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混合着花香與樹木青草的味道,沒有想象中難味的消毒水的氣味,看來這家醫院的環境不錯,夏天在這兒應該能得到最良好的照顧吧?
白色的牀單下,依舊英俊如昔的夏天,就象熟睡般躺在那兒,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樑,微顯蒼白的薄脣,一如三年前,他離開她時的模樣。
謝籽言在他身邊的凳子坐下了,握着他修長的手指,手指也一如三年前,指甲是照他喜歡的模樣修剪的,圓圓的,沒有長指甲,不會妨礙他彈琴。
“夏天,我是籽言,我來看你了。你睡很久了,快起來吧!我想聽你彈琴給我聽。”她俯身過去,在他耳邊小聲地說道。
病房外,厲顥然和賀亦城正跟醫生在討論着,是否能夠將夏天帶回臺北?畢竟他們倆不可能長期留在這兒,而他們又不放心把謝籽言放在這兒,黎諾的威脅性太大。
醫生否定了他們的提議,只因夏天的情況並非象現在看到的這麼樂觀,醫院是爲他做了腹部手術,切除了病變的小腸,但是他的內部器官還是會在旅途中再次發生病變,隨時可以要了他的病。
夏天無法轉院,厲顥然公司的事又堆積如山,他不得不在五天後返回了臺北。而賀亦城在第二天,被急召回家,他那對周遊列國的父母回來了,翻舊帳找他,所以他必須回去接受審問。
兩位煩人的男士離開了,謝籽言這下真正的感到了輕鬆。賀亦城回去的第三個早晨,謝籽言依如前幾日一樣,來到病房內陪伴夏天,正在他耳邊輕聲細語地聊着過去的事情,希望能夠喚醒他,猛然間發現他的手微微地顫抖了。
昏迷三年的夏天奇蹟般的甦醒了,他的突然甦醒,醫生都感到非常的驚訝,立刻爲他做了詳細的檢查。
等醫生護士們離開病房後,謝籽言滿臉笑容地站在夏天的面前,“你終於肯醒了。”
“言言!真得是你嗎?”夏天怕自己病得太迷糊,他不清是真實的還是幻影。
“當然是我,要不然還會有誰肯千里迢迢跑來,抓你這個說話不算數的壞蛋。”謝籽言在夏天面前,一如四年前的嬌憨可人。
握着她的手,感受到她的體溫,夏天確定了一件事,謝籽言是真實的站在他的面前,蒼白的俊臉掛上了謝籽言熟悉的溫暖笑容,“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了?”
“你答應爲我寫一首歌的,可是你現在都沒寫給我。”謝籽言蹶起小嘴。
護士急匆匆地走了進來,打斷了兩人的聊天,“謝小姐,有點事,請您出來一下好嗎?”
謝籽言隨護士走進了醫生辦公室,看着一臉沉重的醫生,謝籽言心口發澀。
“謝小姐,我們替夏天先生檢查後,發現他的腎上腺髓質分泌了大量的腎上腺素和去甲腎上腺素,ATP也轉化爲大量的ADP,因爲這些巨大的能量,讓夏先生迅速獲得了強大的動力,所以他纔會神志清醒過來,體力恢復,四肢有力,能吃飯,能行動,就好象是正常人一樣。”
“你是想告訴我,他恢復健康了,可以出院了是嗎?”謝籽言一廂情願地往好的方面想。
醫生遺憾地搖着頭,“我要告訴你的是,他的情況非常的不好,他現在是迴光返照。”
“迴光返照?醫生,你是不是搞錯了,怎麼可能是迴光返照?應該是恢復健康。”謝籽言不肯接受這個事實。
“小姐,對不起。”醫生不肯說安慰她的謊言,“夏先生的時間很有限,您就多陪陪他吧!”
