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秋尋理直氣壯地說道:“不能啊,但我看着能多吃兩碗飯。”
安老爺:“……”
他也確實陸陸續續地給安秋尋物色了幾個對象,安秋尋去相了幾次,模樣長得是俊俏的,可她變着方兒也沒能讓自己找到感覺。
心底裡的那絲落寞,隨着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像蠶絲一樣一絲絲地堆砌,日久天長以後,不知會不會結出一個繭子來,把她自己縛在那裡面。
除夕這天,又斷斷續續地下了點小雪。院子裡的樹梢上,覆着一層純淨的白,像一樹梨花。地上星星點點,落了一地。
林青薇覺得這光景雖然不稀奇,可也別有一番味道。不似上京裡的那般,雪一下起來就無休無止。
蕭晏把桌子搬到了廊下,旁邊有暖爐烤着,也不覺得冷。爐子上邊溫煮着一壺酒,酒香撲鼻,醇甜溫暖。
林青薇雙腿翹在迴廊外,玲瓏小腳籠着一雙雪白綢襪,那星星點點的落雪偶爾落在她的腳尖上,也不覺得冷。她手裡捧着杯盞,眯着眼抿了一口酒。
這會子村裡邊每家每戶都是熱熱鬧鬧的,鎮子上亦是如此。相比之下,這家裡就略顯冷清了。
蕭晏和林青薇好似都沒有什麼要緊的家人可以千里迢迢趕來團聚。他們兩人在一起,就已經算是一個家了。
蕭晏伸手就把她的雙腳撈了回來,揣進懷裡捂着。
這時外面響過一陣腳步聲和吆喝聲,“林大夫!林大夫在家麼!”
林青薇收回了腿趿鞋,蕭晏便起身走下回廊,英挺的背影走到了風雪之中。那暗紫色的袍角盈了風翻擺,髮絲在肩後垂落,只不過沒有發扣束髮,他只用一條紫色的髮帶在腦後輕輕挽着。
風雪襲身,整個人都冷冷清清,卻別有一種冷寒暗豔的味道。
後林青薇也慢吞吞地跟着去了。到了門口,看見門口站着一個面生的人,以前不曾見到過。但他手裡邊卻牽着一頭羊子。
羊子通體雪白,毛色十分漂亮,性子看起來也相當溫順,
那頭上長出一對兒絨絨的角。
那人把牽羊子的繩頭交到蕭晏的手上,道:“這是林大夫的家吧,咱店是專門託運貨物來的,店面就在鎮子裡呢。有一位主顧,託咱店專爲林大夫從西禹送這頭羊子來。這裡還有一封信呢。”說着就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主動交到林青薇的手上。
林青薇不記得她在西禹有什麼熟人,當然除了前不久才救過的那貨……好像她不怎麼希望和他再有什麼往來。沒想到人卻送了一頭羊子上門。
林青薇點了點頭,道:“有勞。”
那人又笑呵呵道:“咱店叫開源鏢運,只要上東街就能看見店面了。往後兩位若是有什麼東西需要託運的,還請多多照顧小店生意啊!”臨走前又看了一眼那羊子,“這玩意兒可是個好東西,在西禹十分難找,更甭說這是野生的,林大夫好生餵養啊!”
待人走後,蕭晏合上了家門。林青薇拆開了信來看,果真是紀子舒寄來的。上面大概意思是說,這是泊多雪羊,本來是相親相愛的一對,但西禹流行以送羊子做爲男女定情的信物,他便將母的這隻送了過來,公的那隻由他養着,見羊如見人,睹物可寄託相思。待到他西禹大穩之後,便親自回來接她。
信上字字句句都透着曖昧,說得好似林青薇真跟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一樣。難道紀子舒真以爲,他和林青薇就憑一隻羊子便私定了終身,隨後就可以接她回西禹就此兩人纏纏綿綿?
真當蕭晏是透明的麼。
林青薇看過信以後,已經徹底對紀子舒的自戀無語。
蕭晏淡淡瞟了一眼信紙,道:“今個我烤羊子給你吃。”
林青薇勾脣笑了笑,道:“叫上心如他們一起吧。”
要是紀子舒知道,他費盡千辛萬苦才弄來的泊多雪羊,就這樣被蕭晏給烤了,不知道會不會氣個半死。
下午的時候雪停了。地面上積蓄起來的薄薄的一層,也全部消融了去,地面溼溼滑滑的,透着一股子欺壓的寒意。心如和小齊到來的時候,那
頭雪羊已經去見了閻王了,並且還是蕭晏親自操刀。心如看見邊上剮下來的一匹雪白完整的皮毛,不覺有些可惜,道:“這羊生得這樣好看,就要被烤了吃了啊?”
林青薇在旁斂着裙角笑道:“這毛倒是生得好,心如你要嗎,回頭可拿去做張毯子,應是相當暖和。”
心如問:“姐姐你爲什麼不要啊?”
蕭晏:“我們家不缺毯子。”
林青薇眼梢也染了笑意,看了蕭晏一眼,道:“這羊是紀子舒送來的。”
頓時心如便恍然大悟地長長“哦--”了一聲。難怪蕭晏恁的排斥,莫說不缺,就是缺也不會要啊。
於是心如高高興興地讓小齊把皮毛收起來,笑嘻嘻道:“那我們就不客氣啦,拿回去正好可以做一張羊毛毯。”
正說着這話時,小齊幫忙把羊子架上了烤架,又發了炭來,準備在屋檐下烤羊了。
安秋尋隨後也興高采烈地過來湊熱鬧,並且還帶了一些貴重的禮物來。她送給心如一串顏色質地皆是純淨的瑪瑙鏈子,又送給林青薇一對兒鑲着藍寶石的鐲子。
安秋尋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問:“你們猜這些東西我是哪裡來的?”
林青薇大概能猜到了,只是沒有說而已。
心如很給面子地順着問:“哪兒來的?莫不是義父去西域做生意了?”
安秋尋道:“你也知道這些東西是從西禹來的?只不過不是爹過去做了生意,而是有人專門從西禹給我送來的。”
心如默了默,道:“莫不是……先前在這裡養病的那個吧?”
安秋尋滿臉喜色,沒有回答。但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只是她到底太稚嫩了,那眼底裡的情緒隱藏得並不好,好像只要稍被人發現,頃刻就能將她的所有僞裝擊得支離破碎。林青薇和心如都假裝沒有發現,安秋尋也假裝她除了高興以外一點兒都沒有想念紀子舒。林青薇兀自把鐲子戴在心如的手上,微微笑道:“我手上有鐲子了,這個戴不大習慣,還是留給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