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豈敢勞駕張先生到此,袁肅誠惶誠恐。”袁肅先一步客氣的說道。
“袁都督客氣了,大總統特意吩咐讓我來迎接袁都督北歸。袁都督連日舟馬想必已經勞頓了,之前上海那邊發來電文,袁都督的意思是要儘快返回灤州,所以大總統吩咐就先在大前門這邊安頓下來,過幾日有了火車也方便袁都督的回程。”張一鏖帶着幾分淺笑說道。
從上海出發時,袁肅確實先發了一封電文來打點安排,他原本打算在北京多逗留幾日,最起碼要弄清楚宋教仁與叔父袁世凱對話的進展如何。但是回頭又一想,這個時候他未必有資格插手此事,更何況無論是否有進展,遲早都會公佈出來,這是無可厚非的事。正好他還要趕着回灤州處理之前積累下來的公務,順便也要把餘小魚的事也了卻了。
“真是太好了,不過我暫時還會在京城留兩日或三日,抽空還要再去拜訪一下叔父大人。”袁肅如是的說道。
“都行,都行,稍後這些我都會安排下去。袁都督這邊還需要打理一下嗎?若不然,我等就先移步去下榻之處,看看是否合袁都督的心意。”張一鏖轉移話題的說道。
“哪裡,但凡有能容身之處即可。”袁肅笑着說道。
隨後袁肅又對麾下隨從做了一些交代,張一鏖也留了幾個總統府來的隨從,稍後爲袁肅的警衛員們帶路前往安置之所。一應都交代完畢,袁肅與陳文年帶着四名警衛員先行搭乘張一鏖的轎車,與張一鏖一起前往附近的下榻住所。
既然是總統府親自出面安排,袁肅下榻的住所自然檔次非凡,這是一棟距離大前門大約十分鐘車程的小洋樓,外圍有花園和院牆,後院還有一些平房。比起之前在上海鄭汝成安排的莊園要顯得更氣派更精緻。聽張一鏖介紹,這棟別墅是大公子袁克定的別業,偶爾冬天會到這裡來過冬,平日都有人打掃保養。
車隊開進花園,別墅大門口早有一些僕從等候迎接。袁肅等人陸續下車之後,這些僕從便將行李按照吩咐一個個收納起來。
張一鏖陪着袁肅走進大廳,二人來到大廳靠着落地窗的一處壁櫥前坐下。到了這個時候,張一鏖的表情已經漸漸不再像剛纔那樣輕鬆,反而換上了一種認真。他也沒有再多客氣什麼,直接對一直跟着袁肅的陳文年說,自己有一些要事要單獨與袁肅交談。
袁肅隨即讓陳文年先去休息,等周圍閒雜人等都離開後,他這纔開口向張一鏖問道:“張先生,我叔父可是有什麼要緊事要交代的?”
張一鏖點了點頭,語氣持重的說道:“你和宋遁初先生在上海火車站遭遇襲擊,這件事已經在總統府鬧出很大的動靜。說來奇怪,今日與你見面,似乎你並沒有因爲前不久的襲擊之事有多大顧慮,莫非……”
袁肅是料到張一鏖會問起這件事,但是卻沒料到對方對這件事會看重到如此地步。他之前已經專門就槍擊案擬了一份詳細的報告發到北京,表示這件事只是一場私人恩怨,該處理的自己都已經處理完了。顯然,總統府對這份報告並不滿意,又或者對此事一直沒有小看。
“張先生,之前在上海火車站發生的事情的的確確只是一場意外,在報告裡我已經說的很清楚,若是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大可從山海關抽調當時的備案記錄,一切都是有憑有據的。”袁肅加重語氣的說道。
張一鏖陷入了一陣沉思,似乎是在琢磨這件事該如何處理。
過了一會兒之後,張一鏖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袁都督,怕是你有所不知,此事當真是非同小可。你此番南下負責迎接宋遁初先生北上,在報告裡面你也提到過,當時火車站戒備森嚴,可猶是如此,萬萬沒想到還會發生意外,這其中有太有說不通的地方了。”
袁肅微微皺起了眉頭,凝神片刻,然後問道:“還請張先生明示,這件事明明沒什麼可爭議的地方,更何況原本就是一場意外,自然應該儘快平息纔是。總統府何必還要爲這件事大動干戈,到最後反倒會小事化大,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張一鏖再次嘆了一口氣,深沉的說道:“誰都知道這件事不能鬧大,可偏偏有一些人就是要興風起浪。出了這檔子意外,京城那些不歡迎宋遁初的人以及那些利益關鍵的人,一個個都跳出來手舞足蹈,恨不得是要鼓動大總統下令大軍南下了。”
