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先生,如果您認爲我的朋友們不可靠的話,那我只能委託我們共同的老朋友艾倫-杜勒斯先生聯合調查泄密事件了。”胡佛反常的表現,讓李老闆意識到這件事還真可能與美國人有關,便敲山震虎的說道。
事實上,胡佛第一眼看到電文時就發現密電碼非常熟悉,甚至已經推斷出遙控指揮那些內鬼的蘇聯間諜頭子是誰。這纔要求李老闆安排他與湯姆參議員見一面,以破壞這個威脅到琉美英等國安全的間諜網,來換取杜魯門總統真正的赦免。
間諜小說李老闆看得不少,甚至還能說出幾個叱吒風雲的間諜名字。但正如胡佛昨天所說的那樣,潛伏在英美等國高層的蘇聯間諜是位高權重,在沒有確鑿證據的前提下,只能在一邊看着乾着急更何況李老闆也沒有爲英美兩國提供情報的義務,而且小說上所說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還得打上個大大的問號。
但人達到了一定高度,就會發現這個世界其實很小,國際間諜的世界更小
無非是“契卡”、軍情六處、軍情五處、中情局、聯邦調查局幾家之間的較量。而他們的滲透方式,除了利用外交人員的特權之外,也就是通過移民、通過各國共產黨、通過偷渡等方式進行。
而胡佛和他的聯邦調查局,一直以來都負責着美國的反間諜工作,如果不是湯姆參議員的異軍突起,他還會繼續與蘇聯間諜在隱秘戰線鬥下去。
“不行,不行,這樣太危險了”胡佛可不想把這個機會讓給杜勒斯,也不敢把這個機會讓給杜勒斯。因爲在他看來華盛頓各部門都已經被蘇聯間諜滲透,除了他這位淡出視線的人之外,誰也不能在蘇聯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一舉搗毀那個駭人聽聞的間諜網。
“局長先生,我想你應該相信在座的各位。畢竟今後的行動,只有他們才能給他提供支援。”湯姆參議員沉思了片刻後,還是咬了咬牙,給了胡佛一個靠不住的授權。
“好吧”胡佛點了點頭,從公文包裡掏出李老闆給他的那疊電文,異常嚴肅的介紹道:“這封電文采用的是1927年以來,蘇聯高級外交和情報通信使用的一種被我們稱之爲‘一次性密碼’的加密方式。
這種加密方式在我們當時看來,是根本不可能破譯的。然而,在二戰中及二戰以後,這些一次性密碼被重新使用,使得這種加密方式變得脆弱了。儘管如此,我們和英國的密碼破譯人員,還是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抓住了其中的規律。
當然,這是由於蘇聯在加密時的粗心,而給我們提供的一次難得的機會。那是在1946年底,陸軍安全(技偵情報)局的梅雷迪思-加德納博士,成功破譯出戰爭時期蘇聯情報部門與駐美國情報站之間的通信。”
說到這裡,胡佛轉過身來,對着賀明信心十足的說道:“我敢用我所有的財產來打賭,破譯這份電文的專家當中,就算沒有曾爲美國陸軍安全局服務的人,也有梅雷迪思-加德納博士的學生。”
“局長先生,我想您的財產保住了,那位破譯專家正是加德納先生在麻省理工學院大學任教時的學生。”李老闆昨天就看過了破譯專家的履歷,並極力要求戴老闆重獎那位有功之臣。見胡佛一下子就能說出其中的淵源,不得不欽佩的說道。
胡佛得意洋洋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先生們,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一切的幕後策劃者,應該是代號爲‘楊’的蘇聯間諜頭子-----阿赫梅羅夫。因爲在蘇聯的所有間諜老手中,只有他纔會用這種密電碼傳遞情報。”
“阿赫梅羅夫?”李老闆可從未聽說過這麼個名字,便好奇的問道:“他是什麼來路?人現在在哪裡?”
