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牀上原本進入冥想的殤卿睿突然睜開眼睛,眼神望向門的位置,眼中閃過一絲瞭然笑意,指尖一動,原本緊閉的門便自動打開。
無意外的,看到門外站着的人。
璃悅看着敞開的門,頓了頓,還是走進去。
“呵呵,我以爲你真的毫不關心了。”從語氣中便可知,對方已經猜到她來的目的。
璃悅垂眸,“我從未說過不關心。”
“可我沒看出你有多關心,對別人的孩子,你倒是可以全心全意的去關心關懷。”殤卿睿沉下臉,仿若終於忍不住大爆發。
一語正中心窩,璃悅拳頭緊了緊,心口微窒,“緒兒也是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在妖界,從懂事起,就沒有見過母親一面,沒有得到過母親的一句關懷,而現在,如果他知道,他等待多年的母親,打算拋棄他,他會有什麼感受?”
“我沒有說過要拋棄他!你明明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明白!”殤卿睿忍不住低吼出聲,這大概是第一次對璃悅顯出這樣的態度,“我不明白,你只是出來走了一遭,就可以拋夫棄子,十五年,對於我們來說,只不過的短暫的時間,但難道我們之間的感情,連這點短暫的時間都考驗不過?”
璃悅胸口狠狠的起伏几下,最後捏緊拳頭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再睜開眼睛,眼神又恢復平靜,冷聲道,“卿睿,我不想和你爭論這個,可以嗎?”
殤卿睿眼眸沉了沉,眼底滿是失望,“你並不是這麼優柔寡斷的人,到底在顧忌什麼?”
璃悅垂眸,儘量壓抑着聲音,不想被對方聽到聲音中的顫抖,“我並沒有顧忌什麼?”
“沒有?呵,你說你想離開我,是因爲你愛上別人,可這些天,我所看到的,只有你的迷茫還有逃避,你在逃避,逃避什麼?”殤卿睿眯起眼睛,步步逼近,聲音漸漸放得柔緩起來,走到她身前,擡手握住她的肩膀,“你只是缺乏一個選擇而已,既然你無法選擇,不如,我來幫你選擇……”
近在咫尺的呼吸,兩顆心幾乎同一頻率的跳動,昭示雙方心中的不平靜。
熟悉的紫眸,盛滿了柔情,這曾經讓她沉默的情感,此刻依然……讓她拒絕不了,想推拒的手,不覺的攥緊了他的袖子,雙脣相貼,相濡以沫,脣舌相依,即便隔了十多年,但卻仿若昨日,那樣的熟悉,熟悉得令兩人心微微顫抖起來。
原本只是試探,最後卻是如同脫繮的野馬,控制不住般的想要狠狠索取,仿若要把人完全吞入腹中,揉入骨髓。
急劇升溫的情感,失控的情緒,反而讓她慢慢清醒過來,略微的遲疑後,還是擡手推拒,想要脫離,卻不想對方反而抱得更緊,腰被勒得發疼,身體相觸,隔着衣服似乎都能感覺到對方的熱度。
突然,如火的灼熱席捲而來。
滿是火焰的鞭子狠狠的朝殤卿睿背後抽下。
殤卿睿眼眸一沉,殺機盡顯,被迫停下,抱着璃悅轉了身躲過攻擊。
第五呈風陰沉着臉,滿眼殺氣,周身煞氣凝聚成形,看起來仿若身上起了黑色火焰,雙目赤紅,如若吃人,一擊不得,再擡手一鞭而下。
被打擾了好事,對方還是情敵,殤卿睿火氣也不容小覷,冷哼一聲,五爪一握,一條張滿荊棘的紫色藤蔓如蛇一般。
原本寂靜的夜,因爲那聲聲暴動而被打破。
卓悅山莊的人紛紛被驚醒,快速的朝這邊齊聚。
卓凜然已經感覺到那兩股暴動的氣息是誰的,立刻吩咐人卓雲處理好被驚動的人,不允許任何人接近這邊,隨之便和商堂緒一起朝後邊殤卿睿和第五呈風所住的院落而去。
一連幾個院落相接,短短的時間,已經是東一片火海西一片廢墟,所幸這邊暫時除了第五呈風和殤卿睿外沒有安排其他人入內。
大概是真的氣過頭,第五呈風這次是真的不要命的打,那樣子似乎一定要和對方不死不休一般,所幸他從小到大的對練對象是他的變態父皇,所以使出全力死戰,面對比他強許多的殤卿睿,竟然還能挺過那麼多招。
而殤卿睿這次也沒有留手,雖然第五呈風的爆發潛能和實力令人驚訝,但到底修爲級別都是擺在那裡,兩級的差距不是假的,以至於一個遊刃有餘,一個已經傷痕累累,渾身已經染了血。
待璃悅插手其中阻止的時候,第五呈風已經成了血人,卻還是拼着那股不要命的狠勁窮追不捨。
最後還是璃悅使了苦肉計,阻止之餘被兩人重傷才使得他們暫時停下。
“璃兒!”
