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阿瑟可以確定被人耍了,但卻不知道具體是誰在耍他。當裕仁天皇被哈里斯中將和白宮特使哈里-瑞恩先生帶到面前時,他纔想到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遠東最高統帥部竟然沒向華盛頓進行彙報。
哈里斯中將沒說什麼,哈里-瑞恩特使也沒有說什麼,將人親手‘交’給麥克阿瑟後便匆匆趕回了漢城。麥克阿瑟可不認爲逮捕行動是白宮跟自己在開玩笑,肯定是通過其他渠道得到了消息,並迅速從維和部隊手裡將人截了過來。
丟人是小事兒,失去華盛頓方面的信任卻是大事兒命令憲兵們將從鬼‘門’關裡走了一迢的裕仁送回皇宮後,麥克阿瑟立即跑到通訊處,要通了白宮的保密電話。
總統先生的語氣很平淡,並沒有因此而責怪他。簡簡單單的詢問了幾句後,便掛斷了麥克阿瑟將軍的電話。這一切讓麥克阿瑟感覺是那麼的詭異,感覺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又一個的圈套,卻不知道下圈套的人是誰。
海軍?很有可能是海軍。太平洋戰爭爆發後,很大一部分人支持尼米茲擔任太平洋戰場指揮官。但在陸軍參謀長馬歇爾上將的堅持下,他才能擔任現在的職務。大衛-洛克菲勒等惹不起的二世祖也很有可能,畢竟他前段時間纔將幾百萬難民趕去了舞鶴灣,想借此讓琉球海軍第二特‘混’艦隊知難而退。
一番盤算後,麥克阿瑟才發現他的人緣有多差。不單單海軍和大衛-洛克菲勒有可能,甚至連中情局、國會、國務院都有理由來算計他。而李老闆的維和部隊,麥克阿瑟將軍根本就沒放在眼裡。儘管逮捕行動是他們執行的,但在麥克阿瑟看來,維和部隊只是被利用的工具。畢竟白宮能在第一時間裡將人送回來,就證明了維和部隊也是在美國政fǔ的控制之中。
從第八集團軍集體中標到現在,最高統帥部是黴運連連。直覺告訴麥克阿瑟這一切還沒完,還有很多不可預知的‘陰’謀正在等着他。儘管他的盟軍情報局神通廣大,但也只能在太平洋地區玩的轉。涉及到華盛頓的政治鬥爭,盟軍情報局是鞭長莫及了。
正如李老闆所預料的那樣,麥克阿瑟在扮演着救世主角‘色’的同時,還在幹着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不單單要把日本的那些黑金‘抽’光,而且還要像艾森豪威爾在德國那樣,網羅日本的特殊人才。
石井四郎等細菌戰惡魔,開始沒被列入國際檢察局起訴的戰犯名單,就是麥克阿瑟的得意之作。如果不是印尼政fǔ軍冒天下之大不韙的用毒氣彈襲擊荷軍,那石井四郎也不會被橫濱軍事法庭送上絞刑架。
物資緊缺和通貨膨脹,讓麥克阿瑟將日本財富在兩年的時間內,通過一系列極其隱秘的手段,一點一點的成爲了美國人的財產。
日本破產了沒有?這個問題麥克阿瑟比誰都清楚。日本在戰敗投降的前兩個月裡,通過十五個法律,向其國民支付了四千多億美元的款項。接受補償和補貼的人員中,甚至還有巢雀監獄裡關押的甲級戰犯。
連《華盛頓郵報》都聲稱:“日本對自己人非常慷慨,對別人卻非常吝嗇。很顯然,最高統帥部遲遲不制定賠償政策,對受害的外國人來說是不公正的。”
可是又有誰知道,美軍在日本登陸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各地銀行殘留下來的黃金外匯一掃而空。這兩年的時間裡,第八集團軍幾十萬官兵,用一支支牙膏、一塊塊‘肥’皁以三十倍以上的高價,讓日本人心甘情願的掏出了錢。
想到盟國對日管制委員會的各國代表們,整天嚷嚷着要求日本進行戰爭賠償,麥克阿瑟就是一肚子的火。總這樣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畢竟英國、澳大利亞、中國等合理訴求也需要考慮。