不等埃德加-胡佛開口,一直保持沉默的學者型間諜布萊克助理局長,就如數家珍的介紹道:“30年代中期,他是蘇聯內務人民委員會派到美國的情報站副站長。該情報站站長由前柏林站站長,代號爲‘諾德’的波利斯-巴扎羅夫擔任。另外還有一個副站長,叫伊斯哈克-阿卜杜洛維奇。”
布萊克助理局長話鋒一轉,異常嚴肅的繼續說道:“阿赫梅羅夫是一個出生在蘇聯的韃勒人,十幾歲就加入了“契卡”,曾使用過令人難以置信的殘暴手段來折磨人。
據叛逃過來的蘇聯間諜們回憶,在哈爾科夫,他將受害者手上的皮剝下來做成*人皮手套;在沃羅涅日,他剝下罪犯們的衣服,把他們塞進釘滿釘子的木桶裡,然後轉動木桶;在波爾塔瓦,他將神父釘死在木樁上;在敖德薩,他們將抓獲的白軍軍官捆在木板上,然後慢慢地送人熔爐;在基輔,他們把成籠的老鼠固定在罪犯身上,然後再慢慢加熱,直到老鼠鑽進他們的腹腔爲止。”
“既然你們對他那麼瞭解,而他又呆在美國,你們那時爲什麼不抓他們呢?”布萊克助理的局長話音剛落,韓立國就疑惑的問道。
“韓先生,當時美國還沒有和平時期的情報機構,安全機制非常鬆懈。再說他們都有着外交官的身份做掩護,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我們是不能隨便抓人的。”布萊克助理局長頓了頓之後,不無遺憾的說道:“等我們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時,蘇聯又成爲了二戰盟國。爲了維護那個靠不住的聯盟,羅斯福總統更是駁回了我們抓捕申請。”
韓立國想了想之後,繼續問道:“那他現在還在美國嗎?”
“已經回蘇聯了,但他在華盛頓編織了一個巨大的間諜網。如果不是羅斯福總統最後一個任期的第三個月,杜魯門接替華萊士擔任副總統的話,那美國很可能將會出現一個爲蘇聯服務的國務卿。”
“薩姆納-威爾斯你們竟然懷疑薩姆納-威爾斯副國務卿是共產黨?”李老闆反應了過來,頓時不可思議的驚叫道。
胡佛看了看湯姆參議員,苦笑着說道:“這纔是他被羅斯福總統解除職務的真正原因,而不是參議員先生在聽證會上指控我的那些。”
“埃德加,真的非常抱歉”湯姆參議員聳了聳肩,低聲說道:“其實你有很多機會向我解釋。”
“參議員先生,如果我那時解釋的話,也許您會減少一條對我的指控。與其曝出美國曆史上最大的醜聞,那我還不如保持沉默。”
對防範非常嚴格,同時具有着豐富反間諜經驗的英國,蘇聯的間諜行動都那麼猖獗。甚至連英國反間諜部門的主管,都是蘇聯今後幾十年內津津樂道的“劍橋五傑”之一,更何況美國那個基本上不設防的國家了。
李老闆甚至認爲現在的美國國務院,雖然沒有麥卡錫所說的那樣有一半是共產黨,但十幾個共產黨應該還是有的。想到這些,李老闆突然問道:“局長先生,你所掌握的還有誰?”
“拉丁美洲司司長勞倫斯-達根,前駐德大使前任大使威廉-多德的女兒、百萬富翁阿爾弗雷德-考夫曼-斯特恩的妻子馬莎。值得一提的是,阿爾弗雷德本人也是一個共產黨。”胡佛回憶了一會兒後,繼續說道:
“曾以民主黨人身份競選國會議員沒有成功,卻仍然保持着政治野心的小威廉-多德,他的代號應該是‘總統’。在財政部工作的哈里-德克斯特-懷特,潛伏在司法部的代號爲莫里斯的間諜,很可能是約翰-阿布特。”
胡佛剛剛說完,布萊克助理局長便接着說道:“參議員先生,兩年前我們監視您,並不是對您的私生活感興趣,更沒有想過用隱私來要挾您。只是您的當選太蹊蹺了,我們不得不搞清楚是什麼人在支持您。”
“也許我真犯了一個錯誤。”湯姆參議員揪着頭髮,痛心疾首的說道:“如果胡佛先生繼續擔任調查局局長的話,那情況也許不會變的像現在這麼糟糕,我真不知道今後還能相信誰?”
