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倒灌的西河
“五二零”美麗的西河水從北山上發源,是北山融化的雪水和西山腳下的無數泉眼匯成的小溪聚集而成的。
西河的水流時而急、時而緩、時而蜿蜒曲折、時而筆直向前,有時候還騰空落下,形成美麗的瀑布……
河的兩岸,靠近水流的河牀兩側長滿了各種各樣的植物,知名的、不知名的,蔥蔥蘢蘢、枝繁葉茂,各種植物的影子倒映在西河清澈的水中顯的嬌豔欲滴、美輪美奐。
西河的水極爲清冽,站在河岸邊,一眼就能看到河底的砂石和水裡遊動的魚兒。河水深的地方會沒過兩個成年人的高度,淺的地方剛剛沒過光腳的腳背。
愛蓮的爸爸李來福老人在西河釣魚從來不用浮漂,他把魚鉤掛上魚餌直接扔進水裡,一邊拿着魚竿一邊用眼睛盯着水裡的魚兒,當看到有魚游過來吞食魚餌時,直接往上一拽魚竿,一條魚就釣到了,比看浮漂還準。
從“五二零”通往西山腳下的路被西河攔腰截斷,人們就會從最淺的地方蹚水過河,光着腳丫走在水裡,有時會碰到驚慌失措遊過的小魚,倏地一下從你的腳邊溜走,滑滑的,讓人忍俊不禁。
拖拉機也能從最淺處開過去,不過一過車,車輪捲起河底的泥沙就會泛起混濁的黃色,好像水裡佈滿了濃濃的煙霧,又好像魔鬼畫的地圖,張牙舞爪不斷變換着樣子。
車子開過去,隨着河水不斷的流動,水中黃色的“煙霧”開始變少,直到逐漸消失。不一會兒,河水又重新變得清澈見底了。流水當中一塊塊的大石頭光溜溜的,有黑色的、黃色的、還有湛青色的,在中流擊水。
站在河岸邊聽到的只有嘩嘩的流水聲,除了這聲音就是一種特別的寧靜,偶爾一兩聲的鳥叫會打破流水的韻律,不過鳥叫過後,會讓人感到西河無限的神秘、空曠、深邃而又那麼遙遠。
西山的土地不是很肥沃,土少石頭多,每年糧食的產量都不是很多,乾旱的季節裡,是西河水澆灌了兩邊的農田,要是沒有西河,在旱季裡西山的土地可能連一粒糧食都收不回來。
就在這個夏天,多雨的季節裡,西河一改往日裡的平和,連綿的降雨使山水轟隆隆的匯聚成洪流沿着西河的河道奔騰而下,幾裡地外都能聽到山洪爆發的巨大轟鳴聲。
瞬間暴漲的河水衝下來大量的泥沙和枯萎的樹木、雜草,聚集在河道里使下游的河道突然形成高山堰塞,下游河水暴漲,猛然積起的水流形成滾滾的迴流,突然涌起的回頭潮猛烈地往上游衝擊,西河展示出倒灌的壯觀景象。
站在“五二零”的大道上,離西河還有十幾裡遠就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水霧飄在西河的河面上,籠罩着整條河流。轟隆隆的聲音不斷地傳來,就像天空劃過的驚雷,這一陣陣轟鳴聲敲打着“五二零”人們的心,敲得人們不知所措,震得人們心慌意亂。
李書記,徐隊長還有合廣志,連續幾天來一直關注着西河的情況,多少年來,西河倒灌已經成爲了遙遠的記憶,可是今年,卻比從前任何一次倒灌都要嚴重。
總場的葛場長多次打電話來詢問水情。李書記也掌握不了真實的受災情況,只有等洪水退下去了才能前去觀察。
最關心這件事的是合廣志,他家有一塊地就在西河的邊上,老合心裡想,這一下子全完了,那裡的農田肯定被淹了。
當初,合廣志抓鬮抓到這塊離河邊近,便於澆灌的地塊時還高興地合不攏嘴,心想這塊地真是不錯,旱澇保收。可是沒想到今年山洪爆發了,現在的合廣志心裡像倒打的五味瓶,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就這樣,沒有任何辦法,人們焦急地等待着洪水退去。過了幾天,遠遠的望去,西河上的白霧消退了。轟隆隆的水聲也聽不到了,李書記帶着大隊的幹部們急忙往西河趕去。
往日美麗清澈的西河已經面目全非,岸邊到處都是從山上衝下來的枯樹枝,兩邊的樹木有的連根拔起,傾斜地倒在河道里,河牀兩邊佈滿了泥沙,河水不再清澈,黃色的水流依然還很渾濁,看着這滿目瘡痍的景象,李書記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雖然洪水很大,可是河岸兩邊的莊稼損失卻不是很嚴重,只有靠近水邊,離河岸比較近的莊稼地被沖毀了,下坡地勢比較低的地方被淹了一部分,其他比較高一點的坡地上還算好,合廣志看到眼前這個樣子心裡也就感到很知足了。可是他的老婆卻坐在地頭上嚎啕大哭起來,惋惜地裡長的很茂盛的莊稼都讓大水給毀掉了。
西河的大水退下去沒幾天,葛副場長就來到了“五二零”,在李書記的陪同下,他來到西河岸邊。看着已經慢慢退去的洪水和正在恢復的河道,葛副場長對李書記說,“老李啊,大自然已經開始向我們敲響警鐘了,下游有幾個分場被大水淹的很嚴重,他們現在正在修水壩。你們這裡是上游,損失還不算嚴重。對於這場大水,你有什麼想法嗎?”
李書記說,“葛副場長,說實在的這幾年農場搞建設對我們‘五二零’的森林、植被的破壞太大了!有時候我看着一車車拉往山下的木頭,都覺得心疼,我們對大山的索取太多了、太大了。樹木栽的少,砍得多,水土流失極爲嚴重,再這樣下去,慢慢的就會使它喪失元氣,這裡也許會變成一片片的荒山。到那時候山洪會更大程度的爆發,可能會給下游的人們,給農場帶來更大的不可預知的災難啊!”
葛副場長點了點頭非常贊同李書記的說法,他又問楊柳,“楊技術員,李書記的話你都聽到了,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楊柳說,“葛副場長,我的建議就是退耕還林,保護好這片綠水青山,我們不能再繼續伐木墾荒了,這裡的土地不是很適合種糧食,‘五二零’山區積溫低,灌溉又困難,糧食產量不高,基本是靠天吃飯啊,我認爲退耕還林也是一種對土地資源、對森林資源的更好保護。”
葛副場長認真地聽着楊柳的話,看得出來,楊柳的話在他心裡產生了強烈的共鳴,他一邊聽一邊不住地點頭。
徐南隊長說,“可是,今年剛剛實行了聯產承包責任制,羣衆的種地積極性正高着呢,如果馬上退耕還林,老百姓能接受嗎?”
“是啊,老百姓能接受嗎?”葛副場長心裡也畫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他凝神聚力,沉思岸邊,眼望着奔流不息的河水,認真地聽着大家的意見,葛副場長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
不久以後,西河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清澈的河水帶着歡樂、帶着希望潺潺地流向遠方。河岸邊原來被大水沖毀的河牀兩側重新長出了新鮮的花花草草。
蝴蝶飛來了,蜻蜓飛來了,水裡的魚兒歡快的遊動,山洪爆發的影子已經深深的埋進了叮咚的流水聲裡,再也尋不到了。
合廣志在被沖毀的農田裡重新種上了白菜,遠遠望去一片碧綠碧綠的,充滿了勃勃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