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尹權是名典型的精英官僚。他從小在鷹吉祥國留學,衣着打扮,都學了鷹吉祥國的款式。脖子上常年繫着一條蝴蝶領帶,已經成爲他最著名的個人標記了。
此時此刻,鄭尹權習慣性地扯扯自己脖子上的蝴蝶結,苦笑道:“殿下,您剛纔說的那幾條措施麼……嗯……用意確實很好,下官相當支持。不過具體執行嘛……恐怕有點困難。”
開辦銀號出身,後來因爲理財有方,逐步被提拔到第二執政官位置上的樑錦繡,接口道:“最主要是財政方面的困難。殿下,簡單說來,就是已經沒錢了。
政府每年有多少開支用度,按規矩,必須在秋收之後做好賬,然後給下一年撥款。現在這個時候,款子都已近撥付給下級各部門了。再有額外開支,實在拿不出錢啊。”
蕭昇皺眉道:“預算沒錢了,可以追加預算啊。東荒迴歸大昊朝廷這麼十幾年以來,所有地方稅收,全部由東荒自己支配,不用上繳國庫。十幾年下來,難道就一點積蓄都沒有?”
樑錦繡嘆氣道:“說起來殿下可能不相信。真是沒什麼積蓄啊。雖說稅收不用上繳,可是這十幾年來,東荒市面物價飛漲,偏偏收入水平還是和十幾年前差不多。政府爲了維持社會穩定,年年都砸進去大筆的真金白銀,其實就是寅吃卯糧。
這麼十幾年下來,之前的老本,也都吃得差不多了。確實還剩下一點,但那是爲了應付各種意外災難,所準備的儲備金。不到生死關頭,無論如何都不能動用了。所以殿下,咱們確實無能爲力啊。”
蕭昇淡淡道:“好。那麼回頭,你把這十幾年的賬本,都給本王送過來。本王仔細覈查過後,假如發現事情確實像你所說的一樣,那麼也罷了。”
樑錦繡坦蕩蕩地道:“是,下官回頭就把帳本都送過來。假如殿下發現有任何問題,儘管砍了下官的腦袋。”
“呵呵,這也不必。本王其實也不是那麼喜歡殺人的。多跟在本王身邊一段時間,你們自然就明白了。”
蕭昇微微一笑,續道:“鄭執政官,有沒有錢,這點暫且不提。本王問你,假如有了足夠的錢,本王之前承諾的,增加進口奶粉,還有修整驛道,多建造新的房屋,多開辦學校和醫院等事,能不能辦得到?具體需要怎麼辦?”
“這個……”鄭尹權沉吟半晌,用力點點頭,肯定道:“只要有錢的話,其實這些都不算什麼難事。”
“那麼好。鄭執政官,你先回去寫個章程,裡面把具體要怎麼做,都一條一條地擬定好。然後隨時備用。”蕭昇笑道:“畢竟,金錢就和牛奶一樣,用力擠一擠,總會有的嘛。”
“那好。既然如此,、下官這就告辭了。”
鄭尹權雖然覺得寫好了章程也用不上,不過他是精英官僚,上司交代的事情,不管靠譜不靠譜,認真去辦了,就總是沒錯的。事情辦了,即使無功,至少總不會有過。但要是上司交代的事,你居然不辦。那你是上司,還是皇子殿下是上司啊?
看見鄭尹權告辭,樑錦繡自然也跟着一起告辭了。等到所有外人都離開,蕭昇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出聲招呼道:“軍師,紫菱妹妹。妳們可以出來了。”
話聲當中,玉璇璣和靈紫菱兩人,先後從後堂走出。
女軍師望着兩名官僚離開的方向,淡淡道:“殿下,剛纔我已經用咒術測試過了。他們兩人沒有說謊。看來,這東荒也不過表面光鮮罷了。庫房裡恐怕真是沒錢。”
靈紫菱補充道:“鄭尹權和樑錦繡,他們兩個在東荒民間口碑很好的。可能也沒有多忠誠大昊朝廷,不過,他們肯定不會爲了自己的利益,故意支持那些烏合之衆,在外面興風作浪,乘機渾水摸魚。”
“嗯。紫菱妹妹妳從小在東荒長大,這邊的事情,妳最熟悉。既然妳這樣說,那麼我信。”
蕭昇雙手交叉,支起下巴,沉吟道:“可這樣一來,該怎麼辦呢?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啊。我來東荒這一年,假如什麼事都幹不成,回去以後的考覈結果,可就太難看了。”
女軍師雙眉扭結,緩緩道:“要找錢的法子,我倒是有。可惜,都需要時間慢慢籌備。遠水不救近火啊。”
“嗯,遠水確實很難救近火。所以……嗯?水?水……水……海!”