而杜魯‘門’總統有關於民間賠償的命令,讓麥克阿瑟意識到這是個金蟬脫殼的好機會。將裕仁天皇被逮捕的事先放在一邊,立即給舞鶴灣的彼得羅院長髮去了電報,邀請海牙國際法庭主導民間賠償事宜。
維和部隊成功抓捕到裕仁天皇,又莫名其妙的被釋放,這讓老‘奸’巨猾的彼得羅院長意識到其中肯定有政治‘陰’謀。不但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麥克阿瑟的邀請,而且還對維和部隊的公正‘性’表示了懷疑。
海牙國際法庭的態度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杜魯‘門’總統經過一番權衡,決定請聯合國授權維和部隊“追查”黑金,並建議由前聯合國善後救濟總署埃德加頓署長,組建一個民間賠償委員會,受理各受害國民間索賠事宜。
聯合國的公正‘性’有很大問題,但剛剛解散的聯合國善後救濟總署卻沒有。這個提案獲得了五大常任理事國代表的一致同意,剛剛失業的埃德加頓署長,也搖身一變成了民間賠償委員會主席。
日本的水很深,不是海牙國際法庭法官們能摻和的。彼得羅院長和阿桑奇副院長經過一番研究後,決定儘快結束“昭和三參謀”的審判工作,趁早返回荷蘭海牙的老窩。
路透社記者‘波’爾克緊趕慢趕,還是沒有趕上開庭。當他通過安檢走進倉庫時,審判工作已經接近尾聲。
只見在東京失意的達塞檢察官,對審判席上彼得羅院長說道:“法官先生,我還有一個證人。”
彼得羅院長點了點頭,嚴肅的說道:“檢察官先生,傳喚證人是你的權利。”
證人是一個叫富田的日本戰地記者,剛被維和隊員帶到證人席,達塞檢察官便指着辻正信的方向,問道:“你認識被告嗎?”
辻正信那冷冷的目光,讓富田打了個冷戰,連忙回過頭來,不無緊張的說道:“只見過一面,1942年我在拉包爾見過他,那是他們在前往瓜達爾卡納爾島之前。”
達塞檢察官滿意的點了點頭,問道:“請你描述一下所見所聞。”
“辻大佐給我們召開新聞發佈會,向我們介紹瓜島正在進行的戰鬥情況。他就站在我身邊,對我們喊道:‘喂,你們這些新聞記者你們都知道臥薪嚐膽的含義嗎?’我們當然知道,因爲天皇陛下號召我們面對臥薪嚐膽的歲月。”
“那究竟是什麼意思?”
達塞檢察官的話音剛落,近千名旁聽者頓時一陣‘騷’動。左邊的四位語言協調官連忙站了起來,給衆人解釋臥薪嚐膽的真正含義。
彼得羅院長立即敲了敲法槌,嚴肅的說道:“肅靜,讓證人把證言說完。”
得到法官大人的示意後,富田連忙直起了腰桿,心有餘悸的說道:“這句成語的本意是睡在柴草上添苦膽。而我們認爲真正的含意,應該是忍受艱苦的生活,節衣縮食,以爭取戰爭的勝利。”
“這是被告所講的含義嗎?”很顯然,達塞檢察官並不是不知道臥薪嚐膽的含義。
想起當時的情景,富田一陣的噁心,強嚥下泛上來的口水後,顫抖的說道:“不是他手裡拿着一塊黑糖似的東西,衝我們大喊:‘這是敵人的心臟,我每天都咬它一口’,說完後,他就當着所有人的面,吃了一口。”
倉庫裡頓時一片譁然,後排地幾個記者更是舉起手中的照相機,“嘭,嘭”的拍起照來。這裡不是東京的審判秀,彼得羅院長立即敲響了法槌,嚴厲的警告道:“後面的記者朋友,請你們保持克制,如果再發生此類事情,我將命令法警清除所有記者。”
彼得羅院長的話音剛落,三名維和隊員便大步走到那幾位記者的身邊,禮貌的伸出右手,要求記者們將照相機‘交’給他們來保管。
“檢察官先生,請繼續詢問證人。”
剛纔盤問的效果很不錯,‘春’風得意的達塞檢察官知道自己贏了。立即轉過身來,向彼得羅院長微微的鞠了一躬,說道:“法官先生,我問完了,就這些了。”
“辯方律師,你需不需要詢問證人?”彼得羅院長回過頭來,對一名五十多歲的挪威籍律師問道。
“是的,法官先生。”老律師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到富田身邊,問道:“富田先生,雖然你是一名戰地記者,但同時也是一名日本陸軍軍官,對嗎?”
