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這開年後也算是順風順水、無災無難。朝廷的開支不大,各地方郡縣基本可以自給自足。皇宮裡在經過艱苦樸素的大半年以後,也有了一些起色。百獸園裡的雞鴨都長成了,藥田裡的藥也相當蔥蘢,還有些開年才播種下去的蔬菜瓜果,也到了豐收的時候。
林青薇無事就帶着太妃宮人們到地裡去幹活。自己親手種出來的蔬菜和到外面買來的,完全不可同日而語。這個過程裡付出了艱辛和勞動,享受起來時才格外覺得美味和珍惜。
於是愛惜糧食成了宮裡的美德。平日裡養尊處優的後宮也懂得了辛勤和付出。
等藥田裡的藥長熟了,林青薇讓採來拿去宮外售賣。打出的口號是——皇后娘娘親手種養的藥材——售價自然比一般的渠道要高上幾成,可聞風來買的人卻爭先恐後、倍出高價。
沒辦法,這個時候就要利用一下身份優勢,好多賺一些外快。她這母儀天下,偶爾也應當適當親民、接地氣麼。
後來皇后在宮裡種菜又種藥的事難免傳出皇宮,流傳在街坊市井裡。這皇后親自下地幹活,可是大夏史上從來沒有過的事。百姓免了三年賦稅,朝廷開支肯定緊張,宮裡又有那麼多口人要吃飯;皇帝勤理朝政,把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皇后又想出了這麼個自給自足的辦法,把後宮打理得有條不紊。宮外百姓們茶餘飯後談及此事,新奇之餘又無不感到佩服。這全天下最尊貴的男人女人都這麼勤快了,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還有什麼理由犯懶惰的?
於是好一段時間,大夏的子民都生活在積極勤奮、努力向上的態度中,以大夏帝后爲楷模。
當然這楷模力量難免伸入到生活的細枝末節中。大夏風氣開化,帝后心胸寬敞,因而除了大逆不道和大不敬的話以外,民間也沒什麼避諱和口禁。比如尋常百姓家夫妻吵架,丈夫就會搬出皇后:“你看看皇后娘娘都家裡家外地操持,同是女人你怎的就不曉得打點打點家裡?”妻子便反脣相譏道:“呵呵,龍配鳳、雞配狗,咱大夏只有一位皇后娘娘,我要是習了皇后娘娘了,還會看上你?”
林青薇聽竹霜說起宮外的這些趣事,只當做笑話聽聽罷了。
朝堂百官們對此就更無話可說了。要是換做別的娘娘,定覺得這種做法有失體統和身份,又怎會下手去親力親爲。林青薇如今能勉強拉走皇宮裡的日常開銷,還能在民間起到良好的引導作用。皇后不問朝中事,也甚少在百官們面前露臉,但官員們都對她十分崇敬。且看得出來,帝后非常恩愛,每每在皇上面前一提及皇后,皇上的神色就會非常柔和。
且說百獸園的雞鴨長成,林青薇打算中秋拿來入家宴,並且沒有什麼福利發放的,便每位官員賞一隻雞和一盒月餅。
月餅是御膳房按照林青薇所形容的做出來的,不斷地改良進步,最後達到了林青薇想要的口感。
中秋前一日,宮人們就要擺開排場殺雞了。加上要賜去官員家的雞,一共要宰殺好幾十只,場面想想就有點血腥。
可這日上午,林青薇纔將將餵了雀兒吃了早食,就聽宮人來報:“皇后娘娘,太妃娘娘們堵在御膳房,要保護雞羣和鴨羣,這沒法殺啊!”
來了,又來了。每每提及這些事,林青薇就一個頭兩個大。
她揉着眉心道:“是誰告訴太妃們今天要殺雞的?”
宮人弱弱道:“奴才們謹遵娘娘吩咐不敢說,但今個不讓太妃娘娘們去百獸園餵食,太妃娘娘起了疑心,非要進去看個究竟,所以就發現雞鴨少了……”
林青薇就知道,太妃娘娘是從小雞仔小鴨仔一手把雞鴨餵養大的,定捨不得眼看着雞鴨被宰。是以林青薇也下令這事兒要瞞着她們。沒想到在別的事兒上太妃娘娘們稀裡糊塗,這事兒卻精明得很。
沒有辦法,林青薇只得去了御膳房。甫一進去院子,就聽到太妃娘娘要死要活的呼喊聲。雞羣和鴨羣被趕在了院子角落裡,宮人們怕刺激到太妃娘娘,卻也不敢動手。直到看到林青薇來,不由得暗暗鬆了一口氣。
太妃們十分依賴林青薇,見她來紛紛上前哭訴,
“我養的寶兒要被殺了,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的寶兒……”
“還有我養的黃黃,我每天都精心照顧,仔細給它餵飽的……”
“還有我的灰灰……”
林青薇嘴角狂抽,“本宮一早告訴過你們,它們遲早是要上桌的,沒想一個個還起了名字,當是養寵物啊?就算是養寵物也沒你們這麼養的,頓頓喂得又飽又實,生怕餓着,個個長得又肥又圓潤,它們不上桌誰上桌?”
邊上的宮人們都憋着笑。好像是這麼一個理兒。
太妃們一抽一抽的,“可是……它們很可愛啊……皇后你怎麼捨得殺了它們呢?”
林青薇扶着額頭仰頭吸了一口氣,道:“好吧不殺它們,那咱們吃什麼?頓頓清湯白菜嗎?”她又看着太妃們,“本宮記得,太妃們都還蠻喜歡吃雞腿的,先前每頓晚飯都有滷雞腿,是不是吃得很爽?”
太妃們集體沉默。
林青薇迷之微笑道:“那就是百獸園裡的雞被宰了上桌的。”
過了一會兒就有太妃小聲落寞地嘀咕道:“雖然於心不忍但是雞腿還蠻好吃的……”
大家都表示贊同。
林青薇拂袖又道:“回去跳廣場舞吧一會兒中午給加雞腿。”不等太妃們抗議,她就不可辯駁地令道,“來人送太妃們回宮跳廣場舞。”
太妃們很任性,但對林青薇又很服氣,到底不敢違抗。最後只有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再說說樑太妃,開年後林青薇就已着手幫她治療雙腿。如今大半年過去了,還在恢復期,有時候能夠起身簡短地走幾步。除了必要的治療時候,林青薇基本不會去看她,但在飲食調理上也沒有怠慢她。她的膳食菜單都是林青薇親手列的,交由御膳房給她開小竈,每日三餐都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