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也爲葉未央渾厚純正的內力吃驚不小,他附在律袖耳邊道:“你家娘子好深厚的內力啊!”
律袖沒有說話,他低下頭,將目光緊緊鎖在葉未央一人身上。這個刺客是他自己招來的,也許刺客也不知道他此時挾持住的就是自己的僱主,但律袖本人對此卻一清二楚。他看到葉未央焦急卻忍耐的眼神,心中一陣歡喜,總算她對自己是有情的。
“哼,對不住地很!你這美貌夫郎的命被我的僱主買下了,我今天非拿走不可!”黑衣人知道自己未必能鬥得過葉未央,但他是個殺手,是個必須貫徹職業道德的殺手,怎能因爲一點點困難就退縮呢?那他還要混嗎?
葉未央捏緊拳頭,指關節被捏得噼啪響,她咬緊牙,眼中冒火,然而她不怒反笑:“他的命是我的,誰想買下,得先問問我同不同意!”
不知何時,如意已經來到了葉未央的身後,他凝眉看向那黑衣人,覺得甚是眼熟。然而眼前的葉未央渾身散發駭人的殺氣,就連不懂武的寧月都感到危險,更何況是如意,他的武功理論上跟葉未央是同屬一個師門的,只不過葉未央的更加純正,如意的是經由無數後人揣摩改進的。他不知葉未央的武功已經到了哪種地步,只是他近年來修習武功,常遇阻滯,一個不小心容易走火入魔,他也怕葉未央會因急怒攻心而走火入魔,因此時刻關注着葉未央,反而沒有再多注意那個讓他覺得很熟悉的黑衣人。
“未央,用音波功吧,那人絕對逃不了。”如意附在葉未央耳邊暗暗道。
“不行,袖兒在他手裡,音波功威力太大,會連袖兒也弄傷的。絕不能讓袖兒受傷。”葉未央微微側臉道。
如意道:“未央,我不知你的音波功練到什麼程度了,但是相傳音波功若練到極致,便能隨心所欲,化無形爲有形,擇人而噬。”
葉未央心中一凜,回想起天一師孃曾經告訴過她,天地萬物中也有威力無窮的音波,但是這些音波是沒有目標的,不會選擇攻擊的對象。但是人不同,人有思想,有想保護和想攻擊的對象,所以手中的武器必須是聽取自己的命令。音波功雖取源於天地間產生的音波,然而也加入了人的意志,將這些音波控制住,操縱它們成爲自己的武器纔是音波功最終極的威力。
話是這麼說,但該如何做纔對?她從未試過操縱音波,第一次使用就要那律袖做實驗嗎?萬一失敗,誤傷了他怎麼辦?那自己將後悔一輩子!
“未央,袖哥哥在他手裡,姑且試一試吧。”如意知道葉未央在猶豫,但情況根本不容許她多想,於是他便催促葉未央一試。
葉未央咬了咬牙,對如意說:“把你的琴給我!”
如意連忙將備好的琴遞了過去。其實,在他的心中也是打着另外的主意的,一來他想試試葉未央的武功到底去到何種程度,二來,就算失敗了,也不過去除了一個情敵,於他有益無害。
葉未央捧着焦尾琴,手有些發抖,她暗暗吸了一口氣,朗聲道:“袖兒,爲妻無用,怕是無法救你了。你別怪爲妻狠心,就讓爲妻爲你彈奏一曲,送你上路吧。”
衆人雖知這世間有一種武功叫音波功,然而除了三百年前少女天一曇花一現之外,再無他人用過,是以並不知葉未央彈琴是爲何意。但是站在衆人後面的慕容姍姍則是一清二楚,她立刻明白葉未央要做什麼,正要高聲喊出來,卻不料被人從背後點住了穴道,頓時失聲。
梅寒冷冷地對慕容姍姍說:“夫人,我們還是不要強出頭的好。”
慕容姍姍氣急,卻無可奈何,只得咬牙切齒地瞪着那邊的葉未央。
衆人一聽,竟有些錯愕,剛纔還不可一世的人轉眼間就認輸了?
“切,我還以爲是什麼高手呢,原來不過是裝腔作勢的傢伙。”朱珍珍第一個開腔諷刺。
葉未央置若罔聞,她席地而坐,把焦尾琴放置膝上,擡頭看了律袖一眼,微微一笑,濃情蜜意,饒是周圍不認識她和他的人都能感覺得出來。然後她低下頭,微微擡起右手,修長白皙的手指,漂亮如櫻花的指甲,在皎潔的月華下,她的動作緩慢而優美。慢慢的,她的食指勾起一根琴絃,“錚”一聲,衆人突感腦袋一麻,胸口像是被狠狠擂了一拳。然後葉未央開始慢慢彈奏起來,優美的琴音中帶着微微的哀傷,悽美而憂鬱,除此之外再無異樣。衆高手們爲自己剛纔的反應過度暗自羞愧,竟會被琴音嚇到。?
那黑衣人附在律袖耳邊,殘忍地笑起來:“你看,你那個狂妄自大的妻主根本救不了你,她以爲用恐嚇的能震住我嗎?你聽,這首就是送你上路的輓歌。”
律袖依舊無動於衷,他的雙眸緊緊注視着低頭彈琴的女人,彷彿這世間再沒有別的了,只有她,全是她,唯獨她!漸漸的,他笑了起來,那笑容,由淺至深,慢慢擴大,美得觸目驚心!
“這不是我的輓歌,是你們的!”律袖語帶殘忍地說。
他是個心性很多淡的人,能引出他情緒的只有葉未央,對其他人,他連扯動一下嘴角都沒有。因爲他貴爲王爺,所以這種淡然便顯得端莊高貴,神聖而不可侵犯,聖潔而不可褻瀆。但是他的美貌是與鳳羽並駕齊驅的,是令各國公主王女爲之瘋狂的,所以當他笑起來的時候,全世界都失了顏色,唯獨他美麗不可方物。
但這樣的美麗,無人看見,只因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葉未央的琴聲所吸引了。那琴音彷彿有了生命力,將衆人纏繞住,無法動彈,迷了心智,渾渾噩噩,眼前忽然出現了幻象,每人的幻象均不相同,均是她們心底最深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