“是的”
老律師點了點頭,突然問道:“那日軍中有沒有吃人罪的懲罰?”
富田沉思了片刻後,說道:“我不能肯定,但我認爲沒有。我沒有在任何法律書籍中,看到任何可參考的條文。我懷疑從未有人考慮過這種可能‘性’。”
“檢察官先生,難道你們美國軍隊有禁止吃人的軍規?難道此類事情在貴軍中常有發生?”經驗豐富的挪威律師立即轉過身來,對自信心十足,翹起二郎‘腿’,目空一切的達塞檢察官質問道。
達塞檢察官恨不得給這個挪威惡棍來上一記耳光,頓時氣急敗壞的咆哮道:“在我國,在法律之外,人吃人普遍受到憎惡”
挪威律師微笑着點了點頭,隨即走到審判席下,對法官大人們說道:“法官先生,正如控方檢察官所說的那樣,人吃人是屬於道德的範疇,這不能作爲法律上的指控。”
給臭名昭著的辻正信擔任辯護律師,的確需要很大的勇氣。挪威律師的表現,讓主持檢察工作的阿桑奇副院長非常滿意。事實上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必須找一名經驗豐富的法律專家,盡最大可能的爲被告辯護。
儘管挪威律師非常盡職,但倉庫裡旁聽的幾百名美軍卻大兵並不理解。紛紛‘露’出義憤填膺的表情,恨不得立即拔槍斃了這個法律流氓。
“我反對”達塞檢察官哪裡是挪威法律專家的對手,立即走到審判席前,氣急敗壞的喊道。
彼得羅院長再次敲了敲法槌,嚴肅的說道:“反對無效”
接下來的三十分鐘裡,控辯雙方進行了最後的較量。等二人筋疲力盡之時,彼得羅院長宣佈休庭二十分鐘,召集審判委員會成員進行合議,考慮最終的裁定結果。
二十分鐘後,彼得羅院長帶領陪審法官們再次走上了審判席。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休息期間得到大兵們鼓勵的達塞檢察官,立即站了起來,慷慨‘激’昂的說道:“如果法官先生允許的話,在討論本案法律問題和事實問題之前,我想先向審判委員會致謝,感謝委員會在審理此案過程中大力協助,感謝將此案訴諸審判”
見彼得羅院長並沒有對自己的發言表示反對後,達塞檢察官繼續說道:“在我看來,還可以進行長篇大論,但諸位已經聽取了證據。毫無疑問,被告是有罪的,而懷疑這一點並沒有站得住腳的理由。請法官先生在定罪量刑時,不要忘記他所犯下的罪行有多麼殘暴。判處死刑,是唯一適當的刑罰
請容許我引用羅斯福、丘吉爾和斯大林,在1943年11月12日的聯合聲明來結束我的發言。他們談到戰爭罪犯時說:三大盟國必定要追趕他們到天涯海角,將他們‘交’給控訴他們的人,俾使公道得以伸張”
法庭一度陷入寂靜,達塞檢察官的結案陳詞,簡要聲明公訴方已毋庸置疑的證明被告有罪,所有罪名均告成立。如果不在絞繩上結束辻正信的一生,是嚴重的不公正。
令所有人不可思議的是,從第一次審判到今天,都不遺餘力地爲辻正信辯護的挪威老律師,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竟然安坐在那裡,像沒事兒的人一樣。
彼得羅院長緩緩的站了起來,對一邊的語言協調官說道:“在我宣佈判決的同時,請翻譯給被告。”
一個矮個子日本協調官連忙站了起來,向審判席鞠躬行禮,並大聲說道:“是,法官大人”
“辻正信。”彼得羅院長環視了下近千名旁聽者後,嚴肅的說道:“辻正信,審判委員會經過合議和不記名投票表決,四分之三的成員認定你:指控罪行之一,有罪”
這是指辻正信策劃並命令屠殺了五千名新加坡華人,參與檢控的中國籍檢察官們頓時欣喜若狂,一個個流出了‘激’動的眼淚。
