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實際上幾乎就是在修爾幾人進入酒吧的時候,在迪莉婭家裡留守的人,也同時遇到了麻煩。
好吧,確切的說,應該是他們的敵人遇到了麻煩。
幾人正圍坐在飯桌前閒聊,迪莉婭就乖乖的坐在旁邊,好奇的聽着幾個大人討論自己這個世界,不是的會回答幾句問題。她雖然還是有些不安,但看在場修爾的幾位同伴都鎮定自若,一點也不擔心修爾那邊會遇到什麼危險,小女孩倒也漸漸安下心來,也許那邊真的不會有事吧。
然後他們這邊就出事了。
“噓。”一直沉默不語的薩芙突然皺起了眉,怯怯的說道,“好像有很多自動載具朝這邊過來了,上面應該還有不少人,我聽到了大量交談聲。”
“多遠?”正副隊長都沒在,按慣例接手指揮權的是另一位法師蜜莉蒂,“還有,大概多少人?”
“人數太多了,不好判斷。”薩芙耳朵動了動,“距離……五百米左右吧。”
“嘖。”幾位冒險者同時咂舌,這個聽力太讓人嫉妒了,隔着那麼遠都能聽得清楚,簡直已經超出了正常的範疇。
“更近了。”薩芙臉色變得嚴峻起來,“目標很像是咱們這裡。”
“備戰,小女孩,你不要動,看到什麼都別害怕。”說着,蜜莉蒂沒耽誤時間,直接撕開了幾張魔法卷軸,一道環形骨牆升起,把迪莉婭圍在中心,下一刻,骨牆閃了閃,隨即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消失在大家面前,不過如果靠近了摸一摸,還是能察覺骨牆就在那裡,但被其他魔法隱去了蹤跡,沒什麼意義,只是爲了麻痹攻擊者而已。
“什麼戰術,法師大姐。”兩把匕首從馬卡杰倫的袖口滑出,半身人矮小的身體已經消失在房間裡,只有飄忽不定的聲音從周圍傳來。
“防守爲主,避免主動衝突。”
“如果敵人主動攻擊呢?”在迪莉婭心痛的目光中,莫巴克把斧子剁在地板上,調整着盾牌的握把。
“那也儘量採取防守姿態,但敵人如果進入這棟房子的範圍內,就直接格殺,既然敵人主動找上門來,那咱們也該立威了。”
“來了。”
其實不用薩芙在提醒,大家也都聽到了,一片尖銳的摩擦聲在屋子周圍響起,跟着是大量紛雜的腳步聲,其中還有些像是搬着什麼重物一樣,從四面八方朝迪莉婭的房間撲來。
這些人根本沒有停留和交涉的意思,一靠近房間,就架着破牆錘從同時撞擊大門及大門兩側的牆壁,缺乏保養的牆壁被輕而易舉的破開幾個大洞,同時,幾個圓滾滾的金屬罐冒着淡淡的煙被扔了進來。
然而外面的士兵怎麼也沒想到,幾個金屬罐還在半空中飛行,突然像是被什麼撞飛了一樣,同時比以投擲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出來,尚未落地,金屬罐裡就冒出滾滾濃煙,再加上一股詭異的風順着幾個大洞吹出,一時間,房間外面煙霧繚繞,周圍距離近的士兵們不斷嗆咳着,眼前什麼也看不清。
“突擊。”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由於作繭自縛的煙霧,包圍房間的士兵們不敢輕易開槍,唯恐吧裡面的自己人打成細篩,他們只能冒險了,彎着腰從破洞和洞開的房門衝進了屋子裡,試圖殺死或者控制屋子裡的五個人。
於是,災難就降臨了,跑的越快,死得越快。
衝進來的幾個人,發現迎接他們的,是一把巨大的戰斧,跑的最快的幾個人,還沒看清到底是誰在攻擊自己,就在戰斧之下被劈成了兩片,內臟和鮮血灑了一地。濃郁的血腥味和腹腔裡污濁的氣味混雜在一起,瞬間在房間裡瀰漫。
這個場面對迪莉婭這種年齡的孩子來說,還是有點太過誇張了,女孩盡力捂着嘴,不讓自己發出尖叫影響戰鬥,不過很快她就不需要擔心尖叫了,因爲一個被血腥刺激的劇烈嘔吐的人,是沒心思考慮自己要不要尖叫的。
跟在後面的幾個士兵親眼目睹了同袍的慘死,他們到底不是普通人,有着足夠的戰鬥素養,並沒有慌亂逃竄,而是舉起槍想要對着那個可惡的粗壯兇手扣下扳機。
可惜,一羣喉嚨被割斷的屍體,是沒有力氣再扣下扳機的,這些士兵的槍剛剛舉起一半,就被陰影中的匕首割斷了脖子,在黃金階戰職者面前,這些普通士兵的速度實在是慢的可憐,感知能力更是悲劇,在馬卡杰倫的匕首下,他們沒有任何抵抗之力,就已經變成了幾具屍體。
