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酒罈被她腳下一滑也踢翻了,咕嚕嚕地滾到了桌子底下。而她自己也支撐不穩,徑直倒下了地面。
在接觸到地面之前,幸虧蕭瑾眼疾手快,及時伸手將她一撈,帶入了自己的懷中。
三千青絲,剎那芳華,盡數流瀉掌心裡。蕭瑾感受着林青的頭髮從他的指縫間流瀉,他竟捨不得地想要握牢。
爲什麼,她心裡唸的是別人?
林青薇臉頰飄上紅暈,她低低闔着雙眼,一陣頭暈目眩,不由擡手以手背抵住額頭,輕輕吐着氣。
那酒香,混雜着女子香,就像毒一樣鑽進蕭瑾的鼻子裡,讓他情不自禁地上癮。
蕭瑾只有在心裡道:忘了他吧,成爲朕的女人,朕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
只是林青薇聽不見。
蕭瑾手指微微發着顫,幾經輾轉,才終於輕輕地撫上了她的臉。那指腹下的觸感,鮮活而滑嫩,讓他愛不釋手。他手指在她脣邊停留,而後一點點往下蔓延,撫上了那纖細的脖頸。
皮膚下的血脈,正一下一下地跳動着,極具誘惑性地挑逗着蕭瑾的所有感官。他眼神迷離地看着懷中女子,男性該有的反應頓時全然被激發。恨不能狠狠將女子揉進自己的骨血當中,用自己的全部力氣來拼命疼愛。
林青薇動了動眉頭,眼看就要沉沉昏睡過去。隱約間,有人的觸碰很輕柔,像是薄紗從臉頰滑過一樣,泛着點點涼意,讓她覺得略微舒坦。
當蕭瑾的手指停留在林青薇的脖子處時,她恍然入夢。她不願回首過去,她也看不見未來。她處於混沌之中,辨不清任何方向。
蕭瑾終還是緩緩地彎了腰下去,摟着林青薇一點點靠近她的臉,她的脣。
他不知道自己清醒着還是醉了。如果這就是一個錯誤的話,就這樣錯下去吧。或許明天醒來,她會恨他,可他會用自己的一輩子來償還她。
如果她願意的話。
今夜,就讓他們彼此都沉淪吧。
蕭瑾如願碰到了林青薇的脣。那一刻,他渾身血液都開始沸騰。溫溫軟軟的感覺讓他萬分着迷。
他試圖更深入一些,放在林青薇脖間的手指,忍不住悄然往下探索。
這時,林青薇無可避免地想起了蕭晏。
而後倏然間,林青薇睜開了雙眼。眼裡倒映着蕭瑾的臉,卻一時間沒能找回焦距。蕭瑾愣了愣,緊接着便被林青薇揪住了衣領,一個翻轉,林青薇將他按壓在地,翻身騎在了他的身上。
眼神裡淨是冷冽之色,彷彿寒冬臘月一般,讓蕭瑾的心往下沉了又沉。
林青薇下意識地就揚起另一隻手,準備往蕭瑾的臉上扇來。繼而她看清了蕭瑾的臉,素手停頓在半空中。
兩個人都僵持了下來。氣氛與先前全然不同。
蕭瑾白衣染地,髮絲如墨。那溫潤如玉的面孔,此刻也漫上幾分紅潤。他張了張口,籲着氣,傷痛地看着林青薇,苦笑道:“你就這般厭惡朕碰你?”
林青薇眼神涼涼的,即使是蕭瑾,她也毫不會客氣。好似就算她醉成了一灘爛泥,那雙眼睛卻是清冷如霜洗般的清醒。但那一巴掌,她最終還是沒能打下去,而是慢慢地收了回來,道:“沒有經過我允許的輕薄,就是侵犯。縱然你是皇上,我也不會對你客氣。”
林青薇說完以後,鬆開了蕭瑾,搖搖晃晃地堅持着站起來。蕭瑾坐起身便下意識地拉住林青薇的手,道:“你都醉成了這個樣子,是要走麼?”
林青薇揉了揉沉重的眉心道:“我若繼續留在這裡,壞了規矩。”
蕭瑾見她堅持,也沒強留,便道:“只是你走路都走不穩,一會兒朕派人送你回去。”
林青薇側過頭,垂着眼淡淡地看着他,眼眶是醉酒後的紅潤,可是她的清醒竟能直入人心底。她漠然道:“不必,我自己可以。今夜多謝皇上的美酒,我喝得十分盡興。”
說罷拗開了蕭瑾握着她的手,兀自踉踉蹌蹌地離去。
蕭瑾看着她的背影,也不知是怎麼了,興許是一半清醒一半醉,又興許是酒意刺激,負氣地說道:“林青薇,你就是不承認,你也是個傷心人,朕也是個傷心人,爲什麼我們兩個不能在一起?”
林青薇沒有回答他,打開寢宮的房門,便走出去了。
夜晚裡的風,把琉璃燈火也吹得破碎不堪。林青薇晃出了旭陽宮,晚風吹得她越發清醒了兩分,但腦仁兒卻像是有人拿筷子在不停地攪動似的,暈得她翻江倒海。
那梨花釀不醉人,可是也禁不住林青薇這樣大壇大壇地喝。
她終於忍不住了,在道路旁扶着一棵樹,將快要涌到喉頭的酒液嘔吐了出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長衍宮的,反正迷迷糊糊就進了長衍宮的大門。直至回到自己的院子,儘管仍是酒氣沖天步伐凌亂,但渾身酒勁也因着走了這一路而揮散了不少。
眼下林青薇剩下的只有難受。胃裡火辣辣的,腦仁缺水般刺痛,她脣乾舌燥,眼下能喝下兩大壺水。
只是將將一踏進院子,發現院子裡還站着一個人。
蕭晏無聲無息地在院子裡等了很久。今個他從宮人口中得知,蕭瑾邀林青薇去旭陽宮品酒了。他竟寢食難安。
林青薇是沒有酒品的,且已夜深人靜,她還沒有回來,他在這裡一等就是一個時辰。
眼下見林青薇渾身酒氣地回來,蕭晏不由皺了皺眉。
林青薇剛趔趔趄趄地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她眯了眯眼,看見月下站在的人影,還以爲只是一抹幻影。待確認眼前人影並非幻影而是真實以後,林青薇轉身就往院子外走,自言自語道:“我竟走錯了地方。”
蕭晏在背後道:“你沒有走錯地方。”
林青薇頓住,而後回身,一邊用手敲打着額頭一邊問:“哦,我還以爲這裡不是長衍宮呢。那麼攝政王深夜前來,是水姑娘今夜有什麼不妥?不妥也得忍着,等我明早酒醒再去看。攝政王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