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所言。要在兩個時辰之內,從大都趕到百里之外的蓬萊洞天,對於八大種子高手來說,根本易如反掌。甚至在其餘那十六位通過初賽選拔的高手而言,也並不困難。故此一時之間,倒也沒有人趕着動身。
皇太子亂世天魔,早在私底下和蕭昇暗通過聲氣。所以蕭昇心裡有數,並不會覺得驚訝。相反,其餘高手都不知道此事。縱然養氣功夫到家,表面上均不動聲色。但心底下依舊禁不住大覺訝異。
尤其大梵天王。他事前已經佈置好一切,要在這複賽上發難。萬萬沒想到,亂世天魔居然臨時改變了比武地點。雖說趕到蓬萊洞天之後再發難,其實也不礙什麼事。但這意料未及的變化,卻讓大梵天王感覺到,事情開始脫出自己掌握之中了。
剎那間,大梵天王內心一陣煩躁。但立刻便又把這股異樣情緒壓下。轉念一想,反倒覺得這是個大好機會。
按照那太監宣佈的規則。兩個時辰之內,未能趕到蓬萊洞天者,便失去繼續參與比武的資格。但各人如何趕到蓬萊洞天,顯然根本沒有人會去管。這樣一來……假如有人在前往蓬萊洞天的路上“失蹤”了,也是順理成章之事吧?
想到這裡,大梵天王立刻回過頭來,向“摩訶新葉”、唐不小、墨守、還有“卓傲夫”和“伊賀飛仙”等五人,分別掃過兩眼,隨即咳嗽一聲,以傳音入密之法,向其中兩人下達了命令。
就在此時,一條魁梧身影,突然在臺上站起。原來是熊象幫幫主熊勝虎。他粗聲粗氣地大聲道:“兩個時辰之內,就要趕到蓬萊洞天嗎?哈,時間很緊張啊。來人,來人啊,給俺老熊備馬!”
既然身爲幫主,自不是光桿司令。熊勝虎一聲令下,立刻就有十幾名跟隨他前來大都的熊象幫幫衆,同時扯開喉嚨大聲答應。然後便忙不迭地從人羣中衝出來,往萬安寺山門外奔去。須知道寺院之內,不許坐車乘馬。故此衆人的座駕都停在山門外了。
那邊廂,熊勝虎轉身過來,向蕭昇和大梵天王等衆人抱拳行了個禮,大大咧咧地道:“諸位,我老熊輕功只是一般般,這兩個時辰趕到百里之外,恐怕有些爲難。說不得,只好先走了一步啦。哈哈,諸位,蓬萊洞天再見,請了。”
甩下一句場面說話,熊勝虎更不多言,立刻飛身躍下高臺,然後甩開大步,風風火火地向山門外衝去。臺下觀戰的各路江湖羣雄見狀,立刻便有人大聲叫道:“快走快走,若然遲了,可就買不到馬匹,只能騎驢啦。”轟笑聲中,近千江湖羣豪當即一鬨而散。
臺下如此,臺上也有不少人,開始按耐不住了。二十四位高手,陸陸續續地動身下臺,啓程出城,前往蓬萊洞天。過不多久,看臺之上,就只剩下了大梵天王和蕭昇。
大梵天王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向蕭昇瞥了一眼。淡淡道:“司馬劍君,你還不出發麼?小心在路上耽擱了時辰,就此被淘汰下來。”
蕭昇微微一笑,道:“不過百里之遙,於我等同咫尺。天王放心,在下定然耽擱不了。”
大梵天王冷冷道:“單純趕路,或許耽擱不了。但如若還遇上其他阻滯的話……呵呵,那可就不好說了。”
蕭昇又是一笑,不以爲然地道:“任他千般艱難,萬般險阻,我只一劍斬之。怎麼,天王覺得自己會被拖住麼?既然如此,天王何不及早動身,也省得因爲趕不上時間被淘汰啊。”
大梵天王嘿聲冷哼,道:“嘴皮子還是這樣利。希望你的劍,可以趕得上你嘴皮子的百分之一吧。好自爲之。”衣袖一拂,大步下臺。不過片刻之間,早已遠去。
衆人先後離去,廣場之上,登時變得一片冷清。蕭昇伸個懶腰,徐徐站起。看見他終於有所動作,在臺下等候多時的全氏三姐妹,立刻聚攏過來,齊聲叫道:“主人,我們替你趕車。兩個時辰之內,必定能夠趕到蓬萊洞天。”
蕭昇搖搖頭,揮手道:“不必了。從大都至蓬萊洞天,這段路絕對不會平靜。途中出現的敵人,將一個比一個更強。憑妳們的本領,多半應付不來。所以現在妳們立刻進宮,到皇后身邊去。小心保護好皇后,就是妳們最大的功勞。”
三姝各覺遺憾。但也不敢違拗。當下齊聲答應了,並肩快步離開。蕭昇則又等了好一陣子,這才躍下高臺,揹負雙手,施施然走向山門。
但就在將到山門的時候,蕭昇忽然又再停下腳步。因爲他感覺到了。一股凌厲絕倫的劍氣,就像寒風般迎面撲過來。緊接着,視線中便出現了一個如劍般犀利的人,以及一口如魔般可怕的劍。這人與劍加起來,正是——劍魔!
