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路口。
離開山谷之後,凌霄一路直行,一心想要回到斷臂谷。此時的他,滿腹疑問,在找尋曉天子與無戒和尚之前,他想先從師尊那裡尋求一些答案。畢竟,對自己的師尊,他更加信任。
可是,走出沒有多遠,便在一處路口遭到數十名武者阻攔。這些人,服飾齊整,隊列有序,雖手持各色兵刃頗爲不一,卻一個個精神抖擻,武者氣勢十足。
踏踏!
“閣下請留步!”只見一人手持閃目長刀,直接將凌霄攔下,甚是認真道,“此處路口已然被我等封鎖,不論閣下意欲前往何爲,都不可從此處經過。”
哦?
見狀,凌霄不由眉頭一挑。
“你們是何門何派?”微微一頓,凌霄問道。
“無門無派!”卻見那人直接搖頭,又自打量凌霄一眼,眼神閃爍間,甚是自豪之狀道,“我等皆是主人麾下小弟,特奉主人之命在此設卡。”
“呵!實不相瞞!”緊接着,那人突然輕笑一聲道,勸道,“主人此舉,實是爲了保護路人安全,並無其他意思。閣下若是聽勸,還是乖乖原路返回吧。”
“你們主人是誰?”眼神一閃,凌霄又問道。
“勸你一句,切莫做那‘問多多’。”可那人頓時一副不耐煩之狀,竟是突然臉色一沉道,“再者,身爲小弟,又豈能將主人名諱隨便外傳?”
唰!
“離開吧!”緊接着,那人隨即猛地一揮手中長刀,語氣更重道,“否則!便休怪我等無禮!”
嗡!
話音一落,只見那人周身氣息陡然綻放,衣袂飄灑之間,倒是有幾分強者之威。
嗖!
可是,那人高傲的眉頭還不及落下,甚至周身氣息還不及調勻,便見眼前一道人影閃電般飄至。
嗡!
“我若出劍,可保證你能看到自己脖頸之上,血泉噴涌之景。”但見凌霄居高臨下,兩眼直視那人,隨着背上蘭凰劍一聲嘯鳴,一臉認真道。
蹭蹭蹭!
承受不住凌霄氣勢之威,那人忍不住猛退數步,那剛剛爆發的氣息,也自一瞬間徹底回落。一雙閃爍的眼眸中,滿是濃濃的震驚與不可思議之色。
“呃...閣下切莫出劍...切莫出劍...”但見那人臉上突然擠出一抹難看的微笑,口角也頓時不利索道,“畢竟...規矩一向是死...但人...卻是活生生...”
哦?
見狀,凌霄不由頓時皺眉。
只一瞬間,但見那人又自臉色一變,卻是已然恢復先前傲然之狀。而他身後那羣人,自始至終,也不曾移動分毫。似乎,他們只是一尊尊矗立的石像,又似乎,他們對於剛剛發生之事,毫無所覺。
踏踏!
微微搖首,凌霄頓時失去了興致,卻是直接邁步而行。
唰!
“閣下!”卻在此時,只見身後那人又自長刀一揮,朗聲道,“非是我等怕你,而是遵主人之命,不得擅動刀兵而已。”
聞言,凌霄依舊緩緩前行,似乎毫不在意。
“呵!實不相瞞!我等膽敢在此行善,自是有強大靠山!”那人忍不住輕笑一聲,眼神閃爍間,又道,“我家老大,在整個江南武林,無人膽敢直攖其鋒!”
哦?
但這一句出口,不由讓凌霄頓時興致又起,卻是直接停下腳步。
“卻不知...你家那位老大...姓甚名誰?”眉頭一挑,凌霄頗有興致地問道。
“呵!告知你也無妨!”見到凌霄終於迴應,那人忍不住頓時心中一喜,卻是輕笑一聲道,“我家老大,正是幾乎一人屠滅整個霸王寨,幾乎一人徹底覆滅毒宗的江南第一劍客---凌霄!”
“凌霄?!”聞言,凌霄忍不住頓時渾身一震,眼神閃爍間,整個人的氣息也自瞬間微微浮動。
“因此!我先前所言,自是句句爲真。”見凌霄如此反應,那人心中更喜,也自開口道,“並不是我等懼怕閣下,實是在奉命而行,爲過往路人尋求一線生機。”
“但,若閣下執意不聽勸阻,我等亦不會強行阻攔。”緊接着,那人話鋒一轉,又道,“屆時,一切因執拗造成的後果,便只能是閣下獨自痛苦承擔了!”
踏踏!
“呵!執拗?”忍不住輕笑一聲,凌霄又自邁步,眼神閃爍間,似是喃喃自語道,“一個人,若不執拗,活着的意義何在?一個人,若活着毫無意義,又何以爲人?”