蕭昇腦海裡,忽然有靈光一閃。從水,他想到了海。再從海,想到了海軍六式。然後更發散思維,想到了自己學到海軍六式的那個世界。
那個世界裡,是海洋的世界,同樣,也可以說是海盜的世界。無數的海盜,爲了一位被稱呼爲“海盜王”的男人,所留下來的偉大寶藏而瘋狂,紛紛出海尋找。
不過,海盜這種東西,又何止是那個海洋世界才存在?根本上,只要有海,就一定會有海盜。就在大昊皇朝這裡,同樣也不例外。而且,就在區區兩百年之前,東荒沿海,同樣也有一位海盜王的存在啊。
說起東荒的海盜王傳說,蕭昇只不過知道一點大概。至於更詳細的情況,就需要向靈紫菱進行詢問了。
“紫菱妹妹,妳也是東荒土生土生的。那麼,應該知道不少,關於鄭保王的傳說吧?”
“鄭保王?當然知道啊。”靈紫菱愕然一怔,隨即笑道:“在東荒這邊,上至八十,下至八歲,人人都知道鄭保王。不過蕭昇,你該不會是……想要打鄭保王寶藏的主意吧?我勸你死心吧。幾百年來,也不知道曾經有多少人費盡心力,想要發掘鄭保王寶藏。到頭來,別說寶藏了,就是一個銅板,都沒發現過啊。”
蕭昇笑道:“沒關係,妳就說說看唄。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咱們就當聽故事好了。”
“好吧,既然蕭昇你這麼說了……”靈紫菱點點頭,咳嗽一聲清清嗓子,凝聲道:“說起鄭保王寶藏,就得從當年的朝日王朝說起……”
原來,衆所周知,當年朝日王朝實施禁海政策,不準老百姓駕船出海,和外國做生意。
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東南沿海這邊,自然只能吃海了。所以違反朝廷禁令,私自出海的人,屢禁不絕。而且,這些海商通過和海外各國做生意,更加發展出龐大勢力。縱橫海上,稱雄一方。
那段時候,海上羣雄並起,也是商人,也是海盜。相互爭戰砍殺,混亂無比。到最後,有一名勢力最強大的海盜,叫做鄭三虎,打敗了其他所有敵人,成爲海盜王。於是,他壟斷了所有海上航路。不管是誰,只要想通過這些航路做生意的,都必須向鄭三虎交稅。
那時候,東荒還是很荒蕪的地方,只有幾條小漁村,甚至連朝廷也沒派官員來這邊進行管治的。於是鄭三虎就把大本營建立在東荒,割據一方,自立爲王。
朝廷知道之後,三番四次,派大軍來剿滅鄭三虎。但每次交手,幾乎都是全軍覆沒。到最後,朝日王朝見實在打不過,只好改變策略,提出招安。
那時候,鄭三虎年紀也老了。賺到的金銀財寶更加堆積如山,他十輩子都花不完。名副其實,富可敵國。所以鄭三虎也不想再打下去,就接受朝廷招安,當了一名將軍
不過,鄭三虎招安之前,留了個心眼,把自己的寶藏分成涼處,秘密埋藏,算是替自己準備一條退路。
之後沒過幾年,朝日王朝就亡國了。朱果王朝興起,席捲天下。鄭三虎當時已經病死了,由他的兒子鄭林繼承家業。鄭林堅持效忠朝日王朝,無論如何不肯投降。於是他打開了其中一處寶藏,用裡面的財寶招兵買馬。集合了五十萬大軍,以東荒爲根據地,和朱果王朝連場大戰,一度還佔據了上風。
很多朝日王朝的遺民,見鄭林這樣大的聲勢,紛紛前來投靠。甚至朝日王朝的太子,也帶着傳國玉璽,千辛萬苦地過來投奔,冊封鄭林爲‘保國安邦一字並肩王’,簡稱保王。
朱果王朝奈何不得鄭保王,於是派出他們的國師真魔武聖,向鄭保王挑戰。兩人單打獨鬥,打得天崩地裂,日月無光。東荒最著名的日月湖,就是那一戰留下來的遺址。
最後鄭保王一招險勝,打死了真魔武聖。不過他自己,也因此受傷非常嚴重。僅僅半年之後,便傷勢發作而死了。當時他不過三十剛出頭,連個兒子都沒有留下來。
鄭保王死後,他麾下的軍隊,再也抵擋不住朱果王朝的進攻。朱果王朝大軍攻破東荒,俘虜了朝日王朝的太子,把他千刀萬剮。又知道了鄭三虎藏寶的消息。
但無論朱果王朝怎麼對鄭保王麾下的軍隊將領嚴刑拷打,也逼問不出寶藏下落。哪怕發動十萬大軍掘地三尺,最後還是沒有結果。從此,鄭保王寶藏,就成爲了東荒的一個民間傳說,代代相傳。
二百多年來,朱果王朝合共發起過好幾次大規模發掘行動,企圖把鄭保王寶藏找出來,但都是無功而返。不過,市井之間,倒不時有傳言流出。說誰誰誰發現了鄭保王寶藏,然後得到了裡面的金銀財寶,發了大財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