清晨的朝陽,原本是金黃色的。輝煌、燦爛、充滿了勃勃生機。然而,當劍魔出現的時候,陽光卻忽然就變了,變得宛若夕陽,殷紅如血。天地之間,也隨之盡被殺氣所充斥。
蕭昇停下了腳步,淡淡道:“第一個人,竟然是你。說實在話,我有些意外。因爲原本以爲,咱們之間這一戰,應該在蓬萊洞天才開始的。”
劍魔站得筆直,渾身殺氣鋒芒畢露。他沉聲道:“你我之間,遲早終須一戰,何必再等?再說,我已經等不及了。”
蕭昇忽然嘆了口氣,道:“或許,你不是等不及要戰,只是等不及想殺人而已。”
劍魔嘿聲輕哼,反問道:“有何分別?利劍出鞘,總要殺人的。”
蕭昇淡淡道:“這麼說,你很想殺我?但咱們彼此之間,似乎也沒什麼仇怨吧?”
劍魔冷冷道:“我練劍,你也練劍。文無第一,劍無第二。我畢生理想,就是成爲天下第一劍。所有妨礙我達成這個目標的人,都必須死!”
蕭昇微微嘆口氣,徐徐道:“就爲了這個,你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作爲代價?”
劍魔嘴角微微牽動,獰笑道:“我沒有犧牲任何東西,更不會失去任何東西。因爲我已經得到了天下最強的劍法,接下來,我將會割下你的人頭,收取你的性命,向天下第一劍這個目標,邁出前所未有的一大步。”
“如此看來,咱們之間這一戰,是勢所難免了。”蕭昇不無惋惜地輕輕嘆一口氣。問道:“既然如此,那麼你的干將寶劍,爲什麼還在鞘中?”
劍魔冷笑道:“因爲你的劍,也還在鞘中。劍魔從不殺手中無劍的對手。”
蕭昇淡淡道:“是不是我若不拔劍,你就不肯先出手?”
劍魔傲然道:“不錯。甚至乎,我還可以先讓你三招。三招之後,一劍取你性命!”
蕭昇呵呵一笑,道:“好啊,這是你自己說的。在我還沒有拔劍,還沒有向你先攻三招之前,你無論如何也不能拔劍出手哦。否則的話,你就是既不誠於心,更不誠於劍,就是說話不算數的烏龜王八蛋。哈哈~”
笑聲之中,蕭昇邁開大步,往前直行。劍魔則愕然一怔,馬上就發現不對了。因爲繼續這樣下去的話,蕭昇大有可能,就這麼從自己身邊走過去了。
劍魔若要信守許下的承諾,豈非就被蕭昇當傻子般,狠狠擺了一道?但如果劍魔不守承諾,率先拔劍,那麼豈非又正如蕭昇所說的,變成烏龜王八蛋了?
剎那間,劍魔心裡禁不住深覺後悔,不該託大把話說得太滿了。以至於竟被蕭昇有機可乘。若說脣槍舌劍也是鬥劍,那麼顯而易見地,劍魔已經先輸了一招。
不過,劍魔終究是當世絕頂劍手。修爲既高,腦子當然也不會轉得很慢。電光石火之際,劍魔急中生智,早已想到了解決的辦法。他嘿聲輕哼,渾身劍氣疾催。登時就聽見“錚~”一下洪亮聲音響起。竟是背上的干將寶劍,在鞘內不斷激烈震動,發出了刺耳劍鳴。
說時遲那時快,劍鳴之聲如龍吟虎嘯,同時向四面八方瘋狂擴撒。劍鳴所及之處,山門牌坊上的瓦片,紛紛被震成粉碎。地面所鋪砌的青條石,也不斷綻放出一道道蛛網狀的裂痕。縱然無形無質,但這劍鳴的殺傷力,卻絕對驚人。
干將寶劍終究尚未出鞘。劍魔雙手也依舊揹負身後,未曾稍動。故此即使劍鳴再厲,卻也不算劍魔違誓。雖說細究起來,如此所爲,始終有取巧嫌疑。但畢竟是蕭昇取巧在先,卻也難以怪責劍魔不守信諾。
說時遲那時快,劍鳴之音聚束成錐,壓縮成一點。正似離弦勁箭,破空激射向蕭昇面門。若然擊實,絕對可以洞穿巨巖,貫破金鐵,哪怕把金鐘罩練上十關境界,恐怕照樣要抵擋不住。
劍鳴音錐無影無形,肉眼難覓。速度之快,更如迅雷不及掩耳,絕對難避難防。但蕭昇單憑四周氣流翻動的細微動靜,早已察知劍魔出招。他站定腳步。放聲笑道:“好劍!”
洪亮笑聲如無形漣漪,同樣也向四方擴散。恰好形成無形護罩,構築起看不見的銅牆鐵壁。劍鳴音錐撞上笑聲護罩,當即被震得崩潰散開。所有致命的殺傷力,隨之盡數散於無形,再不能對任何事物,造成任何程度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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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更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