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1年十月二十三日,深夜,長安城的某個密室內
張平就跪在火光通明的密室內,他滿是鞭痕的後背上還負着帶刺的枝條!
那尖刺嘗着血,掛着肉,看得人心驚膽顫!
羊獻容根本就沒有想到張平能把“負荊請罪”做到這種程度……
“嬸嬸!張平知錯了!張平不該瞞着嬸嬸和叔叔私自出兵!可張平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羊獻容蹙着娥眉,有些反感張平叫她“嬸嬸”,畢竟這個稱呼會顯得她很老很老……
張平卻是沒有這個覺悟,只是沉醉在了他自導自演的苦肉計之中,並且繼續詭辯道:“嬸嬸不知道是聽了誰的誣陷?!張平真是百口莫辯啊!對!一定是彭蕩仲和第五猗勾結在一起,想要陷害侄兒啊!”
羊獻容眼神一冷,已然沒了和張平繼續扯淡的心思,但張平身旁另一個倒在血跡之中的少女,倒是讓羊獻容來了幾分興趣……
“張平……,你身旁的這個人是?!”
“嬸嬸!這個女人叫沈薇,是第五猗的義女!”
“哦?!她就是沈薇?!可第五猗給本妃的急報卻說是你擄走了沈薇……”
“嬸嬸!這分明是第五猗那老狗在血口噴人啊!”
羊獻容譏笑道:“那她怎麼會到了這裡?!難不成是她自己跑過來,然後再把她自己傷成這樣?!”
張平看着羊獻容臉上揶揄的笑容,他的臉上頓時露出一陣尷尬,心中更是莫名警惕,難不成他這一手苦肉計已經被識破了?!
可無論如何,戲已經在演了,怎麼着也得繼續裝下去吧?!
張平趕緊藉着背上鮮血淋漓的劇痛,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一番悲苦之色……
“嬸嬸!這沈薇的確是張平抓來,但卻不是從第五猗的府上擄走的!而是張平從池陽城那邊逃回來的時候,在路上恰巧遇見的!和她一起的似乎還有一個小女孩,可惜讓她給跑了!嬸嬸!張平所言句句屬實啊!”
羊獻容卻並不怎麼關心張平到底是怎麼抓到的沈薇,只是驚叫道:“你剛說什麼?!你到過池陽城了?!你不是應該去了河內王劉粲那裡?!”
“嬸嬸!張平敢對天發誓!侄兒從未去過新豐城,更沒有去找過河內王劉粲!自從河內王把侄兒丟棄之後,侄兒就已經死心塌地跟着叔叔了!難道嬸嬸還不明白,張平已經根本無處可去了!”
羊獻容聽了張平這聲情並茂的話,卻是一臉的不置可否,她實在是見過太多人心陰暗之事,就憑這些空口白話,也只能騙騙那些天真爛漫的小女孩……
張平也實在是沒有想到眼前的羊獻容城府會這麼油鹽不進,不論他怎麼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她竟然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這女人的心腸難道是鐵打的?!
那自己這副皮開肉綻的模樣,豈不是白折騰了?!
張平想到這裡,真是越想越覺得他自己倒黴,竟是憋屈地哀嚎道:“嬸嬸!你好好看看侄兒啊!若是侄兒真的有什麼二心,何必還要冒死回返長安!?”
羊獻容不僅沒有被張平這番哭腔打動,反而還多了幾分想要作嘔的衝動,可轉念一想,卻是計上心來……
“是啊!你畢竟是烏譚部的族長,烏譚部可是大部,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覬覦着你的權勢和部族?!何況你和中山王殿下還有這層深厚的血緣關係,有人想要誣陷構害你,確實也不算什麼稀奇之事……”
張平簡直就是大喜過望,費了這麼多工夫,吃了那麼多苦頭,終於讓這個女人信了自己的話,只要她信了,那中山王劉曜就算有疑心,想必也不會真的對自己立即下手……
只不過……
這女人的臉怎麼變得那麼快?!
剛纔不還一臉鄙夷,這會子還懂得安慰自己了?!
可還沒等張平細想,羊獻容已經再次開口道:“平兒……,嬸嬸問你,你去池陽城可曾見到你叔叔劉曜?!”
張平一聽羊獻容叫他平兒,竟是不自覺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只覺得她這聲音,真是說不出的糯軟,酥麻得簡直快讓人的骨頭都化了!
張平眼神中閃過了一絲貪婪,但很快就被背部的劇痛給拉回了心神!
“嬸嬸!侄兒其實根本就沒有到達池陽城!所以並未曾見到叔叔!但真的不是張平不願去拜見叔叔,而是侄兒根本連池陽城的城牆都沒看見,就已經在半道上被人伏擊了!侄兒真的是僥倖脫險,否則就再也看不見嬸嬸了啊!”
羊獻容神色終於變得緊張,竟是忍不住脫口而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說來聽聽!你怎麼會突然遇伏?!難道前方戰事……”
“嬸嬸勿憂!前方戰事確實吃緊!但有叔叔的大軍在,賈匹那樣的蟊賊根本就不是叔叔的對手!”
羊獻容聽了這話,反而更加憂慮了起來,這些匈奴人在關中打仗打得太順心應手了,人人都以爲他們已經是天下無敵!
可他們根本就不瞭解賈匹這個人的厲害!
若是中山王殿下也和張平一樣的想法,那真的是危險了!
張平看着羊獻容愁眉不展的樣子,心中又生出了幾分鄙夷,這女人就是女人,膽子就是小,不如索性再嚇她一下,順便把自己給洗白了?!
“嬸嬸可能不知道!河內王劉粲派人封鎖了前往池陽城的道路,而且是重重設卡!不僅如此,張平懷疑,那些伏擊張平的人就是河內王劉粲的人!”
“同室操戈?!還是在大戰之時?!這……,這不可能!”
“嬸嬸!您怎麼還不明白?!試問此時此刻,前方有叔叔鎮守池陽城,後方也有長安和新豐,這些都是我們自己的人,哪裡會有什麼賊寇偷襲?!就算給那些賊寇一萬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和我們匈奴鐵騎爭鋒啊!”
羊獻容聽到這裡,眼神之中也露出了恐懼,如果真的是河內王劉粲下得黑手,那真的是大事不妙啊!
“張平!你可看清他們是什麼人了?!會不會是第五猗?!”
“嬸嬸!絕對不是第五猗!第五猗那老狗的所有族兵都讓一個晉室公主給帶走了!張平就是一路去追趕他們,纔會遇伏啊!”
“晉室公主?!怎麼回事?!第五猗那裡怎麼會有什麼晉室公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嬸嬸可以讓人把這個沈薇用水潑醒,然後用鹽塗抹在她的傷口之上,不怕她不說實話!只要她一開口,嬸嬸就可以知道張平所有的冤屈了!!!”
(本書唯一羣號:壹叄捌玖叄零伍玖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