“指控罪行之二、之三、之四,均被認定有罪”隨着彼得羅院長莊嚴的宣佈,辻正信策劃的巴丹死亡之旅、殺害菲律賓首席大法官桑托斯、緬甸大屠殺的暴行都已被法庭認定。
法庭上下鴉雀無聲。
“委員會,判處你絞刑”
彼得羅院長的話音剛落,舞鶴西港三號碼頭邊的倉庫裡頓時歡聲雷動。美軍大兵們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有的吹起了口哨,有的互相擁抱,有的將帽子扔上了天空。
“達塞達塞達塞”隨着一個巴丹死亡之旅倖存者的呼聲,大兵們不顧維和隊員的阻攔,‘潮’水般擁到達塞檢察官的身邊。把達塞檢察官這個將辻正信送上絞刑架的英雄舉起,並高喊着他的名字。
海牙國際法庭的法官大人們,可不願意在日本繼續耽誤時間,既然宣判了就馬上要執行。但法官大人們認爲紐倫堡那種執行方式很不人道,不但不允許新聞記者拍照,也不允許除監督官和維和隊員之外的人蔘觀。
判決剛宣讀完畢,賀鳴便帶領一個分隊的維和隊員,給辻正信戴上了頭套,在三名法官的監督下離開了倉庫。
下午五點,辻正信被帶到了五老嶽山腰的一座寺廟。剛被摘去頭套,辻正信便雙手合掌,對神龕深深鞠躬,自言自語的說道:“這是佛的召喚。”
死刑就是死刑,搞這麼多‘花’樣兒幹什麼?賀鳴對阿桑奇副院長他們這種尊重宗教傳統的行爲很不理解,但還是堅決執行命令,準備在這個鳥語‘花’香的地方,結束辻正信罪惡的一生。
辻正信並沒有向寺廟方丈懺悔,而是一個勁的埋怨牢房裡那盞百瓦燈泡晝夜不停的亮着。並用生硬的中文對賀鳴說道:“我的神經居然沒有崩潰,這真是個奇蹟,或許真是我的信仰拯救了我。”
人之將死,突然冒出了很多回憶。他憶及父親是七月份去世的,並說道:“真巧啊不是嗎?你知道,我要在一個很合適宜的時刻死去,我爲自己能重新回到大地母親的懷抱而感恩不盡。但我不想被絞死,求求你了,槍斃我好嗎?”
賀鳴一聲不吭的搖了搖頭,阿桑奇副院長讓懂日語的維和隊員告訴他只剩七分鐘了。寺廟方丈聽到後,連忙點燃神龕前的香燭,隨即遞給戴着鐐銬的辻正信一根香。見辻正信無法舉起雙手,便將神龕上的香爐捧了過來,方便他將香‘插’進去。
“要不要吃點餅乾?”方丈問道,辻正信搖了搖頭。只剩兩分鐘了,方丈誦讀“三界箴言”頌詞的頭三條和最後一條。辻正信低下頭,閉目聆聽。
寺廟的們“吱”的一聲打開了,兩名維和隊員在賀鳴的示意下,將辻正信帶出了佛堂。一個德籍隊員在前面引路,身後跟着賀鳴、阿桑奇副院長、一位自由軍團的牧師,以及被兩名維和隊員押送的辻正信。“南無阿彌陀佛”身後傳來方丈那洪亮的法號聲。
行刑地就在寺廟的隔壁,解開鐐銬後,辻正信竟然笑容滿面的與賀鳴和阿桑奇副院長等人握手道別。
“開始吧”阿桑奇副院長鬆開了辻正信的手後,便冷冷的命令道。
不等隊員們上前,辻正信便拾級而上13級臺階。異常平靜的站在絞刑架上,轉身面對衆人。漆黑的頭巾緩緩降下,罩在他的頭上。培訓了半個月的德籍儈子手調好絞繩,小心翼翼的套在辻正信脖子上。
五點十分,絞圈放下,“豺狼參謀”??辻正信掙扎了幾下後,就在衆人面前結束了其罪惡的一生。驗屍官連忙走上前去,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番,才正式宣佈辻正信死亡。在阿桑奇副院長的命令下,賀鳴立即將辻正信的屍體送往舞鶴市火葬場,那裡已採取嚴密措施,以免骨灰落入憎恨他的美軍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