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薇的存在,只能是爲了給她治好病。其他的,她不能有任何存在的意義,尤其是在蕭晏的心裡。
這日,林青薇去了玉凌殿,給水採卿例診,蕭晏難得也在。林青薇便送上了第二瓶藥,負責水採卿第二個療程的。水採卿平日裡的藥方也有所調整。
林青薇淡淡道:“我看水姑娘如今已能行動自如,氣息脈象也沉穩了許多。這藥可一日服用一次,需慢慢調養,不可操之過急。”
水採卿道:“有勞林姑娘了。”
“客氣。”隨後林青薇背起藥箱,便離開了玉凌殿。
小齊這回卻厚臉皮地無論如何也要跟在她身後,直到走出了玉凌殿許遠的距離,林青薇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他道:“我跟你很熟?”
小齊摸了摸鼻子,道:“屬下沒有別的意思,姑娘莫誤會。王爺有話帶給姑娘,讓姑娘儘量不要一個人出宮,免得在宮外遇到了什麼危險。”
林青薇聞言卻是嗤地笑了出來,轉身繼續往前走,“上至國家大事,下至平民瑣事,攝政王還真的是很操勞。”
結果第二天,玉凌殿裡就出事了。
當時宮人急匆匆地跑來長衍宮,向林青薇稟道:“林姑娘,水姑娘她又不好了,還請林姑娘趕緊去看一看吧!”
林青薇淡淡然問:“她哪裡不好了?”
那宮人着急道:“奴才也不知道,好像從內院裡聽說,聽說水姑娘毀容了!攝政王命林姑娘即刻趕過去!”
心如疑道:“好端端的怎會毀容?”話是這麼說,但她還是麻溜地進藥房裡給林青薇準備藥箱了。
片刻過後,林青薇和心如趕往了玉凌殿。
當時玉凌殿裡裡外外都是宮人,頗有些混亂。
房中傳出了水採卿傷心欲絕的斷斷續續的啼哭聲。林青薇踩着門口走進去,房中窗戶緊閉,這大熱的天兒,裡面的紗帳是垂了一層又一層。透過層層紗帳,隱隱可見水採卿嫋嫋身影在其中。
林青薇撩起紗帳走了進去,但見水採卿婉轉於榻,不停垂淚。她面上掛了一層掩面的面紗,誰也不讓看。
蕭晏在邊上勸了許久,水採卿都不願意取下面紗,他看起來很着急。
見得林青薇來,蕭晏面色冷然地看着她,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不等林青薇開口,水採卿便抓着蕭晏的袖擺,楚楚道:“晏,你也不要怪林姑娘,相信林姑娘也是一片好心爲我治病的。大抵……大抵是我自己不好……只是如今我這副形容,卻是再也無法見人了。”
蕭晏直直盯着林青薇,道:“你既身爲她的大夫,事先卻沒能瞭解清楚她的病情便胡亂開藥,她若出了什麼事,你可擔待得起?”
要是以前,遇到醫患關係緊張,林青薇或許還會據理力爭一番。只是眼下,她連爭都懶得爭。
林青薇平靜地看着水採卿哭泣,又平靜地看着蕭晏,道:“攝政王這般不分青紅皁白就劈頭蓋臉地開始怪罪,是害怕水姑娘的絕世容貌徹底被毀嗎?”蕭晏愣了愣,林青薇微微一笑,又道,“食色性也,我懂的。”
蕭晏不明白,水採卿都這個樣子了,爲什麼林青薇還能如此平靜。他逼近一步道:“這就是你的目的是不是?本王讓你給她治病,你卻藉着治病之名,在本王和採卿都放鬆警惕之時,毀她容貌?”
水採卿聞言,哭得更加傷心,那雙眸盈盈含淚,任誰見了都忍不住多出兩分疼惜之色。她道:“難道真的是林姑娘嗎……昨天我按照林姑娘的吩咐服用了藥物之後,今早起來竟、竟成了這個樣子……”水採卿擡手撫上自己的臉,淚溼薄紗,“如此,我還有什麼顏面見人……林姑娘,我與你素無瓜葛,我知道你可能也是不小心的……若是晏能夠原諒你,我是沒話可說的……”
那言語之間,飽受委屈。蕭晏若是就這樣不計較,豈不是平白讓水採卿受罪。他見林青薇一副淡淡然的神態,火氣就不知從哪裡躥起,道:“本王當真看不出來你哪裡是不小心的,本王知道你素來是個下得去狠手的女人,卻沒想到有這般一副蛇蠍歹毒的心腸。”
林青薇面上的淡然之意一點點地消了下去。心如氣不過,站出來就囫圇說道:“姐姐不是那樣的人!姐姐從來沒做過傷害攝政王的事,她爲什麼要害水姑娘!姐姐巴不得比誰都早點治好水姑娘,這樣也好早日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來這個讓人噁心的地方!攝政王,姐姐從前怎麼對你的你不是不知道,如今有了新歡,你就把姐姐當成什麼人了!你與外面那些負心漢有何差別!”
蕭晏眸色發深。門口的小齊看見心如如此倔強勇敢,亦是一臉的複雜。
林青薇皺眉道:“心如,出去。”
一席話脫口而出,心如的心裡確實好受了許多。她默默放下藥箱,道:“好,心如去外面等姐姐。”
心如出去了,林青薇眨眼之間便換上一副笑臉,笑得沒心沒肺的。彷彿從她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痕跡,看不出絲毫的傷心難過。
因爲蕭晏認定,她素來是個狠心的。她還有什麼是需要解釋的嗎?
林青薇從他身邊經過,一字一頓道:“我若是有心搞她,豈會單單是毀了她的容那麼簡單?攝政王,你也太不瞭解我了。”言語間她已撩裙在水採卿的牀畔緩緩坐下,目光幽深地看着水採卿,嘴上邊道,“我雖素來是個狠心的女人,可也要看值不值得我這麼做。”
水採卿搖頭道:“林姑娘,我不知道你爲何這般恨我,但這事總歸是和晏沒有關係,你不要怪他好不好?”
蕭晏回頭,鳳眼微斜,目光下垂,睨着林青薇道:“採卿是吃了你的藥纔出問題的,不管如何,你都難辭其咎。”
林青薇挑了挑眉,道:“聽你們說了這麼多,我都還沒見到水姑娘的真面目。不讓我親自看看,要我怎麼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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