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朱吾皇沒有透露出半點靈力波動,出手完全是憑藉着自身肉身之力,就連賈勝男都未能看清虛實。
賈西平乃是後天巔峰武者,看似不弱,但遇到先天境,自然還是不堪一擊。
但就算大朱吾皇小小年紀就已是先天境又能怎樣?
賈勝男如今可是仙門中人,哪怕是剛入仙門,那也已是仙凡有別,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存在。
更何況,在常人看起來,先天境已是高手,但十年一次的賈氏大比,出現的先天境沒有一千也有百餘,這次光是百花城中便有數位,區區一位又算得了什麼?
實在太狂妄了,竟然當着她的面,直接傷人!
看賈西平的模樣,一口門牙全部都被砸飛了吧?這讓他日後還怎麼行走江湖,待人處事?
賈勝男深吸了口氣,轉身朝着賈固安冷冷的看了一眼,道:“這便是你招募來的選手?賈固安,此間事了,你自領十二戒,而後卸職請罪,回頭就去商隊當個護衛吧!”
賈氏的客卿聽起來尊貴,其實那不過是賈氏商會爲了收攏人心特地冠的名頭而已。
以賈勝男的地位,哪怕她未入仙門,隨手斬殺一位也不會有太大的麻煩,只不過身在商賈之家,這種事情能不做還是不做的好。
但如今,大朱吾皇當着她面如此肆意妄爲,這等於是在當面打臉,這還怎麼忍?
“賈獄,我記得雲鼎城的客卿腰牌還未發下去吧?”
賈勝男面色鐵青,但卻並未直接朝着大朱吾皇下手,而是轉身淡淡的問了一句。
賈獄心中嘆息,無奈的點了點頭,伸手從腰間的一個巨大褡褳中掏出了一摞腰牌,選出了一塊,遞了過去。
賈勝男伸手接過,翻看了一眼,拿在手上朝着大朱吾皇揚了揚:“黃五是嘛?原本你和我賈氏已經簽訂了聘書,等這塊腰牌發下,你便是賈氏客卿...
但由於你爲人驕狂,出手毒辣,我以百城主管之名,廢止聘書,剝奪你客卿之職!”
說着話,她單手一握,掌心有微光閃動,那腰牌竟然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被她揉麪團一般捏成了一團,而後一鬆手,叮的一聲墜落在地。
四周驚呼聲四起。
賈氏的客卿腰牌可是精金所制,哪怕是先天高手想要毀去也得藉助外物之力,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能辦到,但在賈勝男手中,竟然不費吹灰之力,這份能耐,當真了不得,不愧是仙門中人。
賈勝男壽元已然過百,心境自然不俗,但初入仙門,這還是第一次在人前顯露仙家手段,聽着那驚呼聲,還是有些得意。
她朝着大朱吾皇揮了揮手:“你既然已經不是我賈氏的客卿,那就得算算賬了,賈西平乃是我賈氏商隊的管事,你出手傷人,罪不可赦。
不過念在你年少無知,如若現在就跪下求情的話,我還能給你留下一線生機。
回頭到了十二戒,自然會有人處理,表現的好,說不定還能有將功贖罪的機會!怎樣,跪下吧!”
她仰着頭,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可她畢竟是女子,身高也不過一米六出頭,大朱吾皇如今已是一米九多的大個,她眼睛斜斜的往前看,卻也只能看見他下巴,不過這並無所謂,等等這小子跪下了,也就能俯視了。
“讓我跪下,你哪來的自信...”大朱吾皇低下頭,一副看見白癡的神色。
他身旁,賈固安已是滿臉慘白,拉了拉他衣角,用極其細微的聲音勸道:“主管大人已是仙門中人,方纔你也看見了,真要出手,只怕你擋不住她一招。
如今之計,也唯有暫且忍讓,等那位知道了此事,自然會爲你出頭...”
此時兩人已經成了瘟疫一般的存在,所有人都避開了老遠,旁邊皆是陣陣驚呼和讚美聲,他這話又是湊在大朱吾皇身邊說的,倒是沒人聽見。
唯有在賈勝男身旁,賈無空神情有些怪異。
“這劇情似乎有些走偏啊...要不要提醒一下賈勝男?先前欣蘭還特地跑來打聽過這個黃五的事情,可見大小姐對他還是有些興趣的...”
