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人中間一人鶴髮童顏,穿着十分奢華,舉手投足間有一種久居上位者頤指氣使的氣質。另一人身形高大,氣度威猛,中年相貌,一看便是豪放不羈之輩。而那最後一人也是同樣氣度十足,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從周圍人的談話中,項彬獲知了這三人的身份。
中間鶴髮童顏的老者,乃是中央無極州扶余部第三首領,扶余昌。而那高大威猛的中年人,則是烏桓部第二酋長,審頓。最後一人是丁零部大將軍杜勇。
扶余、烏桓和丁零三部,在中央無極州都不能算是太大的諸侯家族。但卻也是不得小覷的勢力。是以這三人在此,纔會有如此地位。
三人落座之後,便招呼衆人吃喝。酒過三巡之後,坐在當中的扶余昌站起身來,雙手一招,朗聲說道:“諸位,請靜一靜。”
場間安靜下來,扶余昌說道:“諸位都是中央無極州各處門閥的精英人士,我們沒有那些頂尖大閥的勢力和氣魄。但我們在中央無極州多年經營,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一方家園和淨土。如今有人硬是要逼得我們活不下去,諸位你們說,你們能否答應?”
“當然不能答應!”
“對!我們今兒個來此,就是爲了找一個公道!”
“是,他們欺人太甚,我們一定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衆人羣起洶涌,奮力呼喊,俱是一臉義憤填膺之狀。
項彬好奇對着身邊一人問道:“這位老兄,我是偶然經過這裡,看到大家在此集會便跟了過來,不知你們大夥,這是在說什麼呢?”
這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會兒項彬,眉頭微皺道:“你不是中央無極州之人?聽口音不像,你是哪裡人啊?”
項彬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道:“大哥好眼力,在下乃是從大秦而來。”
“哦!”這人點點頭,臉上警惕神色頓時一鬆:“你們是逃難的吧?現在大秦亂成一片,確實是挺要命……既然你不是這裡人,那我也就不擔心你是奸細了,按說是不能讓你知道的,不過告訴你也無妨。”
這人說到這裡,靠近項彬小聲道:“你有所不知,我們這些人啊,都是中央無極州大大小小的門閥派系的子弟,這中央無極州你也知道,有四方王和三十六諸侯。我們這些人的門閥,當然是在四方王和三十六諸侯之外的……這個嘿嘿,生存難免就艱難一些,但原本也還活的下去。”
“只是這最近啊,那乞活軍冉家不知是吃錯了什麼藥,非要把我們這些小勢力全部吞滅,各種威逼利誘的手段盡出,搞的我們是苦不堪言……要是這樣下去,這四方王三十六諸侯,遲早變成五方王三十五諸侯啊,可你要當五方王不要緊,你不能把我們搞死啊。這不大家實在沒法子,只好聚到一起,商量一個對付那冉家的法子。”
聽完對方的話,項彬點點頭,笑道:“原來如此,多謝老哥了。只是我還有一點不明白,那冉家竟然如此厲害嗎?其他諸侯就能坐視冉家如此做?”
“唉,兄弟你有所不知。乞活軍冉家原本並非世襲貴胄,不過是一羣亂民聚衆而起,卻在短短几十年時間內成爲了中央無極州三十六諸侯之一。這主要還是因爲冉家第一代家主厲害,不過縱使如此,冉家畢竟根基稍淺,三十六諸侯中也不過是處於中下而已。這些年更是與趙家征伐不休,根本無暇顧及其他方勢力。但自從冉家如今少主冉閔漸長,這種局面就一點點改變了。”
項彬眼中精光一閃,臉上卻不動聲色道:“冉閔?那冉閔有多厲害?”
“那冉閔年紀輕輕之時,便展現出了極高的武學天賦。關於他的傳聞,中央無極州可說是無人不曉。你從大秦來,那你可知道風雷山?當年天涯海閣、經綸院和風雷山三大學府較技,這冉閔可是僅次於那項家項彬和大唐薛禮之人。這天下第三英傑,那可是當之無愧,你說厲害不厲害?”
項彬笑了:“大哥,你們不是要對付冉閔嗎?怎麼又這麼誇他?”
這人嘿嘿一笑,道:“對付他也得說實話,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明明他厲害,偏要說他不厲害,不過是逞口舌之快,沒有任何意義。而且這冉閔如今可是比從前更加厲害了,唉,我看我們就算聯軍,也未必是他冉家乞活軍的對手啊。”
此時那老者在不斷渲染和鼓動氣氛,在場諸人的情緒皆是被其調動了起來,大吼嘶叫,大有不滅冉家誓不罷休的氣勢。
“只要我們萬衆一心,就一定能打敗冉家!不光是冉家,那些大諸侯們這些年騎在我們頭上已經太久,只要我們聯合起來,就一定能給他們點顏色看看!讓他們以後再想欺壓我們,也有有所忌憚!”
