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你說我的鍵盤?老子可是在兩塊五一個小時的網吧上的機子,有空調還有wifi,周圍還有一大把警察陪我玩,你有嗎?老子手上摸得鍵盤,可是標準的牧馬人。看老子的操作你就知道了!”
可是無論何石磊怎麼開口大罵,無論她打字的手速有那麼地驚天動地,最後電腦屏幕上還是出現了這麼幾個打字:gameover。遊戲結束,失敗。
何石磊差點又動怒,砸爛了剛剛還愛惜的牧馬人鼠標和鍵盤,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了,因爲警察已經把他帶走了,在一旁看了他玩了那麼久英雄聯盟的警察也是醉了,差不多都睡着了,終於等到他玩完了,便忍不住吐槽起來:“你他媽終於玩完了?我還是第一次看人家玩瑞文這樣玩得?怎麼的?你會玩嗎?”
“還有你出的什麼裝備?出門藍水晶?腦子沒瓦特吧?”
“還有你帶個治療不帶閃現?你逗我呢?這智商我真懷疑你怎麼上鑽石的,號花了多少錢找的某寶代練啊哈?”
警察們一個個嘲諷,而何石磊卻不敢回一句嘴,畢竟警察大爺們他打小就怕,從小人們就說要是小孩子不聽話就打電話報警叫警察抓去,所以他打小就讓警察在他心上留下了恐怖的陰影,他能不怕嗎?不怕纔怪了。
所以何石磊並沒有回嘴,而是連勝諾諾低聲下氣地一個勁兒地說是是是,畢竟人哪有不低頭的時候,現在認下慫也是沒關係的。
畢竟他何石磊行走江湖那麼多年了,雖說不上是江湖霸王大哥之類的,也說不上縱橫天下稱王稱霸云云,但也算的上是經驗豐富的老油條了,這點道理他還是懂得。男人嘛,該硬的時候就硬,不該硬的時候就別硬,柔軟,有時候比剛強更具有力量。他現在真可謂是明白了小學語文書看到的一句話。
他面對着一干警察的怒鬧,仍然是一臉嬉笑,皮笑肉不笑,看了着實令人噁心。
“各位大哥,要不要來幾根中華?就在我褲袋裡呢。”何石磊笑嘻嘻地討好道。
“反正你也是快死的人了,不如就讓哥幾個幫你抽完那包好煙吧,別浪費了,臨時前你也抽幾口吧。”一位警察一邊說着就一邊從他口袋裡拿出了中華煙點燃抽了起來。
車上頓時瀰漫了嫋嫋細細的香菸味兒,不知怎麼地,剛纔那個警察說到他即將要死的時候,他突然發覺他有很多事情還沒去做,他早就準備好了,也知道爲父親報仇殺那麼多人是要被判死刑的,他也早就準備好赴死的心了,但真的面對死亡的時候,他突然悲哀起來。
他好像想起來了小時候小霸王遊戲機裡的忍者神龜的最後一關還沒有打爆,至今也沒有打爆過。最令他惦記的,還是那村口的翠花,有一雙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燦若繁星,不知他想到了什麼,竟然想到翠花對着自己興奮的一笑,眼睛彎的像月牙兒一樣,彷彿那靈韻也溢了出來。
一顰一笑之間,高貴的神色自然流露,讓他不得不驚歎於她清雅靈秀的光芒。?是的,他現在承認了,他喜歡翠花,即使翠花比不上城裡那些身材高挑,袒胸露乳,面容姣好整天抹化妝品的女人。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他要被判死刑了。而以後,他再也不能玩遊戲,更不能見到自己喜歡的人了。這一切,都要歸功於衝動。
警車一路開着,何石磊一路回憶着以往的事情。
人們都說,年老的人才喜歡回憶,而他才三十出頭,古人說三十是而立之年,而他才三十來歲,老婆都還沒娶一個,還是個純情小處男,竟然就得死了!恐怕是下了地獄黑白無常和閻羅王也會取笑自己沒用吧?不知爲什麼,原本已經決定死的決心,已經慢慢消散,反而是生的念頭更加強烈了。可是強烈又有何用,他幹出了那樣的事,不死都不可能。
何石磊想逃,他想要活下去,不想死去。但周圍卻是一大堆的警察圍着他,一顆蒼蠅都逃不掉,更不用說他這個身長七尺的大男人了,哎,還是等死吧,他仰天長嘆,想不到一世英名,網吧戰神的名號從此隕落,一顆巨興,就在今天,消失了,國家也因此少了一個棟樑之材啊。
他不僅僅爲自己的死嘆息,更是爲國家少了個可造之才而嘆息。一旁的警察似乎有幾個誤以爲他是不想死,惋惜的說道:“唉,下一輩子做個良民,好好的活着,安安心心工作多好。”何石磊卻不贊同他的說法似的,冷哼一聲沒有理會那個小警察,警察似乎有點尷尬,走到了一旁。何石磊則歪着頭,想着一會怎麼讓自己活下去,想着以往的事情。
