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酒醒回都城

“還不退下!”曲高朝八將喝道。八人雖後面的車輪戰佔了上風,但也知水汜和未出全力,此時曲高出手製止,八人也無不快,朝曲高和水汜和各行一拱手禮,便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曲高面上賠笑,勾着水汜和的肩背,不住的賠禮道歉,一面又順着把他往府裡帶,水汜和雖面無表情,不知喜怒,但也跟着他往回走。路過吳過身邊時,二人打了個招呼,曲高得知了二人熟識的經過,也頗爲震驚,連問了水汜和三遍“爲何不殺?”水汜和沒有理他。

晚上,將軍府擺酒設宴,一是招待遠道而來的吳國皇子吳過,二是這位神秘的汜水城主水汜和。三人中,水汜和年紀稍長,曲高次之,吳過年幼,杯盞下肚,也不講究虛禮,如江湖好漢一般稱兄道弟,暢聊往事。

雖不同國度,但三人心中的道義卻是相近,都有爲之而戰的信念與鬥志,似乎這種共同的意志,讓三人有一種相見恨晚之感,暢聊至深夜,涼風吹得酒意消散了些,才各自散去,回房休憩。這短短一夜,吳過心中有了方向,他交到了兩個朋友,兩個很厲害的朋友,這兩個人都以自身的力量去做了他們想做的事,守護他們想要守護的人,也許正因他們拼盡全力去做心中所想,才能便得如今這般強大。那麼自己呢?吳過心中所想的事……

他從小到大,想過很多事,八歲時,他隨宮中武師練習武功,身上時常受傷,那時母親心軟,想讓他放棄習武,讀些詩書,做個吟風弄月的小王爺。他也曾想過放棄,在每個筋骨疼到睡不着的夜裡,可是,每當他看到皇兄可以輕鬆練成的武技,他便不能心安理得地去玩耍嬉鬧,半途而廢。那時的吳過,一心想要追上吳瀚的腳步,想要變得和皇兄一樣厲害。最終,也得償所願,二人建立了一支吳國最強的皇家軍隊,也改變了吳國不可無阮家的局面。

十五歲時,一位周遊的方士路過吳國,見吳過修行的資質極佳,遂收之爲徒,開啓了吳過的修行之路。他在琉璃塔的那三年,受萬民膜拜,雖爲皇室有意爲之,但當百姓的信仰與供奉傳到琉璃塔時,那時,吳過內心所想,便是護吳國百姓安居樂業。

一年前,他走出了琉璃塔,才知國家戰事,吳國勉力支撐,他自請去溫嶺幫助恢復國力,後阮家戰死,林山被廢,北境全軍覆滅,吳國進退兩難之境,他身爲皇子,自當身先士卒,爲國爭光,那時,他心中所想,便是驅逐異族,安國定邦。

也許從一開始,只是一股不服輸的好勝之心,但當自身有了相應的能力,就自然而然地承擔下了相應的責任,這是心中的道義驅使。若是說水汜和與曲高是從去做心中所想中獲得了強大了力量,那麼自己又何嘗不是呢?老師曾說過,力量並非只有刀劍拳腳一種形式,聖心是,信念也是。他在琉璃塔受萬民朝拜三年,萬民的信念是他修行的最好補劑,於北海時,他夙夜超度,讓八萬忠魂得以安息,自己也因此進入大乘境界,那大約是八萬將士對他的反饋吧。

如今,他心中所念,仍明確而堅定,事實上,也從未變過。

酒意侵襲上頭,在逐漸模糊的意識中沉沉睡去。

短暫相處,依依惜別。第二日水汜和便動身前往洛水,吳過見先雪已安置好,也啓程回吳。

回去的路上順風順水,也無甚奇遇,只是一進入吳城時,吳過便覺都城像是被一股氣力所籠罩,這股氣力極爲熟悉,似乎是出自國師之手。吳過正疑惑間,忽迎面走來一對熟悉的身影,一人是曾在殿中諫言出使陳國言說借兵的蔡遙,一人是吳過去溫嶺時,蔡遙舉薦的能吏範綢。二人身着便裝,並肩行在大街上,時與百姓交談,似乎在考察民情。

二人也發現了吳過,忙上前問安,詢問之下吳過才知,這範綢因在溫嶺才幹突出,太守陸川多次上書表彰其功績,吳皇已將其調入都城當職。範綢感念吳過的知遇之恩,免不了一番感慨,幾人寒暄幾句,忽蔡遙問道:“殿下可曾去看過國師?”

吳過心中隱隱不安,回道:“不曾。”

蔡遙道:“殿下前些日子歸營,但一直未見蹤影,或許還不知道,國師這幾日病重,陛下將太醫都派去了,殿下還是去看看吧。”

“竟有此事!”吳過心神大亂,辭別了蔡遙與範綢,飛馬趕往國師府中。府門前有皇室車輦,應是吳皇也在,門人見是吳過,也未加阻攔,吳過快步奔走,國師寢室前圍了不少太醫,吳過路過時問了一句“如何?”太醫們嘆了口氣,紛紛搖頭。

“老師。”吳過步入房內,朝吳皇行了禮,便伏到國師牀前,見國師形容枯槁,生機渙散,心頭不由得涌上一陣難過,他開口輕聲喚道:“老師,過兒回來了。”

國師聞言緩緩睜開了眼睛,他頭頸似乎移動困難,只垂眸向下去尋吳過,吳過見狀,忙靠得近些,說道:“老師,我在這裡。”

國師提了些氣力,慢慢說道:“過兒,咱們師徒倆好久沒有一起說說話了。”吳過聞言心中大痛,直愧道:“是徒兒不好,沒能在您身邊好好服侍您。”國師接到:“殿下,你是皇子,肩上有必要扛起的責任,豈能於老朽身邊荒廢。能在臨走前,見你一面,爲師已無憾了。”

吳過說道:“老師的教誨,過兒一直銘記,若無老師傳道授業栽培,也無今日的吳過。”

吳皇見國師醒來,也行至牀前,開口道:“國師,你給朕教出了個好兒子。”

國師枯榮的面上浮現笑意,說道:“陛下,老臣道行淺薄,於修行界不過是末流,幸得陛下賞識重用,這幾年陛下每每嘉恩,老臣都不勝惶恐。現老臣壽元已盡,臨走前,給吳國留下兩個禮物,以報陛下恩德。”又望着吳過說道:“一是都城的四極守護大陣,想必你已經感覺到了,爲師用畢生修爲佈下此陣,有你守陣,可保都城。第二件禮物,是爲師送給你的,你如今的修爲,爲師已經教不了了,以後的日子,就以此物寄陪在你身邊吧。”說完,國師氣息漸漸消散,緩緩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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