“還是算了,老頭子在這就是養養老,誰吃虧誰佔便宜,管我什麼事?”
他其實和賈勝男乃是同一輩,但是人家洪福齊天,碰到了百年難遇的生而爲仙之人,結果魚躍龍門,當了那麼多年總管不說,如今還入了仙門。
賈無空雖然一直看似與世無爭,心中要說沒有半點妒意也是假的,此時看着她可能會踢到鐵板,心中倒是有些幸災樂禍,哪裡會去提醒對方。
賈勝男等了半天,面前那下巴卻紋絲不動,更是大怒,寒聲說道:“你這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區區一個先天境,敢在我面前放肆?”
她深吸了口氣,緩步向前而去,身旁,隱隱有微風蕩起,單手一揚,一把淡青色的飛劍已然入手。
“一階下品?”
大朱吾皇低下頭,朝她看了看,伸手將賈固安推到了一邊,差點沒笑出聲來。
這玩意在四靈域哪怕是剛築基的修士都不會用,在修仙者中,拿出去就和凡人武者拿着把菜刀和人打架沒什麼兩樣。
賈勝男可沒這種感覺。
對她來說,手中這把飛劍便已是神兵,如若不是想秀一秀仙人御劍的風姿,她還真捨不得拿出來呢。
雖然她靈力有限,也御動不了幾下,但對付區區一個凡俗武者,還不是手到擒來?
兩人之間隔了也沒多遠,幾步之後,賈勝男腳步一頓,已然捏動了劍訣,但還沒來得及出手,身後便響起了一個年輕爽朗的聲音。
“總管大人,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您親自出手簡直是污了這把仙劍...交給我吧!”
一個面容俊朗、玉樹臨風的年輕人自人羣之中走了出來,他身着月白色長袍,身後斜揹着一把長劍,像極了仙門中人。
一出來,旁邊便有不少女子低低的驚呼了起來。
“那是展月公子...”
“好帥啊,不愧是百花城四大公子之首!”
“據說他已是先天巔峰,之前我們賈家有位大人物想帶他去一元始城,直接收他爲徒呢!”
“我也聽說了,不過展月公子天生倨傲,說是要靠自己的能耐打進大比,嶄露頭角之後才拜入門下!”
“嗯嗯嗯,他這先天巔峰可比普通的先天巔峰強多了,一手月光劍,據說已有了仙家氣度...去年,他獨闖八蜂山,八位蜂后也都是先天巔峰,結果被他一人斬殺!”
“何止呢,八蜂山乃是百花城附近最大的幫會之一,那一役據說還有數百武者,其中還有十數位先天...”
“嘖嘖嘖,這麼厲害?你說那位狂徒是他對手嘛?”
“那還用問?只怕一劍都接不住!”
“......”
一片竊竊私語中,展月走到了賈勝男身邊,但卻也不像旁人一般恭敬,而是輕輕頷首,笑道:“總管大人,您先歇着,晚輩代勞就是!”
旁邊那些人所議論之事確實有之,想要收他爲徒的那位在一元始城中也有些地位,乃是賈氏的一位長老。
等他日後去了一元始城,地位只會在賈勝男之上,自然也無需太過客氣。
賈勝男哈哈一笑,指着他說道:“小傢伙,你還真會搶風頭...可是得到消息了?嗯,我估計那位也是爲你而來...好好好,就讓你露一手!”
聽到此言,展月得意的一笑,不過語氣倒是恭敬了不少:“總管大人莫要取笑我...那位是什麼身份,怎會特地爲我而來?我估摸着,大約是聽人提起,順路過來看一看而已...”
兩人旁若無人的說着話,聽得懂的人自然知道所說的那位是誰,聽不懂的人卻是一頭霧水。
大朱吾皇站在那翻着白眼,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一個個跑出來裝逼,還裝個沒完沒了了是吧?
聽着四周那些女子的驚呼聲,又朝着展月看了看,覺得這傢伙的長相比起自己來也不過稍遜一籌而已,確實有點討厭。
看他還在那和賈勝男寒暄着,索性主動勾了勾手指:“喂,小白臉,要打就趕緊了,教訓完你,老子還要回去吃水果呢!”