想着想着,他就已經到了監獄。監獄的大門高聳挺拔,給人一陣壓迫之感。何石磊玩味的看着,想到自己要在這裡喪命,在這裡走完這一生,不由得變得低落起來。低着頭隨着一旁的幾個警察走了進去。
和李明想象不同,何石磊衣衫襤褸,中等身材,四方臉龐,由於長年在地裡幹活,臉上的皮膚顯得很粗糙。好像好幾夜沒睡上安穩覺,他兩隻眼睛深深地陷了進去,估摸着是連夜打英雄聯盟打出來的,也有可能是害怕被抓捕而睡不着。總之,整個人一種痞子的氣質。
這和之前李明認識的何石磊完全是兩個人,李明心裡驚濤駭浪的,爲什麼就成這樣了……
審判室內,黑壓壓一片,幾個警察圍坐在何石磊的四周,李明旁邊,一個弱小的小警察拿出本子準備記錄,整個屋子只有李明手裡的手電筒和那個檯燈有一點燈光。
嚴肅的氣氛壓得衆人喘不過氣來,李明倒是打破了這一個僵局,開口便直入主題的問道:“爲什麼殺人?”聲音低沉,直壓着何石磊,令他無法說假話。
何石磊在此時也不嘻嘻哈哈了,一改往前,變得認真了起來,帶着一絲悲痛和憤恨說道:“房產建材開發商是我的小舅子,他在建材上動手腳,害得我爹從高空掉下去摔死了,而當時的人爲了掩蓋真相,竟然喪心病狂的將我那死去的可憐的老爹的屍體藏在了牆壁裡,所以我就殺了那些人,來爲我爹報仇,也算是爲社會剷除幾個敗類,爲構建和諧社會正義風氣出一份自己的力量!”
何石磊這一番話語說得鏗鏘有力,說得好像殺人是一件很正義很光彩的事情一樣,還恨不得政府給他特意頒發一個除暴安良獎,讓他臨死前也能威風一把,說不定翠花還會看到就此愛上自己呢。
而且,此舉,的確是爲了報仇,要不是他們,說不定自己現在有個好工作正在做,正在享福,而不是像如今一樣,坐在警察局裡!
“那那個和你長相一樣的人是怎麼回事?”李明則是一臉嚴肅地追問道,手電筒的燈光直照的何石磊睜不開眼,何石磊歪着頭笑笑,真心的回答着。
“那是我弟弟何石明,跟我一模一樣,只不過我爹沒辦到戶口,當年就這樣模模糊糊地混了過去,也沒弄身份證,後來想補辦一個,因爲走程序太麻煩,也就算了,所以你們查不到他。他替我死了,現在我也要去找他了,順便找我爹去。我們一家人,在天堂團聚咯。”何石磊好像很高興一樣,最後還手舞足蹈地唱起了歌來:“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審判室內無不一人大吃一驚,心想這他媽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殺人犯?不會是警察們老眼昏花爲了辦案效率胡亂抓了個人來頂替吧。還有就是,這人心裡素質也太好了點兒吧,知道自己殺人要被判死刑了,還在這唱歌兒,好像還挺開心一樣的,這是要判死刑嗎?就連李明也是汗顏,暗暗吃驚,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怪人,臨死之前竟然不是恐懼也不是叫喊,更不是求條生路也不是跪下哭爹哈娘爲自己辯解的,而是開心地唱起歌來跳起舞來,彷彿爲自己能慶祝一般,破案那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他都見過,唯獨這樣的奇葩他沒有見過,也真的是醉了。
審判的時候,不用李明提問,何石磊也悠哉遊哉地翹起二郎腿就差沒抽根中華喝口拉菲什麼的了,那悠閒樣看得李明下巴都掉了,當然何石磊也一字一句地招出了殺人的經過,承認了他殺人的事實。不過,就是態度有點悠閒,就像在訴說別人的故事一樣,一點感情都不帶。
李明知道他有他的苦衷,爲了報仇他的弟弟替他活着,現在一切都破滅了,他們用生命爲他的父親伸冤。
真相大白,原來那個殺人不眨眼的神秘住戶就是何石磊,和那封信上寫得一模一樣,那個開發商老闆是何石磊的小舅子,在建材這一方面上下了點不乾淨的手腳,爲了節省成本偷工減料,弄得質量不是很好,最後導致何石磊他父親從高樓上墜落而死,當時人們爲了掩蓋事實真想,怕上面查下來,便收了建材老闆的錢,封住了自己的口,還把何石明他爹的屍體埋在了厚厚的牆壁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