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行爲?”曼森終於有點反應了。
哈欽鬆看見他終於響應,高興地甩動起自己的金色長髮,笑容滿面,好像完全沒有挫敗的情緒:“是的,一個個愚蠢但美妙的錯誤!我簡直要以爲是神祇在擺佈我們的命運。”
“如果不是你在學院發展的暗線出了意外,我們本可以早點結束這裡的事情。”
曼森有點不悅,他有派自己私自培養的魔化貓頭鷹去給他送信,結果那個暗線法師居然直接和他斷了聯絡,連貓頭鷹都沒給他留下。
“爲了防止他和你的關係暴露,我直接潛入深淵附體在他身上殺了一個人,引發魔潮轉移學院注意,同時也算是拖延時間,爲我們這次任務後的撤退做準備。說起來真奇妙,學院的現實總部層層警戒,即使是親王也無法進入,但在深淵的分部卻好像用布匹兜水,哪裡都是漏洞,像我這樣資深的血族,進到那裡好像回家一樣輕鬆。”
“他死了。”曼森還在糾結這個,爲了發展暗線,他特意引誘這個學院法師外出時犯下罪行,並以此爲把柄要挾。其中運用的人力物力相當之多。
就是爲了盜取那些鍊金圖紙、配方,結果現在不到一年,暗線法師還沒拿到什麼建設性的成果就死了。
他不是爲了這個暗線法師的死亡難過,是爲了自己的收穫沒有達到預期而難過。
“嗯,死的非常痛苦,兩隻手被削下,流血而死。”哈欽鬆的語氣輕快。
“然後我又犯了一個錯誤,我在離開深淵時已經嗅到了那個精靈混血的氣息,可惜轉移儀式已經啓動,我不好意思浪費以那麼多人命爲代價纔開啓的儀式,就早早走了。”
曼森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你要是當時就幹掉他,我也不必僞裝成低級的僱傭兵忍受屈辱了!】
不朽者話鋒一轉:“又或者也算不上錯誤,因爲當時我還嗅到了半神器【雲間詩集】的氣息,多半是學院的一位主任到了。擁有【雲間詩集】的大法師可以肆意的操縱氣流,封鎖空間也是半神器最基本的能力。要是當時選擇去襲擊那個小鬼,我估計也要永遠留在那裡了。雖然已經是不朽者,但被扔進深淵火山還是有不小死亡可能的。”
“等等,好像還是個錯誤。”哈欽鬆突然板起臉,“因爲烏格斯·歐肖和馬切諾都不希望我活着回來。”
“但我纔不會犧牲自己就爲了讓他們高興呢!哈哈哈哈哈.......”這個古代吸血鬼大笑起來。
好在地下室的隔音效果不錯,不然學院的助教法師們就要警覺了。
曼森一開始也有點擔心這個瘋子的聲音會被樓上的人聽見,不過很快想起這個地下室原本就是用來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隔音能力肯定有保障,才安下心來,但心跳較之平常還是快了許多。
“半神器是什麼?”曼森驚訝於自己已經能適應哈欽鬆,並且心平氣和地與之對話了。
“這個,不好解釋啊。”被問到的人苦惱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你就當是擁有神器威能,但卻是人造的僞物好了,雖說有種種限制,但它們的數量可比真正的神器氾濫,起碼學院的每一個主任都持有一件。”
“你是怎麼嗅出來是【雲間詩集】的,難道你以前見過它?”
“當然見過了。”哈欽鬆一臉你少見多怪的樣子,“上個紀元末,我們的始祖還命令我們刺殺福林託·尼赫,當時我就來過這裡一趟。”
福林託·尼赫!這個法師可謂是知名度最高的一位了,發明了白紙,開創第八紀元,連普通人都有聽過他的名字,家喻戶曉也不爲過。
“然而你們失敗了。”曼森冷冷道,他的記憶裡,這位法師一直在本紀元的21年還是國王的座上賓,顯然沒有被刺殺成功。
“啊,是的,那次我們先挑動了周邊地區所有強盜衝擊學院,其中不乏中位騎士的存在。現在我們腳下的這片城市在當時都已經在劫掠中淪陷,無法支援。然後我們打算趁着混亂伺機混進去,結果那個學院門口站出一個沒頭髮的老傢伙,手裡就拿着這本半神器【雲間詩集】。”
金色長髮的吸血鬼面上露出懷念的神色:“然後上千人血和肉的齏粉就被風暴卷着在天上飄了很久,那一天,天上的雲都是紅的。做完這一切,那個老頭就抱着【雲間詩集】施施然地回去了。”
儘管他沒有描述詳細的過程,但曼森還是能想象戰況的慘烈程度,簡直是一面倒的屠殺。他不由捫心自問,投靠吸血鬼真的有前途嗎?爲什麼不試試向學院求助,或許他們能研究出逆轉吸血鬼回人類的藥劑治癒自己。
“你怎麼不驚訝?”哈欽鬆似乎又陷入了間歇性瘋狂,英俊的臉扭曲起來,他瞪大眼睛奇怪道,“天上都是血啊,這對我們血族來說簡直是天上掉餡餅!這樣壯觀的場景你難道不想去看嗎?”