“砰”,幾句分成兩半的身體,被從破洞裡扔了出去,同時,又是幾道骨牆,緊貼着房子的外壁升起,把房屋護衛在內,不動用重火力,子彈恐怕很難突破骨牆,蜜莉蒂冷笑着的聲音擴散了出去,“敢進入屋子一步,死。”
然而,背後還在乾嘔的迪莉婭突然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呼,隨即,一道身影如同鬼魅一樣從蜜莉蒂身邊掠過,翻越剛剛升起一半的骨牆,直接衝向了外面包圍着的人羣裡。
在影子經過他們身邊時,逐影者們才絕望的發現,唔,薩芙似乎……好像……剛纔忘記把眼鏡摘下來了。
眼鏡是個好東西,以薩芙的視力,如果摘下眼鏡,那眼前就是模模糊糊的一片,相當於半個盲人,自然也看不到滿地的鮮血。因此每次進入戰鬥前,女劍士都會把眼鏡摘下來,反正她戰鬥也全憑耳朵,視力這種東西,有沒有影響並不大。
但這次敵人的攻擊來的太突然了,死的也實在太快了,嗯,死的甚至比她的動作還快,於是,獻血瀰漫了薩芙的視線,女劍士大腦里名爲理智的弦,又一次崩斷了。
“哈哈哈哈,這裡真是我的樂園。”狂暴化的薩芙瘋狂的大笑着,衝進了士兵的陣地,她的速度可是連莫瑞婭這個四條腿的野生動物都爲之驚歎的,以這個世界普通士兵的動態視力,根本無法捕捉到她的影子,更別說隨着她而來的那把雙手大劍了。
於是,狂笑聲中,人頭翻滾,血色瀰漫。
渴望獻血的狂暴薩芙終於有了一次得償所願的機會,一陣風一樣掠過的女劍士,身邊始終伴隨着飆飛的血箭,她所過之處,大半骨骼碎裂吐血而亡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大多屍體都殘缺不全四分五裂,其中最完整的,居然是那些被一劍斷頭的屍體。
士兵們不是靶子,他們當然也想要反擊,然而他們的槍口根本沒法跟上女劍士的身影,只能漫無目的的掃射,除了誤傷不少隊友之外,再也沒有其他效果了。
“血,血,哈哈哈哈,再多一些。”漫天的血雨裡,伴隨着飛舞的人頭和殘肢,女劍士縱情的笑聲顯得格外瘋狂,甚至不時在高速移動中張開嘴,任由空中的血滴灌進自己的嘴裡。
迪莉婭的視線被房屋阻隔,無法看到屋外發生的一切,但即便這樣,可憐的女孩也兩眼發直,她實在想不通,那個一直文文靜靜,害羞的連話都沒敢和她說幾句的女劍士,怎麼突然會發出如此恐怖的笑聲。
“這下慘了。”屋裡的三個逐影者面面相覷,同時露出苦笑,誰也沒預見到薩芙居然會在這種時候失控,徹底打亂了蜜莉蒂原本的計劃。
把她叫回來?別開玩笑了,狂暴狀態的薩芙大家又不是第一次見了,她沒有對着隊友們一劍砍過來就要感謝神靈庇佑了,除了修爾之外,誰也沒有阻止她享受殺戮的能力。再說不讓她玩痛快了,萬一她心裡一個不高興,把目標轉向隊友怎麼辦?莫巴克可是正面迎接過幾次狂暴化薩芙攻擊的,那種不講理的力量和速度,以奧夫瑞根的名義,偉大的矮人就算英勇無畏,也不太願意再接一次了。
“呼,我明白了,不如就大鬧一場吧。”蜜莉蒂想了想,知道已經不太可能和平解決這次的爭端了,那就乾脆直接把對方徹底擊潰好了,反正交涉談判有語言和物理兩種方式,既然對方不願意進行語言交涉,那物理交涉就是唯一的選擇了。
“怎麼做?”莫巴克握緊了手裡的戰斧,被人莫名其妙的找上來,矮人早就憋着火氣了。
“怎麼做?呵呵,當然是給這座城市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了。”蜜莉蒂嘴角露出邪惡的笑容,帕瓦帝加的歷史上,亡靈法師可一度是黑暗邪惡的代名詞,怎麼可能有什麼仁慈之心,“我想,如果修爾處在這個境地,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吧,殺光他們,讓這座城市的每一個人,都不敢再輕舉妄動。”
“咚”,一邊說着,蜜莉蒂一把捏碎了胸前掛着的黑色晶體,把骨杖重重地頓在地上,濃郁的黑氣從她腳下溢出,化作無數條細細的黑線,悄無聲息的像四周擴散,在幾百米的範圍內形成一個巨大的黑色法陣,法陣的每一條紋路都冒着淡淡的黑煙,看起來說不出的邪惡。
“黑暗的生物啊,聽命於黑暗的力量吧。”
“吼~~~”引導詞一出,倒在地上的屍體開始慢慢爬了起來,搖搖晃晃,步履蹣跚,朝着原本的戰友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