“參議員先生,就算沒有您的介入,聯邦調查局也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胡佛拍了拍湯姆的胳膊,意味深長的說道:“這一切都取決於總統,如果他下不了那個決心,那不管我們做什麼都於事無補。”
好奇心害死人此刻的李老闆後悔到了極點,暗罵自己怎麼就那麼八卦,硬是拉着大家聽這些不該聽到的事情。
想到這些,李老闆立即打斷了胡佛的話,便開門見山的說道:“局長先生,美國的事情我們不管。我現在想知道的是,你準備用什麼辦法揪出那個內鬼?或者用什麼方式,來證明問題不是出在我們這邊。”
“李先生,我需要您的幫助。”
李老闆毫不猶豫的拒絕道:“局長先生,難道您認爲我會幫你去霧谷,抓捕一個現任的拉丁美洲司司長嗎?”
胡佛連忙搖了搖頭,並急切的說道:“李先生,您誤會我的意思了。通過這次泄密事件,我基本上可以認定阿赫梅羅夫已經開闢了一條太平洋情報通道。畢竟從不起眼的琉球傳遞情報,比防範極其嚴格的歐洲傳遞情報,其風險要小得多。
從蘇聯駐聯合國分部使館電臺使用的頻率上來看,他們很可能擔負着舉足輕重的情報中轉業務。美國那邊有參議員先生想辦法,只需要您從船廠那邊釋放出一個誘餌,那我們就可以順藤摸瓜的搗毀這個間諜網。”
沒吃過豬肉,不等於沒見過豬跑。李老闆想都不用想就明白,胡佛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不過對李老闆來說,如果他的計劃成功了的話,就意味着琉臺南三地沒有問題。
但這麼一來,湯姆就要被推上風口浪尖,畢竟除了他的政策協調處之外,李老闆實在想不出胡佛還能調動美國本土的哪個部門。
“參議員先生,你能有今天並不容易,這件事如果搞砸了,你不但會因此而身敗名裂,甚至還會在監獄裡渡過餘生。”
“李,這件事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湯姆參議員權衡了一番後,痛心疾首的說道:“如果再拖下去,俄國人就要造出與我們一模一樣的原子彈了”
看到胡佛一個勁的給湯姆使眼色,李老闆意識到他們有着難言之隱,讓湯姆鋌而走險的並不是華盛頓的那些內鬼,而是滲透到“曼哈頓計劃”
對核物理感興趣的那些間諜。
“我會通知安全委員會和聯軍情報局配合你們的行動,祝二位好運。”李老闆沉思了片刻,隨即答應了他們的請求。
已冰釋前嫌的湯姆和胡佛剛走出別墅,韓立國便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道:“老闆,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李老闆長嘆了一口氣後,苦笑着說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胡佛手裡有一大堆貨真價實的玩意兒,但一直沒有機會出手。而這次泄密事件,正好給他提供了個最佳的藉口。如果他成功了,那他就會成爲爲了國家利益,忍辱負重,一舉搗毀蘇聯陰謀的英雄。”
“老闆,湯姆難道就看不出這是一個圈套嗎?”吳天把事件從頭到尾捋了一遍,隨即疑惑的問道。
“從他走進國會山的那一天起,他就不是我們之前熟悉的那個湯姆了。”李老闆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不無感慨的說道:“胡佛下臺的那麼倉促,甚至連工作都沒有進行正式的移交,他的那些秘密文件,更是被心裡或多或少有鬼的人付之一炬。
這導致美國的反間諜工作,造成了嚴重的脫節。一些已經被FBI盯上的蘇聯間諜,也在那場反監視、反監聽、要人權的運動中得以脫身。美國獨特的政治制度,決定了蘇聯間諜就算爬上了國務卿甚至總統的寶座,都無法發揮出顯著的作用。
但科學技術方面則不然,如果再不當機立斷的採取行動,蘇聯就可以照着美國的圖紙,依葫蘆畫瓢的製造原子彈了。”
李老闆頓了頓之後,低頭總結道:“湯姆是個美國人,真正的美國人。”
提起原子彈,巴列維國王的心思活絡了起來,便興奮的說道:“李,你不認爲這對我們來說是個機會嗎?我認爲我們似乎應該做點什麼。”
“晚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李老闆搖了搖頭,苦笑着說道:“我相信湯姆會抓到幾個,甚至幾十個爲蘇聯提供核技術的內鬼。但同樣相信蘇聯的原子彈計劃,已經進入到了最後階段。
朋友,那可是一個比噴氣式飛機龐大百倍的系統工程,別說憑一兩張圖紙造不出原子彈,就算我們現在把愛因斯坦綁架過來,沒有相當的技術積累也造不出那個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