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宗總壇。
七彩毒煙瀰漫下,儘管視線受阻,但凌霄那腥紅恐怖的身影、濃烈至極的殺氣、鬼魅如電的身法,卻是被萬分警惕的巫藥王看得清清楚楚。
嗖!
但見他驚駭爆退的同時,突然狠狠擊出一掌,卻是直接印在他身前的一名長老背上。
砰!
嗖!
掌聲驟然響起,只見那名長老頓時身不由己地向前飛撲,卻是直直向着凌霄的方向而去。而巫藥王則是借力再次爆退,一時間將內息底蘊盡數發揮。
噗!
只是一瞬間,還不待那名長老發出怒罵與驚叫之聲,便見一抹催命的幽蘭直接劃過他的脖頸。隨着凌霄的身影一閃而過,那名長老的頭顱也自直接滑落。
此時,雖然凌霄的攻勢依舊,但那瞬間的劍勢卻已然消散。無奈之下,只得眼睜睜看着巫藥王臉色煞白地逃離。
唰!
嗖!
可雖然無奈,但凌霄的殺意卻是不減,毫不浪費時間,卻是直接朝着兩名長老退卻的方向猛地一劍斬落。但見蘭凰劍劈落,頓時一道狂暴劍氣陡然而出,閃電般向着二人後背激射而去。
砰砰!
霎時間,劍氣直接斜劈在二人身上,一聲聲悶響的同時,兩人便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整個人瞬間撲倒在地。雖未被劍氣直接斬爲兩段,但也是皮開肉綻、五臟俱碎,至死也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
到這一刻,整個戰場之中,便只剩下凌霄一人。放眼四周,巫藥王等一衆長老已然狼狽逃脫,卻是再見不到人影。而那些圍觀的一衆弟子,也早已經帶着深深的恐懼,退的不知所蹤。
唰唰唰!
噌!
“退!”不做猶豫,只見凌霄長劍一番揮灑直接歸鞘,隨即低喝一聲便飛身退去。
一路縱身起落,直到退出毒宗總壇數裡外,凌霄這纔在一座湖邊停下。
此時,凌霄的身上滿是血污與毒粉,濃烈的腥味與刺鼻的怪味讓他很不舒服。在蘭凰祭徹底消散之前,他必須要將身上的污物洗淨,否則一旦毒素入體,恐後果難料。
噗通!
仔細感知一番,確定四處無人,凌霄不再猶豫,退去旁物,便一個縱身躍入水中。
雖是入秋,湖水頗顯清涼,但此時的凌霄卻是周身火熱,只感一陣舒暢。相比往日於木桶中浸泡,雖是熱水溫香,但終究比不上如此天然之浴。畢竟,四肢盡情舒展,身心無拘無束,便是呼吸也滿是濃濃的自然氣息。此中感覺,實不足爲外人道。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凌霄終於一番暢爽、全身都散發出自然之氣時,這才心神迴歸,卻是想着要將那身僅剩遮羞之功的長袍好好清洗一番。
踏踏!
可是,正當凌霄欲要轉身上岸之際,卻是突然聽到岸邊傳來一陣刻意而出的腳步之聲。甚是詫異之下,凌霄回身看去,只見岸邊赫然出現一道模糊身影。其腳步之輕盈,斂息之高明,便是連凌霄也不曾察覺。
哦?
見狀,凌霄忍不住眉頭一皺。
“你是誰?”見凌霄終於注意到自己,岸邊人突然問道,“如何敢擅闖我之領地?”
聲音起,如極夜之鶯,雖無禮刺破夜之寧靜,卻清婉柔心、戲耳撫神。聲音落,如餘音繞樑,縱已然消逝卻迴盪於心田,依依不捨、難捨難分。比之玉玲瓏,不在伯仲之間!
“你之領地?!”終究回過神來,凌霄忍不住詫異道,“姑娘何出此言?”
“你是誰?”聞言,岸邊女子微微一頓,可隨即又問道。
“凌霄!”無奈,凌霄只得回答。
“凌霄?!呵!沒聽過!”卻見女子輕笑一聲,隨即輕輕搖頭。
“你,來自哪裡?”緊接着,女子再問。
“呵!我不過初來此地。”忍不住輕笑一聲,凌霄一時間有些氣息浮動,但卻依舊耐着性子解釋道,“此次前來,只想洗去身上污穢,並無冒犯之意。”
“是嗎?”豈知女子聞言,卻是突然間語氣一沉,微微一頓間,又自開口道,“清清湖中水,花草槿木香,浮蓮魚幾尾,三年空自肥。”
“呵!你一句‘無意冒犯’了事,卻是讓我損失慘重!”緊接着,女子忍不住輕笑一聲,隨即一副不依不饒的口吻道,“在這世間,又豈有如此便宜之事?”
“你待如何?”雖然頗爲惱火,但此時境況如此,凌霄卻是不便發作。
“很簡單!”只見女子很是爽快地回道,“你只需答應我一個條件,此事便就此揭過。否則...”
“我必然立即把你這一堆污穢之物,拿去徹底焚燒。”但見女子突然指着岸邊凌霄的衣物,卻是話鋒一轉,威脅道,“便是這把長劍,也將再無鋒銳之形。”
哦?