“悅!”
“你怎麼樣?”兩人同時閃到璃悅身邊,一人一邊扶住,同時開口,之後又是劍拔弩張。
“放開!”
“這話應該是孤說的。”
“你算個屁,你有什麼資格!”
“至少比你有資格。”
“夠了,你們是小孩嗎!”璃悅忍無可忍,狠狠一甩手,甩開兩人的桎梏,努力吸氣,緩和一下心情,待說什麼,卻聽到了商堂緒的驚喚,擡頭看去,便見卓凜然也過來,頓時喉嚨梗了下,一時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娘!你怎麼樣了?你受傷了?”商堂緒連忙飛奔向母親,見她嘴角帶着血絲,不由臉色一白,緊張無措起來。
卓凜然則沉着臉,打量了三人,目光落到成了血人卻依然精神不減囂張的第五呈風,染着血的魔氣已經迎風十里,所幸琉璃城中布了結界,不然此刻外邊的人估計已經知道琉璃城中有隻魔。
再看看和他相對,臉上陰沉和殺氣未退的殤卿睿。
沉了沉臉,看向好似也受傷的璃悅,壓抑爆發的情緒,道,“到底怎麼回事?”
璃悅沉着臉,安撫了無措的商堂緒,冷冷的撇了兩個罪魁禍首,對卓凜然道,“別理他們。”隨之對兩人冷聲道,“三天內我要看到這裡完全恢復,不然便滾!還有,不準動用這裡任何助力。”說完便冷着臉頭也不回的離開。
商堂緒眨眨眼睛,看向兩人,視線先在血人一樣的第五呈風身上溜達了下,雖有些小小的擔心,但還是沒有表示什麼,轉身追上,這次娘似乎很生氣。
卓凜然掃了兩人一眼,抿了抿脣,也轉身離開。
留下兩個剛剛還戰得你死我活的非人類在廢墟中沉默無言。
好一會後,殤卿睿冷哼一聲,擡手一揮,一道藤蔓從地上鑽出。
第五呈風立刻防備起來,卻見藤蔓只是露出表面就不再有任何動作,仔細一看,藤蔓露出正好是隔開一條界線。
而殤卿睿已經轉身離開,至於去哪,便不知道了,但在他離開後,地上鑽出來的藤蔓更多了,但那些藤蔓卻彷彿靈活的手,竟然開始清掃廢墟,休憩房子!
第五呈風才明白他的意思,是一人負責一半?還能這樣的!
轉頭看向屬於自己的一半,整個就是一片火海,臉黑了黑,又看向正施工的藤蔓,狠狠的咬牙,幫手是是麼,哼,本座也有,她只說不能動用這裡的助力,可沒說別的不可以。
直接用炎火把廢墟也給燒個乾淨,隨後直接原地打坐恢復身體,現在他耗費太多魔力,剛剛還沒覺得怎麼樣,現在平靜下來,只覺得身體幾乎都被抽空,超支出,恐怕是要恢復一段時間了。
擡手用自己身上的血在地上畫了一個符咒,利用精血的力量從魔界召喚出一些低級的魔靈,命令他們按照其他院落的格式,三天內蓋好房子。
不管兩人之後有沒有在期限內弄好房子,反正一連半個月,璃悅都沒有再出現過,一起失蹤的,還有商堂緒和差點被衆人遺忘的重陽子。
不過卻不是璃悅自願離開。
而是被重陽子乘機半威脅的帶離,而作爲威脅她的籌碼,正是商堂緒。
想來重陽子是實在等不了,而這次唯一讓他忌憚的殤卿睿暫時離開,正好給了他機會。
重陽子以失蹤,卓凜然便想到了璃悅可能被他帶走,而目的地,大概是清風山。
不放心之餘,他便也馬不停蹄的前往清風山。
等第五呈風知道的時候,已經過去好幾天,但他想的不是什麼劫持逼迫,而是璃悅可能真的生氣要離開。
想到其中還有個重陽子,不管他們要去哪,總有個地方是不會落下,便打算去清風山守株待兔。
毫無頭緒的殤卿睿,只能暗中跟着第五呈風,也前往了清風山。
而清風仙府中,整個小院被下了結界,重陽子已經把自己關在璃悅他們當時被迫正對着拜師的大堂裡好幾天。
大堂裡並沒有什麼,裡邊當初很多東西都已經被他們轉移出來,重新安排了一遍,處於對清風真人的尊重,只留了香案和他老人家的畫像,每次他們來,都會上三炷香。
重陽子那天就是在看到畫像後,擡手直接把他們送出院子便下了結界,關閉了大堂的門,至今都未開啓。
璃悅一直覺得重陽子對師尊抱有的態度和感情有些奇怪,現在看來和她所猜測的更加相近,雖然有些驚訝,但卻也不是多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