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氣落盡,水汜和自金朝身後緩緩走出,道了句:“護好安寧!”這一聲狠冷無比,金朝忽覺以水汜和爲中心,一股令人恐懼的氣息蔓延開來,這股氣息與懸空的那位將軍的殺氣不同,這是一股更加令人懼怕的死氣!
金朝快步移回唐安寧身旁,也不知該如何安撫,只一手輕輕抱着她,一手執着金戈劍,觀察着戰況。
“我並未插手五國之戰,你何必自尋死路?”水汜和睥睨一視,盛極倫只與之對上一眼,便覺寒意從心四散,瞬間侵襲了全身,似乎有一股虛空的力量將自身靈力牢牢鎖住。不僅如此,眼前的汜水城中鬼火森森地燃燒着,天空也變成了血色。盛極倫縱修爲極高,也在這瞬間慌了神。忽見水汜和從鬼火中走來,身周散佈着死亡氣息,彷彿煉獄的使者,前來勾魂索命一般。
感受到水汜和身上散發的幽冥之力,盛極倫握緊手中血刀,沉聲道:“這是你真正的實力!”他雖探得水汜和的過往,但對其實力,無從估計,此時與之對陣,方感恐怖,更不敢有半分輕視,只能盡全力與之一搏!自丹田引氣強衝經脈的封鎖,盛極倫渾身冒着血氣,吼道:“破境——血魔附體!”
他竟擁有兩個破境神技!方纔的刀陣名爲六道生滅,確有屠盡六道生靈的殺氣,眼下又見他使出另一破境神技血魔附體,金朝、唐安寧和曹闕三人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都在暗自擔憂水汜和。
卻見水汜和後退幾步,一手蘊着幽冥之力牽引着那個女刀客,女刀客身中七星海棠已毒發身亡,但在水汜和的牽動下竟緩緩站起身來,且周身散佈着十分可怕的氣息。金朝見狀,忙舉劍守在唐安寧身前,唐安寧卻似乎沒有懼意,擦了淚水,說道:“我曾聽爹爹說過,大伯所修煉的兇冥十殺咒,一曰冥蛇,二曰瞳殺,三爲魅影,四名攝魂,五稱煉屍,六道御鬼,七喚黃泉,兇冥十殺咒是天下最陰狠無敵的十大咒術,這應該是第五重咒術,煉屍咒。”
金朝聞言稍稍放鬆了些,驚疑道:“煉屍咒?是將人煉化成爲可怕的兇屍嗎?”
“未必可怕,大伯他自己……”唐安寧忽住了口,低下頭不再說話。
女刀客操動雙刀,徑直朝盛極倫砍去,屍化過後的女刀客,出手更加狠厲,迅猛,連番攻擊之下,竟也砍中了六七刀。雖女刀客自身也中更多處刀傷,但她已是兇屍,沒有五感,即便中刀也不停手,如瘋魔一般,着實可怕。
盛極倫凌空劈斬,將女刀客身體斬成兩段,斬殺過後,身上血光又漲幾分。這血魔附體,竟是通過斬殺來增強自身的力量,此招甚是可怕,若是在戰場上,一個破境級的高手可抵千軍萬馬,而擁有血魔附體的高手,只會越戰越勇,越戰越強。難怪盛極倫能坐穩趙國大將之位,未嘗敗績!
“你這血魔之魂甚是有趣,我收了。”水汜和身形移幻,衆人不察之間,已至盛極倫身後,他五指罩頂,以幽冥之力壓制,盛極倫竟絲毫反抗不得。
“攝魂!”水汜和指上用力,盛極倫只覺靈魂要被抽離身體,他面目猙獰,痛苦萬分,卻又始終無法動彈,只能任由水汜和在自己身上施展攝魂咒。
幾息過後,水汜和五指一鬆,又移步離去,盛極倫卻似虛脫一般,癱軟在地,只憾恨地望着水汜和。
“破境,血魔附體!”水汜和沉呼一聲,忽周身血光暴漲,如盛極倫一般,竟將此神技化爲己用,但見他用起來,血魔威勢更不在盛極倫之下。
“你……你……”盛極倫難以置信,眼神中難掩驚恐。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忽四面響起一道咒聲,聲音空洞,無處可尋。
“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那個空洞的聲音再次響起,盛極倫擡起頭,見方纔還高陽熙照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竟烏雲密佈,青天白日,轉瞬間竟如夕傍黎明一般。
“脫離苦海,轉世成人。”
漫天憑空出現數萬道符咒,那些符咒都散發着與水汜和一般的死亡氣息,盛極倫想要起身抵抗,但身體如同被鎖定封印一般,縱拼盡全力仍無法突破封鎖。
水汜和居高臨下,漠然冷視,如同望着螻蟻一般。盛極倫自知大劫將至,他縱橫一生,實未曾想到會栽在此處。罷了,盛極倫說道:“是我低估了城主大人,你略微出手,我已盡全力。不過殺我一人並不能影響北境戰局,羅剎國中還有比我更厲害的高手!”
“與我何干。”水汜和雙目一閉,喝道:“往生去吧!”萬道符咒一齊直擊盛極倫,將其擊殺。
見盛極倫身死,金朝與唐安寧才鬆了口氣。曹闕驚的雙目圓瞪,他的確奉父皇遺命前來尋水汜和庇佑,但那也只是他逃命的一個方向,打心底並未覺得水汜和能與趙國大將乃至整個異族抗衡。但親眼見到水汜和擊殺盛極倫,且勝得毫不費力,心中頓時對水汜和生出滔天的敬意。他慌忙上前,再次跪伏在水汜和身前,激昂高聲道:“水神大人,求您憐惜陳國四百萬子民,助陳國驅除外敵!”
水汜和長嘆一聲,說道:“縱你百般央求,我也不能出城幫你,你有你的子民要守護,我也有要守護的人。”曹闕還要再開口,水汜和卻躍入河中,消失不見了。
曹闕希望破滅,失神地坐在地上,默默哭泣。唐安寧上前,掏出手帕替他擦了擦狼狽的臉,柔聲說道:“我能體會你的感受,不過大伯不願做的事,你再求也是沒用的,不如去吳國找皇子吳過,他也許能幫你請大伯出手。”
曹闕聞言又提起了幾分神采,看着唐安寧溫柔的臉,心中稍稍好受了些,接過手帕,擦了擦眼淚,起身拜道:“多謝姑娘提點,我這就去。”
待曹闕離開後,金朝見唐安寧面帶憂色,問道:“安寧,你在擔心陳國?”
“我幼時曾聽爹爹提起,說大伯於洛水修行,與北洛水神一脈感情深厚,當年大伯報仇,洛神不惜自損內丹相助,後不久便仙逝。現陳國有難,大伯心中難免觸動,只是不知爲何出言拒絕,也許是爲了保護我們。”唐安寧搖了搖頭,她微微咬頷,清瘦的臉上正色說道:“金朝哥哥,我們不能成爲大伯的拖累!”
金朝重重地點了點頭,忽將金戈劍插在地上,雙手自後背取下兩杆短槍,頭尾相接,兩節槍身合併,立時合成一柄丈餘金身蒺藜槍。他揮舞長槍藏於身後,簡單一招飽含風雷威勢。金朝雙目堅毅,對上唐安寧說道:“我們不會是拖累,哥哥有能力保護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