恬不知恥怎麼寫?”
小齊躺槍。並不是他想這樣,而是要聽主子命令,他能有什麼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