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小綠的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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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時分

一個離洛陽有些遠又實際上不算太遠的小地方

石勒大軍的大寨就紮營在了這個不起眼的平原

張賓的大帳內

張賓眯着眼睛不斷地翻閱着手上的竹簡,竟是完全沒有在意那有些忽明忽暗的燭火......

石勒也沒有去打擾正在夜讀春秋的張賓,只是不聲不響地爲他的燭燈裡添了些火油......

大帳之內的光線立時就變得明亮了許多,“嗡嗡”作響的蚊蟲也像是愈發歡快了起來......

張賓似乎有些倦意地揉了揉乾澀的眼睛,腦子裡卻又想起了那個不知所蹤的小明月......

“哎......,怎麼就一下子沒了蹤跡呢?!嗯?!主公?!您怎麼來了?!哎呀呀,賓一時不察,還望主公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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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事,不妨事,孤看你如此專注,一時也不好意思打擾你,這才小站了那麼一會兒而已......”

石勒笑容滿面地說着一些像是特別客客氣氣的場面話......

張賓卻是趕緊恭恭敬敬地對着石勒行了一個君臣大禮......

“孟孫何必如此多禮?!此地又沒有其他旁人,孤也早就與你說過了,這沒人的時候,你我二人之間,大可不必如此小心......”

“賓實在是有愧於主公的厚愛......”

石勒的眼神之中莫名地閃過了一絲寂寞,臉上卻露出了一抹相當真摯的笑容......

張賓更是熱情洋溢地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小心謹慎地觀察着石勒的一舉一動......

“孟孫......”

“主公可是爲了始安王劉曜的大婚之事......”

石勒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臉色也瞬間陰沉了下來......

“劉曜小兒是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先是殺了晉國的太子司馬詮,接着又要娶晉惠帝的皇后羊獻容做側妃!如此諸多僭越荒唐之事,他做起來竟是這般無所顧忌?!哼!如今還要催孤前往洛陽去觀他什麼狗屁的大婚之禮?!哼哼!莫不是想讓孤去做他的替罪羊吧?!”

石勒咬牙切齒地攥緊着一對鐵拳,真是恨不得立刻就將劉曜剝皮抽筋......

張賓沉默不語地站在石勒的身旁,可心頭卻是比誰都明白他的苦與痛......

如果他是那個天之驕子一般的劉曜......

此刻也不用這樣憋屈地處處受制了......

“主公......,劉曜如此,其實也是不得已爲之,畢竟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洛陽,他劉曜要是不做出點出格之事,尤其是不讓世人覺得他爲女色所惑,或許下一個要被劉聰剿殺之人就是他始安王了......”

“哼!孟孫不要再安慰孤了,劉曜確實是有魄力的,否則也不敢如此肆無忌憚......”

“主公,他殺晉太子司馬詮不過是不想接受王彌的恩惠罷了,畢竟晉帝司馬熾也在他的手上,區區一個太子,又有什麼好顧忌的?!”

“那他娶羊獻容呢?”

“自然是爲了羞辱晉國上下,以此徹底磨滅他們那早就奄奄一息的軍心與士氣......”

“哼!那爲何不娶晉國的樑皇后!?晉帝如今不也過才二十八歲,其皇后不是更加年輕?更能打擊他們晉人?!何必非要娶那個前朝的禍水?!”

張賓莫名地挑了挑眉毛,像是聽出了一絲絃外之音,卻又不得不繼續耐心地解釋道:“據說洛陽城破之後,晉國的王太后和樑皇后都已經先後自縊於各自的寢宮了……”

“哦?!竟是如此貞潔烈婦?!好啊!死得其所,令人敬佩!”

石勒忍不住大聲誇讚了幾句,可眼神卻是變得愈發冰冷......

張賓卻像是沒有發現似的,甚至還故意拉長了語調......

“微臣倒覺得......,那個“恬不知恥”的羊獻容才更令人敬佩......”

石勒的臉色立即變得有些不太自然,就連看向張賓的眼神也透着股戾氣......

“哼哼!孟孫果然是語出驚人呀......”

張賓笑容揶揄地抿了抿嘴脣,依舊不緊不慢地解釋道:“一個被六廢六立的女人,還能憑着一己之力,迷倒了自持英武的劉曜,如此手段,如此美貌......”

石勒的臉色立時變得鐵青了起來,就連手指也禁不住又攥成了拳頭......

“孟孫啊!本王也想嘗一嘗這廢后的滋味呀,尤其她的背後還有整個的楊氏一族......”

“廢后總歸只是廢后,再生出孩子來也是雜種,還要失了天下百姓的心,就算是有楊氏一族的幫襯,又能如何?!可若是主公得了大晉的明月公主......”

石勒的眼前頓時一亮,臉色卻是更加凝重了起來......

“孟孫可是打聽到那小丫頭的下落?!”

“自從石瞻歸降之後,就只知道她逃入了洛陽......”

“洛陽?!她不會也落到到劉曜的手裡了吧?!”

石勒的眼神裡立時透出了一股子凜冽無比的殺氣......

張賓的心頭也是一陣揪心,卻又實在不知道明月的下落......

“猶如石沉大海,一時生死不知,但微臣覺得明月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畢竟她可是在人護送之下才入的城......”

石勒不由得輕輕點了點頭,卻又用力地拍了拍張賓的肩膀......

“孟孫啊,你要多派人手去打探,勿必要迎回明月公主,畢竟咱們的目標可是這整個天下,而她又是這得到晉人之心的最好手段......”

張賓趕緊俯身拱手道:“主公英明,那劉曜爲了一個娼婦不僅失了天下無數晉人之心,更讓漢皇劉聰對他忌憚萬分,日後必然是死無葬身之地,而主公卻是高瞻遠矚,剛柔並濟,不分族類,只要再得了明月公主,天下早晚都會歸心於主公......”

翌日清晨

“良哥哥!怎麼前面全停下來了?!”

小綠乖巧地坐在戰馬的背上,雙手緊緊地抱着石瞻的腰身,小臉上更是洋溢着幸福與快樂的紅潤......

石瞻一邊雙手握着繮繩,一邊用雙腿加緊着馬腹,感受着背後的那份異樣的溫軟,臉上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

“大王有令!前隊變後隊!立刻前往轘轅關!不得延誤!”

“轘轅關?!爲什麼不去洛陽了?!”

“這是軍令!你想反抗嗎?!”

傳令的軍士立刻瞪了一眼滿臉不甘的石瞻......

小綠趕緊伸手抓住了石瞻已經攥緊的拳頭......

“良哥哥......,不要輕舉妄動,咱們還有漢部的百姓要顧慮......”

石瞻緊緊地咬着牙根,身子都氣得有些發顫,可一看到那些拖家帶小的漢部百姓,看着他們那一雙雙無助的眼睛......

“哼!什麼狗屁玩意!”

傳令的軍士鄙夷地撇了撇嘴,丟下一句罵人的髒話,立即就策轉馬頭離開了漢部,並且繼續一路大聲通報軍令......

“良哥哥......”

小綠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石瞻,只能更加用力地貼在他那寬厚的後背上......

“良哥哥,公主殿下一定會沒有事的,她那麼善良,那麼好......,老天爺一定不會讓她有事的!”

“綠兒......”

“良哥哥!!!綠兒不要良哥哥去冒險!良哥哥千萬忤逆平晉王!綠兒不要良哥哥有事!綠兒真的只剩下良哥哥一個人了!”

小綠的心頭“撲通撲通”地狂跳着,臉色更是一下子漲得緋紅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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