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不然呢

從曲家離開後的一路上,管良一直在試圖問自己,他可悲嗎?

然而這個問題的答案卻是因人而異的,這個世界上極少有人能夠對他說出這兩字來,那麼曲念怡這樣說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這一刻,管良壓下了內心的思緒,他不是一個好奇心濃重之人,這些年來,他早已習慣了去傾聽,去照做,而不是去想,去思考究竟,人人都說他是師童的眼耳鼻喉,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管良在返回命天教的路上被人攔住了,攔住他的人倒也很熟悉,是悲嘆城另外兩個大家族中的下一任繼承人,要說身份地位雖然不比出生命天教的自己,卻也有着異曲同工之處。

“管良,我說過你見她一次,我就攔你一次。”

左首的那小子一副趾高氣揚的神態面對管良,口中的話也是不着邊際的狂妄。

“然後呢?”

管良看着眼前這小子,淡淡的問道,他的心中沒有任何波瀾,人人都羨慕他,人人都希望取代他成爲命天教下一任最高指導者的候選人,甚至於人人也都在討論他即將到來的這樁婚事,但誰又真正明白他呢?

“宋雍!”

旁邊另一人拉了宋雍一下,企圖平息眼前這場不必要的事端,說實話他們年紀也不小了,各自都揹負着家族教派的使命,要說年少輕狂時會爲了個女人爭風吃醋也沒少過,但今時今日還如此莽撞,當真是不智的行爲。

可是,這個時候即便是管良的心中也有着一股無名火,也急需得到發泄,而眼前這小子雖然來頭也不小,卻當仁不讓的成爲了管良針對的目標。

放在平時,管良絕對不會去理會他,更不會說出“然後呢”這種足以挑起事端讓對方下不來臺的話,他一向以禮儀端莊在這悲嘆城中聞名,人人都知道他是一名謙謙君子。

此時此刻,宋雍顯然也是被他這一句“然後呢”堵得有些說不出話來,照他心中原本的設想,今天他來堵截管良也根本達成不了任何的目的,就是出於一種對管良的瞭解來逞一逞口舌之快的,然而沒想到的是管良這麼一“頂嘴”,頓時就讓事情發生了質的變化。

“好,我倒是也想見識見識命天教這些年來究竟何德何能在悲嘆城中以老大自居,造化之門乾坤臺我等你!”

說完,宋雍不顧身旁同伴的拉扯,一個轉身朝着造化之門的方向而去,管良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後悔,自己不該如此莽撞的,要知道他的背後可是千萬人都在盯着他,不管是那些命天教的門徒,還是他管良今後需要扶持的一批對象,又或者是命天教中其他實力聲望均不如自己的候選人,都時刻等着看他的笑話。

可是這一刻,管良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跟了上去,不過當他前腳剛走,而後耳邊就聽到了一個聲音。

“管良,速速回來。”

這個聲音瞬間壓下了管良內心所有紛雜的念頭,一切不平衡而微妙的心理也在這一刻被撫平,那是師童的聲音,雖然此處距離命天教還有約莫半小時的行程,但對於那位最高指導者而言,這天下間又是什麼樣的秘密是他不知道的呢?

造化之門?

管良此時重新轉身,讓那之前差點一頭冷汗的大少爺再度一愣,看着眼前兩度轉變念頭的管良有些摸不着頭腦,他剛想說什麼,卻又擔心自己的話會刺激到管良,讓他重新又做出第三次選擇。

管良沒有去理他,龍生九子,每個都不會相同,更何況還是不同家族裡的繼承人呢,管良的身影遠去,而一些散佈在周圍等着看好戲的人這一刻也都紛紛的散去。

回到命天教後,管良一刻不停的就去見了師童,但當他來到大殿之後卻發現,在場的除了昨天來的巴海城主外,還有另一個人,而這個人……

“師尊。”

管良上前去先給師童打了招呼,然後面朝巴海城主也問了聲好,昨天巴海城主對他的考驗已經通過,今天自然不會再爲難他了,但當管良轉身看向第三個人的時候,心中卻突然涌上一陣莫名的心緒。

“怎麼,這麼不待見我?”

眼前倩麗的女子衝着管良巧笑倩嫣,似乎也不顧及自己身處的場合,而聽她的語氣也似乎根本不像是能夠和師童、巴海兩人平起平坐的感覺,但是在管良的心中對她卻有着另一股重若千鈞般的地位。

“管良見過堯天祭司。”

堯天祭司這四字一出,頓時就宣示了眼前這名分明有着人類中絕世容顏的女子身份,她便是來自於東疆神界中地位足以匹及命天教最高指導者的堯天祭司。

這一幕同樣也出現在了師童和巴海兩人的眼中,但兩人好似對一切都瞭如指掌,又好似根本漠不關心和好奇這兩人身份的樣子,待得管良打過招呼後,師童說道。

“堯天祭司是我去年相邀,想必能爲今年的觀禮大典增色十分。”

師童的話讓堯天祭司轉過身來看向了師童,而這一刻她的臉上帶着幾許神聖的氣息,那是完全回覆了本來身份後所散發出的唯有最純粹的神族之人才具有的輝光。

“掌教客氣了,我族和命天教既然已經達成約定,今後自然該多加往來,也好增進相互友誼纔是。”

堯天祭司說這話的同樣,眼角的餘光卻是瞟向了一旁的管良,這個眼神頓時讓管良內心一蕩,但隨即他的心中又是一凜,因爲師童就在一旁,掌握秘密規則的釋道者豈能察覺不到他的小心思。

一想到這裡,管良頓時又有一種魂不守舍的感覺,不知道爲何他忽然想起了之前曲念怡對他說的那一句“你不愛我”的話來,此時此刻卻又在莫名的心沉之後又覺察出了一絲快意。

心思的變化只在一瞬,但隨即管良的心思就回到了眼前事上來,堯天祭司造訪命天教的事情他事先並不知道,而師童說這是去年兩人的約定,加上之前堯天祭司的話中提到的“我族和命天教的約定”,頓時就讓管良的心中再生波瀾,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悄然之間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