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世，曾經有大量的研究文章表明，所謂的歌廳文化、夜總會文化、桑拿文化，其實就是爲了迎合男人的惡趣味，很少有女人主動上這種地方。
對於這種觀念，吳小正是表示認同的。
確實，雖然說早在很多年前，就一直強調男女平等，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個社會一直還存在着一種觀念，那就是男主外、女主內。
因此，不管是在政場，還是在商場，抑或是在職場，都是以男人爲主。
偏偏歌廳、夜總會、桑拿等場所，就是以這些人爲主要消費對象。
因此，在歌廳文化中，渾俗、低俗、豔俗其實是避免不了的，原因就在於男人喜歡。
從大世界歌廳現在這份節目單來看，就存在這樣的問題。
比如說，在相當好幾個舞蹈節目裡，吳小正就看到，演出單位清晰地標着“俄羅斯豔舞團”幾個字。
他很好奇，這個“豔”字到底是什麼含義。
他記得自己曾清晰地提醒過歐陽胖胖，大世界歌廳的節目可以俗，但不能低俗、豔俗，否則他寧願不賺這個錢。
可現在看來，歐陽胖胖並沒有嚴格地執行這一點。
這是爲什麼？
是因爲現在的歌廳都流行這種低俗、豔俗的節目？
還是因爲剛開業，擔心歌廳不火，存在經營上的壓力？
看着這份節目單，吳小正有點來氣。
他拿着節目單問一直坐在身邊的張穎：“這份節目單上的所有節目，你看過彩排嗎？”
“看過。”
吳小正又指着標着俄羅斯豔舞團的那幾個節目問：“那這幾個節目呢？你作爲一個女人，能看得下去不？”
張穎立即臉一紅，先弱弱地說了一句：“這幾個節目是胖胖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請過來的，先在別的歌廳試了一下，挺受歡迎的。”
吳小正有點驚訝。
張穎這是在幫胖子說好話嗎？
他更爲驚訝胖子的能量。
現在還是93年，前蘇聯纔剛解體不久，胖子就能把豔名遠揚的俄羅斯姑娘請來長市，確實挺有能耐的。
可是，有能耐就可以胡作非爲嗎？
他繼續以近乎壓迫的語氣問張穎：“我問你，你看着會不會臉紅？”
張穎的臉更紅了。
這幾個節目她不僅看過彩排，還看過她們在別的歌廳表演。
在她看來，這些俄羅斯姑娘確實很漂亮，身材也特棒，最爲關鍵的是，表演起來的穿着還特別大膽，大膽得連她都不敢正視。
可是，根據她這段時間在其它歌廳的見聞，她似乎有點習慣這種節目的存在了。
反正現在風氣都這樣。
她不忍心在背後捅歐陽胖胖的刀子，又弱弱地回了一句：“反正男人都挺喜歡看這樣的節目的。”
吳小正不再出聲。
在他想來，連張穎都沒對這幾個節目表示反感，那說明這幾個節目還沒有豔俗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也許，胖子只是在節目單上搞了點小動作，用來做噱頭。
張穎抽身離去。
正式表演馬上就要開始了，她得去做登臺準備。
晚上九點半，歐陽胖胖準時走向了舞臺中央。
“各位朋友，各位來賓，歡迎大家來到全中國最大最豪華的大世界歌廳……”
因爲是第一天開業，胖子自然先要對大世界歌廳好好吹噓一番。
對此，吳小正還是挺滿意的。
在他看來，胖子的主持功力越來越成熟了，語言很幽默，特別善於調動觀衆的情緒，短短的幾分鐘，就逗得觀衆們大笑了幾次。
唯一遺憾的是，部分語言還是有點粗俗，時不時會冒出一些葷段子。
好吧，這是允許的。
吳小正就算再嚴苛，再希望自己的歌廳能雅一點，他也還是知道，太雅的內容並不能讓觀衆買賬。
終於該表演了。
“下面登場的，是我們大世界歌廳的第一個正式節目，充滿異域風情的夏威夷草裙舞，這個舞蹈的表演者可不得了，這是我們花了大價錢從老·毛子那裡請過來的俄羅斯國家歌舞團，這些金髮碧眼的妹紙，一個個漂亮得不像話不說，身材更是一級棒，請各位瞪大你們的雙眼，千萬不要錯過每一個細節……”
照例，胖子在演員登臺之前，又是來了一番煽動。
吳小正聽得忍俊不禁。
狗屁的國家歌舞團，明明是個草臺班子！
不過他也知道，在歌廳這種地方，把演員往死裡吹是習慣，這也沒什麼好挑刺的。
還別說，身爲一個男人，他也是對這種充滿豔遇風情的節目挺期待的。
大洋馬，確實值得一看！
可是，演員一登臺，他在瞪大了眼睛的同時，立即就火冒三丈。
媽蛋！
狗屁的草裙舞！
這明明就是豔舞好吧！
這些金髮碧眼的洋妞確實漂亮，身材也確實一級棒，可是身上穿的卻是類似於三·點式比基尼的表演服，然後胸·部和腰部再圍上幾根亮閃閃的布條。
這幾根布條根本就遮擋不住那些洋妞的妙曼身材，豐·乳、肥·臀、大·腿·根都清晰可見。
瞬間，全場響起了歡呼聲、驚叫聲、口哨聲。
這說明光是這一亮相，就確實迎合了男人們的惡趣味，也讓他們大開了眼界。
可吳小正卻很不是滋味。
就在前幾天，他還在跟柳傳志大談吳氏企業的社會責任感和道德感，可今天，自家的歌廳第一天開業的第一個節目，竟然就上演瞭如此豔俗的節目……
這不是在打我的臉嗎？
他的臉色變得鐵青，氣沖沖地拉開了包廂的門，就近叫過了一名服務員：“去，把胖子給我叫過來。”
很快，剛下了舞臺的歐陽胖胖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
此時的他心情很是有點忐忑。
他知道吳小正爲啥這麼急着找他。
剛纔張穎去後臺上妝時，就提醒了他幾句。
糟糕了，老闆要發飆了！
他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
吳小正確實要發飆了。
一見到歐陽胖胖，他就立即吼道：“死胖子，你在咱們歌廳上這種節目，是想讓歌廳明天就關門嗎？一會再讓我看到這麼豔俗的節目，你就立即給我滾蛋！”
他就說了這麼一句。
話一說完，他就氣沖沖地返回了包廂，還把門甩得砰砰響。
站在門外的歐陽胖胖呆滯了幾秒。
老闆，幾個香·豔一點的節目而已，至於讓歌廳關門嗎？
你這麼大的能耐，誰敢來關你的門？
可是，老闆一發飆，他卻不能重視。
該怎麼補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