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個時辰以後。
煙的掌心浮現出了一碗酒,殷紅似血,腥氣撲鼻,但其中隱隱又散發出一絲雪蘭的香氣,混合着是獸血特有的鹹腥,到是別有一翻風味。
“外來者,我的獸血酒已調製完畢。”
“你的酒呢?”
煙看着雲塵充滿了不服氣,心裡隱隱知道自己大概贏的機會很小,可就是看不慣這個外來者趾高氣昂的樣子。
雖然不否認他掌握的手段是聞所未聞,但是她不會輕易服氣的。
“急什麼,你就那麼想要哭嗎?”
“這酒嗎?可是越醇越有滋味,耐心等着吧!”
“不如先看看你的酒有什麼功效吧!”
雲塵依舊是負手而立,嘴角掛着一絲的邪笑,其實煉製的出來可不是普通的酒,而是屬於酒引。
只需要一滴酒引,可融合普通百斤的獸血酒,有着強健筋骨,伐毛洗髓的功效,使得氣血更加雄渾旺盛,特別適合打根基的時候服用。
也算是給烈山部族的一點小禮物吧!對於他是舉手之勞,但是對於整個烈山部族,有着真正的大用。
“外來者,你少得意忘形了,一會準備給我滾出烈山部吧!”
“巫祭爺爺,這是以最頂級的三種兇禽血與雪蘭花的融合,配以我獨創的秘法。”
“特別適合族中十歲以下稚子服用,一碗至少能增加千斤之力,具體功效,因人而異。”
“請巫祭爺爺品鑑。”
煙端着碗走到了巫祭的身邊,神色充滿了敬意,可是對雲塵依舊是不假辭色。
“哦!豹,將你的小崽子叫過來,服下這碗酒,以示功效。”
巫祭陡然是站了起來,神情略微有些激動,適合十歲以下的娃娃服用的靈酒,這對於是強健體魄有着絕妙的效果。
一直以來如何在幼年時期讓族中的小崽子們,能夠熬煉筋骨,夯實根基,可是讓他操碎了心。
體魄越強,氣血越是雄渾,成年之時能夠容納的封入的獸魂就是越強大。
“是!巫祭大人。”
“虎,過來!”
烈山豹看着人羣中一個八九歲的少年,但是身高足有一米五,生的是虎背熊腰,壯碩無比,跟烈山豹有八九成的相似。
“阿爹!”
烈山虎走出了人羣,靜立到了一旁,神情充滿了傲然,身爲部族第一強者的兒子,自然有着屬於他的驕傲,同樣他在同代族人中,那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氣血雄渾,一身力量已過一萬五千斤,曾與三階兇獸蠻牛搏殺過。
“喝了這碗酒。”烈山豹端過了酒,直接送到自己兒子的手上。
“是,阿爹。”
烈山虎端過了碗,仰面就是朝着朝着口中灌去,可是突然一隻手伸展過來,強行奪下烈山虎手中的碗。
雲塵輕輕的聞了一下,頓時面色大變,當既就是一聲爆喝,“胡鬧,簡直就是胡鬧!”
“煙,我本以爲你只是性子野了一些,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你爲了贏我。”
“竟是如此不折手段,你這一碗酒下去,這小子的命就算是交代在你手中了。”
“天角黑魔牛血,飛天六羽鷹血,赤玄魔虎血,外加是三十年份的雪蘭花。”
“以上三種獸血屬至陽,雪蘭花屬至陰,若單單就是這樣調製出來的血酒,到也是沒什麼。”
“你不該自作聰明,在裡面加入了鳳血草,天魔藤,落陽金蘭等七種至毒之藥。”
“你這一碗酒下去,別說這個八九歲的小娃娃,就算是巔峰成年人也承受不住。”
“哼!輕者渾身抽搐,日夜癲狂,氣血耗盡,徹底淪爲廢人,重者氣血逆轉,爆體而死。”
“這樣的酒,你也敢讓人喝下嗎?你這個獨創的獸血酒,究竟建立在多少條人命上。”
“連基礎的藥理也不通,就敢隨便釀製靈酒,如此草菅人命,心如蛇蠍……”
雲塵步步迫近,周身氣勢凜冽,宛若是一尊沉睡萬古的魔獸甦醒,散發出了無盡猙獰與霸道。
“外來者,你……你住口,不准你辱罵煙姐姐……”
“爲了部族的未來……犧牲我一個算什麼……”
“沒有犧牲……何來的復興……”
“若我的死……能讓煙姐姐調製出適合所有族中兄弟的靈酒……”
“那麼……虎一死又何妨……”
烈山虎稚嫩的小臉上帶着絲絲驚恐,但仍然撐開雙臂,擋在了煙的面前,完全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外來者,我們部族的事情不用你管,爲了部族,一死又何妨。”
“我們的犧牲,乃是爲了部族有朝一日的強大……”
“先祖嘗百草,一日中百毒……我等願效仿先祖……爲族人死不足惜……”
“爲了部族,爲了人族,我們不懼死……”
羣情激奮,視死如歸,男女老幼,青壯婦孺,一道道身影快速的逼近,將雲塵給堵在了中間。
他們的眼裡沒有恐懼,唯有對族人的熱愛。
唯有對人族子民的復興的渴望,上下一心,捍衛部族。
雖然很弱小,但衆志成城,悍不畏死。
血如烈火,身如城牆,心懷希望,絕不妥協。
雲塵看着四周羣情激奮的烈山部族人,陷入了深深的沉寂中,只覺得自己的情緒也是受到了莫名的感染。
爲了部族,爲了人族,我們不懼死……
爲了族人,犧牲我一個……
上下一心,衆志成城,後世人族子民若是能有一半如先民這般,只怕也不會淪落悲慘境地吧!