藍天白雲,綠草茵茵,晚風愜意地吹過耳際,躺了三年的夏天,不肯在窩在病牀上,執意要謝籽言陪他出來走走,知道他時間不多的謝籽言,爽快地答應了他的要求。
謝籽言推着坐在輪椅上的夏天,在醫院的花園裡散步。“言言,累了吧,我們休息一下。”夏天依如從前,還是那樣的體貼入微。
在花園的石凳上坐下,看着被夕陽映紅的天空,夏天舒心長嘆,“沒想到我們還能坐在一起看夕陽西下。”
謝籽言眼眶微微泛紅,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說不定,這就是夏天最後一次看夕陽西下了,輕輕地把小手塞進他的大手裡,“夏天,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喜歡你。”
“言言,你不需要同情我。”雖然他很眷戀她的溫度,可是他有他的驕傲,他不需要她的同情。
謝籽言執意把小手再次塞進他的大手裡,“我知道我很平凡,配不上你,可是我現在就要死不要臉的賴上你。”
她決定用最直接的方式賴上他,湊上前去,強行地吻住了他。
軟若無骨的手臂,圈繞住他的頸,她將他拉得更近,略帶青澀地挑逗着他,輕咬住他的脣,嬌軀貼近,深深地品嚐着他的滋味。
他知道他應該推開她,可是他真得不想那麼做,雖然昏迷了三年,可是他對她的愛,依舊強烈炙熱,就讓他放縱一次,就這一次。
理智被拋出腦海,黑眸深處,燃起烈火,他迴應着她的熱情,熟練的吻技,成功地控制了主導權,他溫柔地勾出她的小香舌,輕輕地允吸着。他的舌輕撫過她下脣內側最柔嫩的地方,讓她不由自主的顫抖着。
天啦,她沒想到一向靦腆的夏天的吻技,與賀亦城有得一拼,該死,怎麼會在這當頭,想起賀亦城?她纔不要想那個強行搶去她初吻的壞蛋,她要專心與夏天好好的接吻,她要把這個感覺銘記在心。
這個吻花去了太多的時間和力氣,當夏天放開她時,她的氣息有些不穩。
“言言,你還好嗎?”夏天擔心地看着她。
謝籽言的小臉佈滿紅暈,湊到他的耳邊,壓低聲音說:“你的味道很好。”
夏天驚愕地看着她,“言言!”四年前的言言很害羞,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更不會說出這樣具有挑逗性的話。
“夏天,你是不是覺得我變壞了?”謝籽言伸手攬住他的頸項,眼睛直勾勾地望進夏天深邃的黑眸裡。
“言言……”謝籽言用小手掩住了他的嘴,她不需要他的回答。
“夏天,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很後悔,如果四年前,我有勇氣向你表白,那我們就不會浪費這麼多時間。”
他爲她的話而動容,只是他要相信她的話嗎?
看出了他眼中的懷疑,她微微一笑,緩緩地移開手,“爲了彌補我們錯失的過去,所以我現在還想再來一次。”
她再次主動吻上他的脣,小香丁小心地描繪着他的脣線。他從來都無法拒絕她的要求,現在他也不想拒絕她的要求,所以他欣然從命。
就是算她在同情他,他也不在乎了,他要這份同情,就讓他自私一次吧!讓那該死的責任和驕傲滾一邊去。
兩人正吻得火熱,卻聽到一旁,傳來了不知趣的咳嗽聲,“咳咳。”
夏天不情願的結束熱吻,轉頭就看見一個高大英俊的西方男子站在不遠處,臉上掛着友善的微笑,“嗨,夏天,你好。”
“嗨,你好。”夏天禮貌地迴應。
“黎諾,準備好了嗎?”雖然羞得雙頰火燙,她還是努力直視着黎諾。
“我辦事你放心,走吧,他們正等着你們。”黎諾挑着眉,自信滿滿的樣子。
“言言,你準備了什麼?”夏天有些好奇。
“去看看就知道了。”謝籽言神秘地笑着。
醫院的活動室裡擠滿了人,有醫生,有護士,有病患,有陪護家屬,在他們中間擺放着一架鋼琴。
“夏天,我們合奏一曲好嗎?”謝籽言邀請夏天與她四手聯奏。
“榮幸之至!”夏天欣然從命。
“那我們彈什麼?”謝籽言詢問他的意見。
“我們的保留曲目,梁祝!”夏天還是喜歡選這種帶有憂傷的曲目。
兩雙修長白晳的手落在鍵盤上,琴聲似流水般悠揚響,古老的愛情故事娓娓道來。
碧草青青花盛開 彩蝶雙雙久徘徊
千古傳頌生生愛 山伯永戀祝英臺
同窗共讀整三載 促膝並肩兩無猜
十八相送情切切 誰知一別在樓臺
樓臺一別恨如海 淚染雙翅身化彩蝶
翩翩花叢來 歷盡磨難真情在
天長地久不分開
目光流轉,嘴角含笑,在音樂聲,夏天找回了自己的快樂和自信,兩人的默契一如四年前,彷彿這四年,他們從沒分開過。
一曲結了,掌聲雷動。
“再來一首!”
“再來一首!”
大家都在喊,他們的熱情,讓夏天想起曾在夜店彈曲的生涯,正在興頭上的兩人,決定滿足大家的要求,一首又一首,優美動聽的鋼琴曲迴盪在醫院的上空。
終於結束了這場小型的“鋼琴演奏會”,謝籽言把夏天推回了病房,扶他上牀。
“累了吧?”謝籽言含笑問道。
夏天指着嘴,“言言,可以再來一次嗎?”
謝籽言很乖地嘟起小嘴湊了上去,夏天大手一伸,將她拉近自己,很好,他又品嚐那個讓他上癮的甜蜜。
結束了這個讓他着迷的吻,靠在她的肩上,嘴角逸出一抹滿足的笑,在她的耳邊低語,“言言,謝謝你,我會在天上祝福你的。”
摟着他漸漸變冷的身體,她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