“果然是狂徒,而且已經喪心病狂了,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展月笑容一斂,冷笑着朝他看去,伸手朝着背後輕輕一探。
‘嗆啷’一聲,長劍便已彈出了劍鞘,化作了一團銀芒,宛如皎潔的月光一般,向前灑去。
他自己則束手而立,除了指尖微彈之外,似乎都未曾出過手一樣,真正是玉樹臨風,瀟灑之極!
“天哪,真的好帥!”
“我愛上他了...這輩子非他不嫁...”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那德行...展月公子認識你嘛?還非他不嫁!”
“瞧這一劍,上仙出手也不過如此了吧?”
“這一招,實在是...哦,這是...這是...”
聲聲讚美只持續了幾秒,便直接被卡在了嗓子裡。
展月出手之時,離大朱吾皇只有數米之遙,那月光般的劍芒迅捷無比,幾乎瞬間,便將其籠罩了起來。
然而,意料之中的慘呼聲並未傳來。
一聲聲叮叮咚咚的聲響過後,一個身影自那劍光之中漫步而出。
隨之,劍光一斂,那柄稍稍有些弧度,看似一彎月芽一樣的長劍如同死魚一般被人夾在了手中。
將長劍往地上一扔,一腳踩了上去,在一聲聲咯吱咯吱、令人牙齒髮澀的聲響中,劍身龜裂成了拇指般大小的碎片。
大朱吾皇好整以暇的整理着袖子,頗爲不滿的搖了搖頭:“老子的衣服是用億年天蠶絲所織,挺貴的...你準備怎麼賠吧?”
話音未落,他身子一晃,鬼魅一般掠過了數米的距離,又是啪的一聲脆響,一條身影倒飛了出去。
這小子竟然帥得和自己都有一拼了,有點搶風頭的意思,這次,他下手比之前還重得多。
這一巴掌,直接將展月的脖子扇了個一百八十度,如若不是先天境,生命力頑強,只是這一下,估計就得嗝屁着涼了。
大朱吾皇依舊未曾動用半點靈力,完全是用的肉身之力。
但是,之前他便估算過,其實不計算法寶、術法的加成的話,聖師境其實也已有了築基境的戰力。
他如今的肉身早已突破了聖師境的界限,就算光憑一身蠻力,初入仙門的賈勝男都未必是他對手,更何況一個先天巔峰的凡間武者?
再天才,又有屁用,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好嘛!
全場一片寂靜,唯有展月和賈西平的慘呼聲絡繹不絕的響起。
賈西平也就罷了,展月這樣的翩翩公子,如今卻是滿臉血污,脖子向後扭着一個詭異的弧度,一口白牙掉了個精光,短短几秒鐘,鼻血便流得都快淌成小河了,怎一個慘字了得。
“你...你...”
賈勝男如同見鬼一樣指着他,忽然看見大朱吾皇咧着嘴朝自己笑了笑,頓時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油然而發,立馬朝後連退幾步。
賈西平被人抽飛時,她並未看清,不過那應該是由於先前並未在意的緣故,但這次,任憑她瞪大了眼睛,一樣都沒能看明白大朱吾皇是怎麼出手的。
這就太可怕了...
這黃五的身法詭異無比,就像一個幽魂一樣,就算是她,也沒有把握擋得住!
關鍵是,至今爲止,她都未能察覺到半點靈力波動,也就代表着,面前這位只是個凡間武者而已。
但有這麼強的武者嘛?
自己堂堂仙門中人,如果也被他一巴掌抽飛的話,那還不如死了的好!
忽然間,賈勝男有些後悔。
七十年前,自己所招募的那位有他強嘛?也未必吧...
那位可是生而爲仙的妖孽,都未必比得過他,那賈固安所言,恐怕還真不是胡亂吹牛,這位,真的有奪魁的希望!
不過,如今怎麼辦?
自己剛剛將客卿腰牌毀掉,難道還腆着臉再做一塊送上去?但自己拉得下這張臉,但人家也未必肯收啊!
賈勝男臉色陰晴不定,還沒想好到底該如何應對,卻見大朱吾皇揹着手朝自己走了過來。
她渾身汗毛倒豎,手中的飛劍原本就未收起,剛想御劍刺去,身後就傳來了一個嬌柔的聲音:“還嫌不夠丟人嘛?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