連八九歲的稚子尚且如此,更況且這些族人呢?
沒有私心,唯有爲人族出生入死,身先士卒的決死之心。
難怪上古時代人族能在洪荒大地生存繁衍,能夠面對着無數強族的圍攻,依舊是能夠倖存,雖然活的很艱辛……
但他們每一個人,都可以爲了部族與族人而死,沒一個都能捨己爲人……
人族子民,若人人如此,又何懼天地百族,何愁不能崛起……
先民愚昧嗎?不,他們並不愚昧,相反他們很聰明,因爲他們知道若不團結一心,若沒有決死之心……
人族不可能有未來,更不可能繁衍生存。
這就是上古先民,一個矇昧時代,一個茹毛飲血時代誕生的最初人族……
活在強敵環伺,天災兇禍不絕的環境中,卻依舊帶着堅強的信念,永不妥協的決心。
以血肉之軀捍衛人族尊嚴。
以無私之心奉獻犧牲。
以羸弱之念鑄就是不滅之志。
人族不會滅亡,有他們就不會覆滅,人道盛世絕非夢想。
他們不怕死,不怕犧牲,只缺少一個能帶領他們走出困境的首領。
誰言三皇卑鄙無恥,誰言三皇坑害人族。
地皇后裔尚且如此,一個無恥卑鄙的人,怎麼可能成就地皇業位。
“前輩,我輸了,輸的心服口服……”
“煙丫頭,或許我誤會了你,但我還是不贊成你以這種方式去調製靈酒。”
“此乃我釀製的獸血酒引,只需一滴,可調製百斤獸血酒,有着強健體魄,伐毛洗髓的功效。”
“只需配以鍛體之術,持續修煉,十歲之前,體魄至少能達到一元之力的極限之境。”
雲塵突然覺得是很心酸,完全沒有了比試下去的心思,心中再無任何的嬉戲之心。
換位思考,如果自己站在煙的這個角度,或許根本做不到這樣。
以人試酒,而試酒之人明知是死,依舊義無反顧,只爲族人兄弟。
人人爲我,我爲人人,或許正是這樣一份信念,才能延續下去吧!
想來煙的心裡更不好受,因爲她承載着太多人的希望。
雲塵攝入一個空罈子,將約莫三斤的血酒引子融入其中,直接將罈子送到了煙的面前。
“是我輸了,而非你輸了……”
“你罵的對,我愧對先祖,枉爲地皇后裔。”
“我的獸血酒的確是靠人命才調製出來的……”
“我滿手血腥,就是一個殺人無數的惡魔……”
“我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見上百條身死的亡魂在我面前……”
“外來者,殺了我……這樣我才能解脫,讓我給死去的族人一個交代……”
煙身軀微微顫抖,面色帶着深深的後悔,自責,目中再無半點野性,唯有痛苦與無奈,以及悔恨……
明傳幾十萬裡又怎麼樣,得到聖殿長老的讚歎又如何,這些榮耀是建立在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上。
自己沒有勇氣去試酒,卻讓別人以爲她的失誤而死。
爲了種族,爲了復興,這些全部都是給自己找的理由罷了。
無論有多少的功勞,亦不能掩蓋她的罪過。
“殺了你,人都已經死了,殺了你他們能活過來嗎?”
“現在你必須要活下去,無論前面是刀山火海,還是地獄深淵,你只能走下去。”
“因爲你身上揹負不是你一個人的命,而是那些爲你而犧牲的族人性命。”
“你不僅要帶着他們那一份活下去,還要爲千千萬萬寄託在你身上希望的子民活下去。”
“誰都可以死,可你不能死,因爲你沒資格死。”
“好好看看你四周的族人吧!他們爲了你可以不惜死,你難道就要因爲面前一點點困局,就要放棄,就要退縮。”
“烈山煙,你對的起他們嗎?你的心就一點不愧疚嗎?”
“人不怕犯錯,就怕是一錯再錯,不知悔改。”
“讓人族復興,稱霸天地,讓子民人人如龍,這纔是一個皇女該做的事情。”
“而不是隻在這裡哭泣,只在這裡哀嚎,只在這裡丟人現眼。”
“我的確是一個外來者,可我也特麼是人族。”
“我曾爲人族捨生忘死,不惜一切,也曾頹敗過,也曾放棄過,更曾失望過。”
“但是今天我遇到了你們,我又重新看到了希望,重新看見了未來。”
“是你們讓我冰封的心,沉寂的心,眠滅的意志,再次復甦過來。”
“我想我的到來絕對不是一個偶然,而是冥冥中註定降臨這裡。”
“烈山煙,你該承擔起屬於皇女的責任了,也該盡你真正身爲人族子民的義務。”
雲塵看着烈山煙,神目猶如是冷電一般,散發出了無盡的神光,更如是來自諸天不朽的主宰,充滿磅礴無盡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