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確實是個混混。
早在學生時代，他就開始混街頭了，並且還有一幫一起混的兄弟。
因爲在兄弟裡面排行老九，所以大家都叫他老九。
混着混着，他的本名反而沒幾個人知道了。
不過說起來，他和他的兄弟們屬於混得沒啥前途的那種，除了打打架、出出風頭之外，並沒有混出啥經濟效益來。
這樣瞎混真的不是個辦法。
混到二十來歲後，因爲成家的壓力，老九和他的兄弟們開始“退隱江湖”。
因爲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又喜歡玩檯球，老九便在自家臨街的商鋪裡開了一個檯球室。
檯球室並不大，總共也才4張花式檯球的小球桌。
不過生意還不錯。
因爲靠近一中，除了附近的無業青年經常在這裡玩之外，一中的不少學生也是這裡的常客。
一般來說，遊戲廳、檯球室這種無業青年混雜的地方，往往會比較亂，打架鬥毆是常事。
不過老九的檯球室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他就算退隱江湖了，可在這一帶還是小有名氣的，還能鎮得住人，基本上沒人敢在他這裡搞事。
因此，開了這家檯球室之後，老九的小日子還算是過得很滋潤的。
錢雖賺得不多，但過小日子足夠。
不過事情稍稍出了一點變化。
因爲老九談了個女朋友。
在談了女朋友後，老九發現，錢又有點不夠花了。
怎麼辦呢？
老九是個心思活泛的人，他發現，論賺錢，他的檯球室裡最賺錢的自然不是收臺費，而是賭球。
因爲球技還不錯，老九便開始跟人賭球。
賭得也不大，一局賭個三塊五塊的，大一點賭個十塊八塊的，算是小賭怡情，不會導致大的矛盾衝突。
這樣一來，老九發現，收入確實大增了。
不過這種情況並沒有延續太長時間。
道理很簡單。
來這裡玩的經常是那些老顧客，大家熟悉之後，技術不如老九的，就不再跟他賭，而老九沒把握的，他又不跟人家賭。
慢慢地，他的收入又開始減少。
這可不是想要的。
那怎麼辦呢？
老九開始學會了戴籠子，也就是下套。
再有新人過來跟他賭球，他不再拿出自己的真實水平，而是給人希望。
比如說，他贏個兩三局後，會故意輸上一局。贏的時候，也不贏太多，就贏那麼一兩個球。
這樣一來，對方就會覺得是運氣問題，會不服輸。
李建明這個不服輸的二愣子就是這麼上套的。
對於一中的那些學生，老九也不怕他們欠債。
這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在一中附近，還沒人敢欠他的錢不還。
老九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敢來他的店裡找事。
比如說今天。
吳小正就這麼帶着李建明來到了老九的店裡。
對於老九這個人，吳小正確實不算陌生，在前世他還跟他打過幾次交道。
這種淵源來自於李翔翼，也就是飄哥。
而之所以有這種淵源，原因很簡單，因爲老九也是畢業於混混的搖籃十中，並且只比李翔翼高兩屆。
湘水就這麼大，都在街上混過的學兄學弟，自然是有交往的，再加上李翔翼也是在城北幫人看臺球室，一來二去，關係就熟了。
只是吳小正不能確認的是，在這世，老九和李翔翼有沒有建立起較深的交情？
不管了，吳小正決定按自己的想法來。
他沒有急着幫二矮子找回場子，而是先要了個臺，跟二矮子玩了起來。
好久沒玩檯球了！
吳小正對臺球其實並不陌生。
在前世的時候，吳小正是玩過檯球的，老九這裡這種不算正規的美式十五球他也玩過，不過他玩得更多的是後來纔開始流行的斯諾克。
吳小正記得，斯諾克應該是在最近兩年纔開始流行的，並且暫時還只在大城市流行，像湘水這種小地方，想找個地方玩斯諾克還有點難。
“正憨，你會不會玩啊？要不要我好好教教你？”
一摸上心愛的檯球，二矮子又開始拽起來了。
敢跟老九這種高手去賭球，二矮子對自己的球技還是比較自信的。
而在他的印象裡，吳小正是從沒玩過檯球的，因此他立即就起了好爲人師的心思。
“怎麼個玩法？打分還是搶黑八？”
吳小正沒有理會李建明的拽。
他是來幫他找場子的，沒太多時間跟他在這裡耗，一會他還要帶妹妹回家。
而他現在之所以跟二矮子玩，目的是爲了熟悉一下球感，畢竟很久沒玩了。
在湘水縣，這種美式檯球流行兩種玩法。
一是搶黑八。
所謂搶黑八，就是玩球的兩方通過開球先各定一種球（全色或花色），然後擊打自己的球落袋，自己的花色打完後，就可以打黑八，先將黑八擊落袋或者通過自己的球撞擊黑八落袋的算贏。
至於打分，則稍微複雜一點。
對抗雙方都是從1號球開始打，打到目標球落袋，或者通過目標球傳球落袋，落袋的球是幾號便算多少分，最後通過分數累加來比輸贏。
“搶黑八吧，你沒玩過，先玩規則簡單點的。”李建明繼續自信滿滿地說道。
接下來他還想跟吳小正解說規則。
“開球吧，別那麼多廢話。”
“靠，我要打得你沒脾氣。”二矮子怒了。
他開始開球。
吳小正一看，二矮子用的是街邊檯球最典型的暴力打法，力有多大就使多大。
這是沒有打過斯諾克的緣故。
打過斯諾克的人才知道，不同的目標球使用不同的力度，“恰如其分”纔是最高明的打法。
這也是檯球在中國的悲哀。
在國外，檯球是一種紳士運動，可在中國卻淪爲了街頭混混賭錢的工具，這使得國人在很長時間以來，一說起打檯球的，哪怕是職業選手，都有一種不務正業的感覺。
吳小正基本心裡有數了。
他和李建明打的目的，不過是爲了熟悉這種不規範的檯球桌。
在李建明擊落了兩個球入袋之後，他慢慢悠悠地走了上去。
這時，老九也走了過來。
店裡來了新人，而且還是比較好戴籠子的學生，他自然得過來觀察一下，看看有沒有賺錢的機會。
來了就好，吳小正也巴不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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