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是聽說過林青薇在川中城的事蹟的,都心生佩服,小小女子的確不容易,便道:“老爺請放心,我等誓死也會保護林大夫的安危。”
爲了出行方便,兩個男子喚林青薇公子,按照排行,他們一個叫杜四,一個叫趙六。
出得川中城以後,三人各騎一匹馬,往那兩國交戰的戰場方向去。
據杜四打探來的可靠消息,現在兩軍交戰的戰場正是荊州。荊州地處偏南,距離平朗中間還隔了幾座城,可惜都被雲南軍隊給佔領了。如今雙方在荊州抗衡,雲南軍霸佔了荊州城,大夏軍隊在荊州城外遲遲不退,更有一戰再戰的趨勢。
趙六便冷哼道:“看樣子,等不了多久,雲南就會從荊州給退回去。燕王越戰越勇、勢不可擋,雲南遲遲會成爲殘兵敗將,到時候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話雖這麼說,可是也不得不令人擔心。雲南的蠱術厲害得很,要不是沒有那些蠱術控制,只怕雲南早就敗北了。要是那蠱術再次大肆蔓延,只怕大夏還要受到重創。
事實證明,杜四和趙六兩個的確是極富經驗的兩個人。他們在護送林青薇的一路上,難免遇到一些落草爲寇之人,又或者亡命天涯之徒,到最後都是有驚無險,被他倆給巧妙化解了。
看樣子,安老爺子安排這兩人護送林青薇,也是有他一定道理的。
眼看荊州就在前面不遠,如今雲南和大夏就在荊州城內外呈對抗狀態。杜四和趙六原本以爲,都到了這個地界,林青薇應該是要馬不停蹄地投奔大夏的軍營,亦或是去大夏那邊做個什麼事。
沒想到林青薇卻在荊州地界外停了下來。她讓杜四和趙六分別去打探消息,杜四打探大夏那邊的,趙六打探雲南這邊的。
得到的消息很可觀。
大夏和雲南剛經過了一場激烈交火,眼下處於僵持整頓階段。大夏這邊找到了蠱術解藥,已投入飲水源頭中,將士們和中蠱的百姓們每人飲用,需得時間來恢復。而云南那邊傷亡也比較慘重,同樣需要恢復元氣。
是以,雙方已停戰兩日。
荊州南城尚且開放,因爲南邊均是被雲南所佔領的疆土。有云南人從那裡進出,並運送物資。只不過爲了嚴防有奸細混入,城門盤查得非常嚴。
正好,有一撥一撥的妙齡女子被送進荊州城裡。這其中一部分是大夏的女子,一部分則是雲南的女子,大夏的女子多是俘虜,挑選了成色好一點的送來,她們一路上都在哭哭啼啼,形容萬分可憐。
進城的結果可想而知,無非是拿她們去慰問城裡的雲南軍官們。而那些雲南女子則是主動賣身進來,一個個妖嬈不已,無非是想接着這個機會,有幸傍上哪個軍官,待戰後說不定會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運氣。
而守城的雲南士兵們對待大夏的女子和對待雲南的女子截然不同兩種態度。
大夏的女子到了城門口,難免要被羞辱一番,無非是那些個士兵接着盤查之名搜身,上下其手不得安分。而對待雲南女子則是問過幾句確定沒有問題以後便放行了。
杜四和趙六萬萬沒想到,林青薇此行不是去大夏的軍營,竟是想要混進敵營。她一個女子,混進荊州,這對於她來講是萬分危險的。稍有不慎便會一失足成千古恨!
杜四和趙六遲疑道:“公子,現在荊州情況危險,萬萬不能冒這個險,不然我們回去也沒法跟老爺交代。”
林青薇十分平靜道:“不需要你們交代什麼,你們會雲南口音麼?”
杜四和趙六點了點頭。
林青薇便道:“那好,你們去幫我打通一下門道,待我稍作準備,領我入城。”
“可是這……”
林青薇回過神,冷眼往兩人身上掃過:“可是什麼?老爺子讓你們倆護送我,但沒讓你們倆干涉我。待我順利入城以後,你倆的使命就算完成,在雙方還沒有再次開戰之前,可自行返回川中。”
最終兩人應下,道:“好吧,只要是公子吩咐的,我們儘量去打點。”
於是杜四和趙六兩個化作雲南人的打扮,十分遊刃有餘,事先潛入了荊州城裡查探情況,並買通相關人等。
林青薇暫時落腳在南城外不遠的一處被遺棄的破屋裡,屋子的主人只怕逃難去了。她旁邊打着一盆清水,桌上安放着一面銅鏡,纖纖素指從透綠色的藥液中拈出一張薄如蟬翼而透明凝白的膜,輕輕地覆蓋在自己的臉上,並將一絲一毫的縫隙褶皺都撫平,最後用清水把臉上的藥液洗淨。再對着銅鏡照時,儼然變成了另外一張臉。
這次的人皮面具她並沒有用人臉做模型,因爲她就是想,也找不到模型。她只能憑着記憶雕刻出一個模子,以模子做爲人皮面具的模型。
林青薇對鏡看了半晌,伸手撫摸自己陌生的臉。雖然做得很倉促,但樣子卻是和她印象裡的樣子相重合的。
隨即林青薇換下了身上一身粗糙的男子衣服,穿了一身逶地長裙。那大紅豔烈的顏色,彷彿深宮裡寂寞盛開的海棠花,團團簇簇。衣襟完美地勾勒出她優美的脖頸,三千青絲如瀑飛瀉而下,她又對鏡描妝貼花黃。每一個步驟她都做得十分細緻,每一個舉動也都從容不迫。
好似她在做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林青薇不穿紅衣,但這紅色衣裙此刻卻襯得她猶如妖精。深處在這破落的屋舍中,彷彿每走一步就會髒了她的裙子。她雙腳踩上一雙黑色長靴,這卻不是普通長靴,裡面加了增高,待穿上以後,整個人都高了一截,不再是之前那般嬌小剔透的樣子。
等杜四和趙六回來時,冷不防看見屋子裡有一個陌生的紅衣女子,當即眼睛都直了。林青薇回過頭看着他們,雙眸輪廓深邃,鼻樑略挺拔,她手裡捻着紅色的紗巾掛在鬢角,勘勘把一張完美的臉恰到好處地遮掩起來,隨口道:“怎麼,不認識了嗎?不認識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