曼森對此已經有免疫能力了,他嘆了一口氣,開始調配他的秘密武器。
沒有任何隱瞞,也不在乎配方泄露給其他吸血鬼,他已經想清楚了,就算恢復成人,也不能超越過去的自己。現在是非人,說不定反而能在遙遠的路奈恩血族王庭獲得更進一步的機會。
而主要的是,現在的任務必須完成好,這樣才說不定能在那兩位血族口中的親王殿下面前露臉,自己現在似乎有許多主動權,但其實也就是這隻吸血鬼隊伍裡的新人而已,面對這樣的瘋子吸血鬼,如果不配合,死了也沒處抱怨。
從成爲吸血鬼的那一刻起,諸神的神國已經向他關閉大門了。
現在,他魂無所依。
旁邊的哈欽鬆看見曼森開始工作,也非常熟稔地問他需要什麼幫助,上去給他作助手工作,完全沒有不朽者的架子。
血族王庭極度重視這次在學院邊上的行動,特意在這支隊伍裡配置了兩名擁有不死之身的不朽者,但這不代表能夠萬無一失。學院的六位主任隨便出來一個就能殺掉他們全部,必須小心再小心,有條件就要去利用,盡每一分努力去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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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恩法師和另一名助教在別墅中值夜,他們提着燈在走廊中來回巡邏,確保那些強光法陣的核心迴路正常運作不被破壞。
那名助教看起來有些疲累,他在上午出去探查了黑馬商會的倉庫區和工廠區,回來後又要配合刻畫法陣,現在又要值夜,一天的精力基本消磨乾淨。
“要不要來點這個?”維恩掏出一根菸卷,“城裡的辛迪森議員送來的小禮品,本來是一大盒的,送來的時候你不在,我和留着的幾位就先收進公共揹包裡了。我想值夜時可能會有人需要,就帶上了兩根。”
叫不出名字的助教眼神一亮:“你可真貼心。”
他接過菸捲塞在嘴裡咬住,擡起右手打了個響指,拇指尖燃起一撮火苗,頂端的藍色部分將菸捲點燃。嫋嫋白色煙氣只冒了個頭就被完全吸進肺裡,再從兩個鼻孔中衝下竄出。菸頭處的紅色隨着這個過程時明時暗。
維恩法師給自己也點了一根,兩個法師衣袍飄飄地在走廊裡吞雲吐霧,似乎比正在睡覺的那幾位還要愜意。
“明天要是沒什麼狀況,我打算帶着無網通訊器到更遠的地方測試極限通訊距離,順便看看有什麼可以改進,讓它在現實位面也能使用。”
“明天我要是起得早,就能幫你完成這個測試。”
兩個助教法師說說笑笑,倒也不覺得巡邏有多枯燥。
“我那時候做前探索隊工作,離深淵分部高塔特別遠,食物都得自己在燃燒平原上找,一連吃了半個月沒處理好的小惡魔肉,最後連口氣都是硫磺味兒的,皮膚變的又黑又粗糙。那段時間裡還以爲自己要被深淵侵蝕了,回到分部一檢查,才發現只是口臭這方面遭到了侵蝕,至於皮膚方面,洗過幾次澡就恢復正常了。”
“哈哈哈,我當初也是這樣,第一次加入探索隊就特別緊張,表現還不如深淵守望那些沒畢業的六年級生。”
“當初我學生時代的時候就沒加入深淵守望,想着深淵的工作肯定很苦,一望無際的平原,燃燒的天空和帶着酸性幾乎寸草不生的大地,還有一張嘴就能免費吃到的沙子,瞬間就沒了動力。”助教長吁一口氣。
“沒想到根本逃不掉,現在還是得做這些工作,當初沒習慣深淵的惡劣氣候,臨時加入反而更受不了。”
“誰說不是呢。”維恩深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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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坦尼斯今天怎麼沒回來?”維恩問道,順便吐出一口菸圈。
“待在深淵太久了嘛,又沒有結婚,難免藉着調查的名義去做一些私人的工作,去城裡找那些流鶯.......”另一名助教挑了挑眉毛,做出“你懂得”的表情。
“哦——”維恩點點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