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城。
中央一座古樸的青銅大殿,通體閃耀着無盡清輝,鏤刻着無數亙古的符文與法陣,宛若是青銅澆築,渾然天成。
“聖殿。”
兩個古樸蒼勁,如同鐵畫銀鉤的巨字,瀰漫着無窮可怕的氣勢,蘊涵着萬古歲月的大道痕跡。
大殿中深處,一道素影朦朧的女子身影懸浮其中,周身清輝籠罩,如同來自浩瀚九天之上的神女,渾身上下瀰漫出了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
“聖靈大人,七日了……”
“您也該歇息了,他會來的……”
一道麻衣老者的身影無聲無息的浮現在女子身前,神情充滿了尊敬,如果雲塵在這裡的話,赫然會發現,老者的相貌與老火顯化的魂影是一模一樣。
“九世了,整整九世了,他終於再次踏足這裡……”
“這一世他將是帶着殺戮與仇恨而來……”
“宿命的輪迴,無悔的抉擇,該是吾償還的時候了……”
“方圓百萬裡的子民,只怕將……”
女子悠悠的嘆息一聲,帶着無盡的焦慮與擔憂,甚至亦有一絲解脫的意味。
“聖靈大人,你沒錯,錯的是他。”
“他妄圖逆天而行,屠戮蒼生,斬蒼天以證弒天帝。”
“您是爲了天地蒼生,億萬生靈……”
“祖靈大人已經找到了他,法旨已下,殿中聖子與境外各族天驕。”
“已經聯手追殺,三日前雖被其僥倖脫逃,可是隻要敢現身,必被會斬殺。”
“他來不了這裡,更別想踏足人王路……”
麻衣老者出聲,面容帶着幾分的森冷,顯然是對於口中的他,亦是充滿了忌憚。
“不,踏足人王路之前,無人能夠殺他。”
“這一世的他,已經超脫了我們的掌控,想殺他太難太難了……”
“你與大祭司聯手佈置,一直潛入在他的身邊,不是照樣功敗垂成了嗎?”
“九世積累的仇恨,又豈是那麼容易消弭……”
“當年的我們或許真的錯了……”
女子聲音清冷無比,充滿了焦慮與無奈,九世積攢的怨恨,必將以無盡殺戮而來。
“聖靈大人,您多慮了,就算追殺不死,讓他入了人王路。”
“也就算他僥倖一路染血,入了封王臺,祖靈大人佈置的後手,早就是等着他。”
“況且沒有祖靈大人的認可,他別想沾染一絲我們人道氣運。”
“還有寒公主,人皇子,地皇女,以及我們殿中的聖子,天女等等無數天驕……”
“他必死無疑,沒有任何機會能夠靠近人王路……”
麻衣老者眼神隱現殺機,宛若是來自亙古的邪魔,充滿了冰冷與殺伐。
“他已經回憶起了弒天技,一但他記憶起全部的過去,必將是我們授首的時候。”
“聖殿鎮壓的東西,必將回被其感應,屆時秘境萬靈,無人可活……”
“他曾在隕落前有言,九世歸來,清算一切。”
女子聲音越發的清冷,但也是更加的擔憂,口中的他足以是讓所有人都顫抖三分的存在。
輪迴九世,也整整征戰了九世,無論他們用什麼辦法,始終難以磨滅他的意志。
第九世,也是最後一世,一切將做一個徹底的清算。
不是他徹底隕落,就是他身死魂消。
但這一世,一切已經改變,他也成功踏入無極境,必將帶着仇恨與殺戮而來。
“聖靈大人,你放心吧!他沒有機會覺醒。”
“昔日追隨他的幾個老東西,已經臣服我們的麾下。”
“驚鴻已隕,孽龍雖然脫困,可亦翻不起大浪,不足爲慮。”
“他九世記憶被我等鎮壓,就算回憶出一招半式的弒天技,對我們造成不了影響。”
“我們佈下重重殺局,若這樣還殺不死他,我們也只能認了。”
“武祖已死,天祖亦隕,三皇氏,天族盡在掌控……”
“只要他這個最後的弒天族人隕滅,我們早晚掌控此方世界。”
“佔據此界,我們……”
麻衣老者不在說下去,顯然是觸及到了什麼禁忌隱秘,他們佈置了無數的殺局,就是爲了針對他。
“不能掉以輕心,縱然三皇氏,天族盡在掌控,人族上一代的皇還沒有隕落……”
“他一日不死,人族一日不滅。”
“罷了,既然已經做了,便沒有後退的地步。”
“不惜一切代價殺死他,人王路便是他的葬身之地……”
“我們爲了天地蒼生,億萬子民,紀元未來的希望……”
女子似乎想通了,聲音變的是冰冷無比,如同冰封的雪山,沒有一點的情感。
“聖靈大人,只有你才能走出拯救天地萬靈,只有你才能延續這一紀元的未來。”
“無論他當年在大千世界有多大的名頭,無論他當年是被流放此界……”
“要怪就怪他來了這一界,這就是他的宿命……”
“他必須死。”
“各族天驕齊聚,封王戰三日之後開啓。”
“大人,您歇息吧!老朽告退。”
麻衣老者殺氣騰騰,充滿了無盡的殺伐與怨恨,對於口中神秘的他,既是痛恨,又是忌憚。
“封王戰麼?最終還是沒能阻止他的到來……”
“你明明已經死了,安心做一個凡人不好嗎?爲何一世世非要與我做對……”
“爲什麼?爲什麼?我有什麼錯,我爲了萬族未來,天地衆生,我沒有錯……”
“錯的人是你,天地萬族,芸芸衆生,憑什麼……你只救人族……”
“憑什麼你對萬族不屑一顧,憑什麼要把人族利益始終放在第一位……”
“就因爲這一紀元你們人族是天地主角嗎?”