諸人又是一陣喧譁,整場的氣氛已經到了最高點。
老者十分滿意,微笑看了看身邊兩人,輕輕點了點頭。
他身邊烏桓部二酋長審頓站起身來,朗聲道:“既然大家願意結盟,那我們便要統一號令,彼此支援。有什麼行動,也要協調一致……所以,必須先要選出一名盟主來。”
審頓頓了頓,又道:“既然是選盟主,那自然是要有資歷統領羣雄,首先要有擔當,其次需有雄才大略,當然最重要的便是武功修爲要超絕,若是遇上強敵,盟主先被誅殺,那我們的聯盟便也土崩瓦解了。”
衆人紛紛表示贊同,審頓又道:“那我們幾個老傢伙商量了一下,就由在場的各位江湖同道們比武較技,選出一個盟主,只要選出的盟主武功高強,有所擔當便可。至於智計謀略,日後各家皆可派出謀士伴於盟主左右,所以這點倒是不必擔心。”
眼見沒有反對的意見,審頓便道:“如果大家都沒有意見,那就由在下宣佈比武較技開始。但有一句話須得說在前面,咱們只見的比武是點到即止,誰也不可出重手傷人。我們之間這聯盟未起,若是因第一步就鬧出嫌隙,那就真的不值得了。”
諸人又是表示贊同,審頓便就此宣佈比武開始。
但一直等了許久,卻也不見有人上前。
其實衆人的心思都差不多,既然比武較技沒有說出什麼規則,那必然就是擂臺戰了。擂臺比武自然是車輪戰,上臺最早便最吃虧,是以誰也不願第一個上臺。
沉默許久後,一直沒有說話的丁零大將軍杜勇說道:“大家既然是要結盟,自然便要拿出誠意來。若是每個人都在心中計較得失,那我們的結盟也就只是一句空話,平日間諸位自詡英雄了得,難道今日連一個敢上臺的都沒有嗎?”
杜勇話音落下,便有人冷笑說道:“杜將軍如此豪氣,爲什麼不第一個上去呢?”
杜勇淡淡一笑,道:“哪位朋友在說話?能否出來一見?”
喊了半天也不見有人回答,杜勇也不再問,而是朗聲道:“在下與審頓酋長、扶余昌首領,並不參與今日盟主選拔,這位朋友怕是多心了。”
聽到這話,場間衆人頓時有些驚訝,原本諸人望着杜勇三人的眼神頗有些玩味譏諷,此時卻是皆流露出佩服的神色。
項彬在下面聽的暗暗點頭,看這杜勇三人,實力顯然不弱,甚至很有可能是場間的最強者。但卻公然宣稱不參與盟主選拔,那就足以證明他們三方勢力爲了促成此次結盟的誠意。
不過項彬轉念一想,只要結盟成功,一同打敗了乞活軍。之後這聯盟是否還會存在,盟主的號令是否還會有人遵守,那就是兩回事了。杜勇三人不參與盟主選拔,反而是最明智之舉。否則以他們三方明顯最強的勢力,若是爭起這盟主之位,恐怕誰也不能服氣,最後這聯盟恐怕也無法結成。
“那就由我先來領教各位的高招吧!”
果然,受到杜勇話的鼓舞,終於有人站到了正中。
衆人一看,只見此人身形高大壯碩,尤其是兩根胳膊,竟似是比大腿還要粗壯,肌肉高高隆起,一看便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似有無窮的迫力。
“在下豐林部尤太常,這盟主之位我是不敢想的,權當拋磚引玉,請各位英雄豪傑賜教!”
尤太常說完這話,先是衝着杜勇扶余昌和審頓三人抱拳行禮,而後又朝着羣雄拱手作揖。
項彬看的清楚,這尤太常與杜勇三人見禮時,神情之中明顯有交流般的笑意,想來這尤太常便是三人事先安排好的,帶動諸人上場的“鑰匙”。
沉默片刻後,有一人越衆而出,站在了尤太常面前。
這人身形高大勻稱,蜂腰虎背,穿着一件黑色長衫,頭上戴着一頂斗笠,遮住了面容。
尤太常眉頭微微一皺,道:“這位朋友,既然是上來比武較技,爲何不以真面目示人?遮遮掩掩所圖爲何呢?”
這人悶聲道:“在下長的太醜,自小便沒臉見人,還請老哥給留點顏面,若是因此而不願與在下比試,那在下認輸下去便是了。”
尤太常猶豫了一下,回頭看了看杜勇,而後才輕輕點頭道:“好吧,請朋友報上身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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