聞言,水中的凌霄,不由頓時氣息一震。
wWW ⊙Tтkд n ⊙c ○
湖邊一里處,一座雅緻竹樓。
一個時辰之後,竹樓的客廳之中,凌霄與女子於竹製的茶臺前,相視而坐。夜深簌簌、微風習習,茶香嫋嫋、目光灼灼。閃爍的燭火之下,氛圍雖然異樣,卻是前所未有。
“呵!完全不曾想到,公子身穿我女扮男裝之衣,雖然頗顯緊縛,但內涵氣質,卻是未曾遺漏分毫。”將眼前的凌霄肆無忌憚地一番打量之後,女子眼神閃爍間,忍不住輕笑一聲道。
順着女子閃爍的目光看去,只見此時的凌霄,一身雲白色塔肩勁裝,腰間一條天藍色翡翠腰帶,頭頂一顆耀光紅瑪瑙,搭配上他俊朗的五官,看上去着實一副謫仙之姿。
“如今境況,還請姑娘告知名諱。”聞言,凌霄雖然略顯尷尬,卻也只得搖頭苦笑。
在當時那等情況下,縱然凌霄心中惱火,甚至殺意一閃即逝,但終究還是選擇了妥協,甚至最終答應了女子的‘無理要求’。畢竟,一來女子以燒燬衣物做威脅,凌霄別無選擇;二來當凌霄注意到四周枯萎的蓮花,以及一羣羣死去的魚蝦時,凌霄頓失‘禮道’。
“呵!公子一再問我名諱,我可否如此理解。”但見女子眼神一閃,直視凌霄,輕笑一聲道,“今夜公子與我相遇,雖是初見,卻是已然對我有意?”
哦?
聞言,凌霄不由頓時眉頭一挑,卻是一時間不知作何解釋。
只見眼前女子,姿色自是毋庸置疑,身材氣質亦是絕佳。於燭火躍動之下,更是無盡妖嬈出塵,以‘燈下美人’一詞飾之,似乎尤自不足。只不過,她的眼神精靈俏皮,眉宇之間嬉戲之意時隱時現,總給人一種難以琢磨之感。
“好吧!我不問便是。”又自搖搖頭,凌霄只得轉移話題道,“對於先前之事,我深表歉意。既然答應姑娘,那便請姑娘說出你之條件。”
“我觀公子面相,當是沉穩不驚之個性。”卻見女子瞥了凌霄一眼,突然開口道,“但爲何今日,卻是一再表現如此性急之態。這一切,究竟是我之觀感有誤,還是公子當真天性使然?”
“呵!恕我直言。”緊接着,女子眼神一閃,面色也隨之微沉,輕笑一聲道,“縱然公子外在條件或還令人滿意,但若如此不加掩飾,實難在情感一道,有所良性助益。”
呼!
踏踏!
“我名凌霄!待姑娘想好,告知我便可。”卻見凌霄聞言,眼神閃爍間,突然起身便走道,“還是那句話,答應姑娘所提條件,必須在合理範圍之內。否則,莫怪凌霄食言!告辭!”
見凌霄突然離開,女子只是微微一笑,輕抿一口茶水,毫無阻攔之意。
但見她輕輕從茶臺下取出幾片葉子,兀自一片片以圓環之狀,依次擺在凌霄的茶杯周圍。葉片形如桃葉,細長微曲,脈絡赤紅而葉片淺黃,像極掙力之鬼爪。雖在此西南毒宗之地,但相識之人卻是不多,名曰---勾魂草。
再看凌霄的茶杯之中,茶葉早已舒展開來,除卻顏色略有差異,其餘皆與臺上葉片一般無二。因爲,這種勾魂草,卻是還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十歸茶。
“第五片!”當最後一片葉子落下,卻是五片葉子剛好圍了一圈時,隨着女子紅脣微動,一抹笑意也自浮上她絕美的臉頰。
哦?
可是,微微擡眸,看着凌霄遠去的方向,細耳傾聽下,卻是讓女子忍不住眉頭一挑。
噗通!
片刻之後,正當女子就要忍不住起身之際,終於聽到遠處傳來重重地栽倒之聲。
“呵!果然有些門道!”只見女子眼神閃爍間,忍不住輕笑一聲道,“換做常人,在我落下第三片魂草時,便已然陷入酣睡。如今此人,卻是破天荒撐到此刻,倒是令我詫異非常!”
隨即,女子輕捋耳邊秀髮,緩緩起身,徑直向着撲倒之聲傳來處走去。卻是,曼妙身姿舞,蓮步輕擡行,踏草葉微顫,鶯歌又自鳴。
歌曰:一天一地一靈仙,一湖一閣一世間,一生一諾一杯茶,一人一語一線牽。閒來捉弄失足客,箇中樂趣實無邊。輕擡手,未瘋癲!
歌聲迴盪之間,身影如風而過,淡香薰染未消,人已飄然而落。
踏踏。
腳步落下,嘴角輕斜,目光一撇,雙眸中已然是撲倒之凌霄的身影。
“呵!就算是終究酣然入睡,卻也睡得如此迷人!”但見女子眼神閃爍,卻是看着地上的凌霄忍不住自語道,“明明是心中不捨,卻又故作離開之舉。如此違心之行,待你醒來,定要好好嘲笑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