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薇在大街上停了下來,冷冽地看着蕭弈:“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你覺得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蕭弈雲淡風輕道,“薇薇,你幫我吧,我相信有你和黎澈的聯手,沒有什麼是做不下來的。”
“我爲什麼要幫你?”
蕭弈自在地搖着摺扇,“你不會拒絕。”他招來停靠在不遠處的王府裡的尋常馬車,扶着林青薇一起坐在了馬車裡。外面的熱鬧夜市全被隔絕在外面。
蕭弈靠着軟墊,又道:“雖然你是爲了要買那隻妝匣才和黎澈結識,我也不知道你們的關係要好到了哪一步,但看樣子他對你來說,是真的有些特別的。”
“所以你拿他來威脅我?你料定我不會拒絕。”
“你若不在乎一個人的生死,誰也威脅不了你不是麼。”
“你還真是卑鄙。我險些就以爲你是因爲真的喜歡我。”蕭弈的眼神在聽到林青薇的話以後有些極其輕微的顫動,林青薇挑脣就笑了,“看樣子把‘真心’二字用在你身上,還真是很不合適。你本就是個唯利是圖的人,我們也僅僅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對嗎?”
林青薇笑睨着他,那種看穿一切、把一切都當成一場遊戲的眼神,讓蕭弈很不舒服。
蕭弈還是道:“我幫你擺脫蕭晏,你幫我完成我想要的。如果這是相互利用,那就是相互利用吧。你一開始也知道我是個什麼人,那麼就等塵埃落定以後,我們再來談談其他。”
林青薇道:“那好,我們不談其他,只談目的。”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好像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蕭弈知道,若是沒有籌碼,林青薇不會像當初幫助蕭晏那樣無怨無悔、不求回報地幫他。
當心裡築起了一道高高的圍牆以後,大概已經沒有一個人能讓她毫無保留地付出了。
天氣漸漸秋寒了起來。清晨,瓦檐上、路面上會打起一層薄薄的霜露,腳踩在上邊還咯吱作響。淡淡的霧氣縈繞在院子裡,使得周遭的一切看起來都朦朦朧朧的,只等第一縷陽光迸射而來,將霧霾掃盡。
蕭弈有事要外出數日,暫時還不便帶上林青薇。林青薇一個人留在獻王府裡也無趣,正值太后壽辰,今年太后應該是無論如何也要光鮮亮麗地操辦一回。林青薇也回了長衍宮去住幾日,順便看看熱鬧。
如今林青薇回長衍宮,已經不住在原先的小院裡了,她住在正主寢宮裡,寢宮裡面十分寬敞,裡面奢華又整齊。
平日裡林青薇身邊無人侍奉,都是心如在旁打理。如今心如不在,長衍宮裡的管事只好撥了一個以前心如熟知的宮女前來侍奉。
此宮女叫婉秋,之前和心如是要好的,是個心靈手巧的宮女。
婉秋侍奉林青薇洗漱完以後,就去膳房招人傳早膳上來。這一去卻去了頗久的時間。
後總算是回來了,領着宮人井井有條地把早膳一一放在桌上,揮揮手讓宮人們都退下,一雙靈動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先瞅瞅四周,兩眼冒光,再瞅瞅寢宮裡的林青薇,一身綠衣裙子逶地,身量纖纖若柳,不由笑道:“姑娘快來用早膳吧。”
“嗯。”林青薇淡淡應了一聲。
隨後林青薇走到桌邊來坐下,舀了一勺碗裡的粥入口,再吃了一塊鹹香的點心,忽然感覺一束目光緊緊地投在了她的身上,她不由擡頭去看,卻見婉秋又飛快地移開了雙眼看向別處。
林青薇似笑非笑道:“你也餓了?”
婉秋說道:“奴家不餓。”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姑娘要是吃不完這麼多的話,可以等姑娘吃完了奴家再吃。”
“……”林青薇若有若無地笑了一笑,“好,我吃剩下的再給你吃。”
於是林青薇又低頭去吃早膳了。婉秋獨自站在那裡渾不自在,好像四肢不聽使喚似的開始不安分起來。起初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再摸摸自己的臉,垂頭看見自己胸口的隆起部位,約摸不是很滿意,便上手抓着自己的胸,努力往上擡了又擡。
恰逢林青薇就在這時擡頭了,將將就看見婉秋抓着自己的胸的尷尬模樣。林青薇頓了頓,然後一口粥噴了出來。
她咳了幾聲,取過旁邊的錦帕就拭了嘴角,好不容易緩和過來了,問:“真正的婉秋呢?哪兒去了?”
婉秋裝傻充愣:“什麼?奴家就是真正的婉秋啊。”
“還裝。”林青薇睨着他道,“宮裡的宮女都自稱奴婢,不是奴家。首先你這套路就不對。”
“是嗎,”婉秋又端了端自己的胸,“我看外頭的女人都自稱奴家的。”
“外頭是外頭,宮裡是宮裡。”林青薇瞥了瞥婉秋,一臉的嫌棄,“你這胸墊得這麼大,不嫌胸口壓得慌嗎?”
“要大了纔好看。”
林青薇起身走到他面前,問:“黎澈,你是怎麼進來的?”
“哇,”婉秋這時再也不是一把扭捏的女子嗓音了,而是一把中性醇厚的男子嗓音,再配上一張女子的臉,對着那口型怎麼聽怎麼瘮得慌,“你這麼厲害,都沒看見我的臉,怎麼知道我是誰?”
林青薇抽着嘴角上下打量着他道:“你戴的不就是我給你做的面具麼,你還指望我不知道你是誰?到底怎麼進來的?”
黎澈也沒打算一直瞞着她,便如實道:“是獻王託了宮裡的人把我領進來噠。原來走後門是這種感覺啊,真沒想到,我越混越好,也有進這皇宮裡來的一天啊。”
林青薇又抽了抽額角,蕭弈他人雖然不能隨便進宮,但想弄個人進宮來,林青薇還是相信他的本事的。
林青薇問:“獻王讓你進宮來幹什麼?”
黎澈笑嘻嘻道:“怕你寂寞,陪你玩。”
“……”林青薇無語片刻,道:“那婉秋呢,你給弄哪裡去了?”
黎澈道:“放心放心,自有人帶她去個隱蔽的地方,反正一日三餐少不了的。”
又是獻王安放在長衍宮的眼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