袁肅漸漸聽明白張一鏖的意思,照對方所說,顯然是那些反對國民黨的北洋內部勢力,借這個話題來強硬的挑撥是非。政治上的抨擊可是什麼話都能說出口,既然這次襲擊對象是他袁肅,那些人完全可以推責這是南方革命黨的陰謀。退一步說,就算不是襲擊自己,那些人同樣還是可以找其他理由來造謠生事。
張一鏖略微停頓了一下,接着又壓低聲音說道:“大總統爲這件事很動怒,當然,他並不是生袁都督的氣,畢竟這一切也不是你所能預料的,再者善後處理你能做的都做了,該交代該公佈的也都沒有保留。只是大總統萬萬沒想到,咱們北方這邊的反對聲音會如此之大、之頑固,就怕會鬧出什麼意外。”
袁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說道:“早先我也聽說了,不過,終歸還是要叔父來拿定主意。不知道這段是叔父與宋先生商談的如何了,過幾日就是國會開幕的日子,我想現在全國乃至各國使節都在關注這件事。同樣,這可是我們中華民國復興的重要里程碑。”
張一鏖很認真的打量了一番袁肅,他在考量着眼前這個年輕人到底是屬於哪一派人,不得不說自己對袁肅並不是很瞭解,有些事情自然不能毫無準備就說出來。再者,如今北京的情況可以說已經是很混亂了,他身爲大總統的秘書,還要想辦法記錄各式各樣的意見,在專門的時候向大總統做出彙報。
單純的來看,袁肅似乎是支持南北政治合作這一立場。只是南北政治合作可不是想象中的那麼容易,大總統願意接見宋教仁,並不代表其會在一些權力問題上做出退讓。相反,宋教仁熱忱的希望能與大總統合作,也不代表他會縱容北洋專權。
“合作”說起來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是許多人所期望的事情,但之所以會提到“合作”,那自然是因爲之前存在爭鬥。兩方勢力都想要維護自己的利益,“合作”談何容易。
“袁都督,誠實的說,這段時間宋先生與大總統來往頗爲密切,時常討論國家大事。但大部分時候大總統都是單獨與宋先生會面,具體的情況就連我也不清楚。如今北洋內部衆說紛紜,大總統也不能輕而易舉的做出定論,所以有些事還得低調保密一些。”
“唉,莫不是這件事會很困難了?”
“目前還不好說,要說困難的話也只是外界的影響太嚴重了。就我看來,大總統與宋先生接觸還是很愉快的。”張一鏖說道。
“希望一切能順利吧。”袁肅臉色凝重的說道。
不過在袁肅心裡還是很堅定的認爲,叔父袁世凱畢竟是北洋的核心領袖,只要他能拍案決定下來,即便外界有再多的干擾也不會太過爲難。當然,關鍵還是要看宋教仁到底是什麼心思,是否可以暫時的迎合袁世凱的意願!
這麼說來似乎對宋教仁有所不公,但如果是一個成熟的政客,那應該可以分清楚現階段國內的環境。國民黨雖然是國會第一大黨,但終歸是勢單力薄,沒有實際的政治資本,比起不僅掌握實權又有雄厚政治資本的北洋來說,國民黨要想實現政治願望,最好的辦法就是忍辱負重,先建立良好的信任,化解一些比較尖銳的矛盾,然後再一步一步進行改變。
他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希望宋教仁不像歷史課本上介紹的那樣,是一個非常執着的理想主義者。凡事變通一些,才能讓事情更順利一些。
【除夕夜,一年一度新春佳節,祝福各位讀者大大身體健康,來年都有新的目標和人生方向,我想這一點還是很重要的。這段時間因爲很忙,所以寫的有些恍恍惚惚,實在是抱歉。過完年調整好狀態,一定努力寫。說一些心裡話,這本書看來是沒有起來的希望了,但是還是很感謝一些讀者一直的支持。在此,我只能說一句抱歉,辜負你們對我這本書的期望。
不過人生起起伏伏,本來就沒什麼一帆風順。這次挫折我會吸取教訓,就當是一次經驗積累吧。我會努力完本,然後好好準備下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