“萬族何錯,何錯之有……”
“以前你不是我的對手,現在你同樣也不是……”
女子的聲音充滿了怨恨,似乎那個曾經的他,讓她悲痛萬分,今日的他已經歸來,亦將掀起更大的風暴。
——
聖城,雲塵的身影降臨其中,這裡繁華喧囂,充滿了原始與古樸,似乎橫跨萬古歲月,來到了洪荒上古。
一切都是保持着上古時代的風貌,無論是街道格局,建築樣式,行人舉止,穿着言行,與境外保持着本質的不同。
一股股強大的氣息在城中各處隱現,其中有幾股氣息雲塵是異常的熟悉,乃是姬幽寒一行……
但是沒有感應到凰兒,晨曦,慕千山,雪離,任何一人的氣息,顯然他們是散落各處,又或許還沒有到來。
可雲塵卻意外的感應到了大黑鴉的氣息,而且距離自己的位置不足百米,就是在街道轉角的一個酒鋪中。
雲塵腳步微停,思索片刻,最終還是決定朝着酒鋪而去,但就在雲塵身影走到轉角的時候,一個十八九歲,穿着獸皮的青年手中提着一罈酒。
走路步伐更是一搖三晃,渾身瀰漫着濃烈的酒氣,陡然是撞到了雲塵的身上,身影直接摔在了地上,手中的酒罈也是應聲而碎。
但是撞到的一瞬間,獸皮青年快速將一物塞進了雲塵的手中,“你……你特麼沒長……長眼睛……是吧!”
雲塵輕哼一聲,直接就是轉身而去,朝着酒鋪的方向而去,並沒有去管地上的青年。
“真……是晦氣……可惜了一罈子好酒……”獸皮青年罵罵咧咧的站了起來,扶着牆晃晃悠悠的離開了。
一切都是很尋常,不過是一個小插曲罷了,誰也沒有真正的在意。
當雲塵走到了酒鋪,隨便的找了一個僻靜角落坐下,要了一罈子酒,遠遠的看了一眼正在酒鋪中央的一名黑衣胖子。
雖然化成了人形,亦有數年的時間沒見,但云塵還是記得這股氣息,赫然就是當初雷霆秘境中的大黑鴉。
可雲塵並沒有去相認,他很清楚如今自己的處境,地魂在外面幫他吸引注意力,本尊在推演天功,而他則是要找機會混入聖殿中,身份至關重要,沒有入人王路之前,就算是凰兒站在這裡,也不能輕易相認。
當雲塵拍開了一罈酒,赫然發現手腕上多了一物,一枚白色的天罡正氣石,這是儒門特有的記憶石,擁有儲存映像與聲音的功能,但也屬於一次性的。
究竟什麼時候落着自己手上的,是誰能夠無聲無息的接觸自己,卻又半點痕跡不留下來。
這裡出現天罡正氣石,必是儒門的哪一位傳人。
不管了,且看看他想要向自己傳遞什麼信息,不敢正面現身,用這種如此隱晦的手段,看來必是有什麼顧忌。
雲塵一絲神念無聲無息的融入其中,裡面出現了一道青年的身影,赫然就是上官文俊,“宗主,我已經等了你七日,原諒我用這種方式向你傳訊。”
“非文俊怕死不敢現身,而是你的身邊一直有人跟隨,自從當年北地一戰,我就依稀傾聽到了,但那個時候只有一瞬間的感應……”
“宗主,自從你踏入無極境,我就一直鎖定你的位置,那個人也一直跟隨你……”
“宗主,你千萬小心,那個人對你懷有惡意……”
“宗主,我能感應到很多人對你心懷殺意,你一定要小心。”
“三日前我隱隱感應聖殿八千丈的位置,有東西一直欲掙脫而出……”
“從你踏入無極境開始便有了震動,那件東西似乎跟你有關係……”
“宗主,你神通無數,當找機會下去看看,您不要來找我……”
“人王路開啓,我會前往助宗主一臂之力……”
聲音與畫面到了這裡也就是消失了,而天罡正氣石也化成了一堆粉末,雲塵大袖一捲,將其焚滅一空。
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心中是唏噓到了極點,竟然是上官文俊,竟然也到了無極境中,而且傾聽者的天賦是越來越強大了。
這是冒死給自己傳遞情報,而且這份情報傳遞的太及時了,不禁心裡是有了幾分的歉疚,想想自己當年傳法九雲宗,僅僅幹了幾天宗主,便是一去不回。
可沒想到他們至今也沒有忘了自己這個不負責任的宗主,竟然一直追隨到自己到了無極境,而且冒死傳來了這份情報。
果然自己猜測沒有錯,身邊真的是有人跟隨,若沒有猜錯,當是那羣一直妄圖控制自己命運的雜碎。
傾聽者的天賦當真是強悍無比,若能修煉到高階境界,必能上監九天,下聽十地。
是時候讓地魂回來了,如果暴露了,最大的依仗也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