自語之間,凌霄隨即加快腳步,卻是沒多久,便從一衆人視線中徹底消失。
“我觀此人,倒是像一個真正的高手!”看着凌霄早已離去的方向,那人無奈收起長刀,也自喃喃自語道,“但,越是如此,才越是煩惱多多。”
踏踏!
“啊!神仙有苦不能言,高高在上莫如凡,尋得一尊土豪主,南人何憂北人寒?”一時間,那人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悠然邁步間,卻是將胸中愜意油然而出。
一處溪流邊。
路途中,但凡遇到大的路口,幾乎都有一羣人設卡阻攔。這些人服飾妝容,都與先前所遇一般無二,縱然人數或多或少,但所言所爲卻是如出一轍。心煩又無奈之下,凌霄只得儘量繞開,以免一時惱火而痛殺‘自己人’。
“呵!若那些人當真都是阿才的小弟,那他如此做,目的又是什麼?”幾口溪水下肚,清爽甘潤之間,凌霄忍不住輕笑一聲,自語道,“如今星河谷之戰便只剩一日時間,阿才...莫不是也有意一爭?”
“按照不死太歲所言,似乎曉天子知曉諸多隱秘。而他與我之間,又究竟有着怎樣的關聯?”一番思付下,凌霄又忍不住眼神閃爍不停,看着潺潺的流水,又道,“星河令之爭,我又到底該如何抉擇?”
踏踏踏...
就在凌霄依石而靠,兀自心中一番權衡之際,突然一陣陣匆匆地腳步聲由遠及近,清清楚楚傳入他耳中。細聽之下,來人分做三路,人數不下二十,皆是戰力不俗之輩。
哦?
嗖!
眉頭微微一皺,凌霄隨即一個縱身,隱匿在一株大樹茂密的枝葉之中。
嗖嗖嗖...
踏踏踏...
片刻之間,但見二十二人齊齊掠至河邊,卻是紛紛一個箭步上前,如同一羣渴瘋了的野獸一般,瘋狂地埋頭酷飲。看那架勢,若不是人多不宜,甚至絕大多數人都恨不得跳入河中,讓全身都暢爽一番。
“啊...當真舒爽!”
“是啊!河水清潤甘甜,當真猶如百年珍釀!”
“呵!曾幾何時,一口微不足道的河水,也變得如此的美味了!”
“人就是如此,不論看待何物,不到最緊要關頭,便永遠不知其彌足珍貴之處!”
“呵!不過是喝一口河水,又豈能引出如此多的感慨!”
...
一番酷飲之際,衆人對凌霄的存在毫無察覺,卻是紛紛對那一口似乎來之不易的河水,盡述讚歎之情。而觀他們彼此間服飾不盡相同,言語也自略有差異,凌霄大致判斷,這些人當是來自至少四方勢力。
“後天便是星河令爭奪之日,不知諸位有何感想?”休息片刻,一人突然開口道。
“呵!感想?!我們兄弟,不過是來此一日遊!自始至終,便對那星河令不做任何奢望!”
“既然不辭辛苦來此,無論如何,也要爭上一爭!縱然終究與星河谷無緣,也要見識一番,我等與那些豪門大派之間的差距!”
“此次星河令之爭,當是匯聚整個江南武林年輕一輩之精英。不論是大宗大派,亦或者是隱世豪強,想來都會底蘊盡出。因此,爭與不爭,還要看屆時境況。”
“是啊!此時便下定論,未免爲時尚早。畢竟,如此轟動之舉,屆時會否有什麼意外發生,還是未知之數。”
“呵!有一人想來諸位皆知!依我看,若是此人出現,星河令便是非他莫屬!畢竟,在年輕一輩中,我還從未聽說,還有誰能與之抗衡!而他若是不出,屆時星河令之歸屬,纔有搖擺的可能。”
聞言,衆人不由頓時陷入一片沉寂,眼神閃爍之間,卻是一時有話難出口。縱然並未直言那人的名諱,但衆人卻是似乎早已心知肚明,早已在心中達成共識。一旦那人出現,幾乎毫無疑問,所有人都不過是星河谷門口一日遊的結局。
“呵!依我看,我們不過是在此杞人憂天!”可這種無語的沉寂,也不過是短短片刻,便見一俊秀男子突然輕笑一聲道,“如此簡單的問題,那些背後的強者又如何不知?一旦那些強者出手,就算那人再強,也絕不可能撼動所有。”
“因此!我等完全沒必要胡亂擔心!”緊接着,那俊秀男子眼神一閃,似是完全看透一切,又道,“畢竟,爲了‘一入星河便封神’這句話,自會有人不惜一切代價!那人不出還好,若出,說不定等待他的,便是羣狼而噬之局,卻是屍骨無存!”
樹上。
縱然那羣人已經離開,可凌霄看着他們早已消逝的方向,卻是依舊一動不動。那雙原本就閃爍不已的眼神,此時,卻是突然間變得無波無瀾。
嗖!
隨即,凌霄身影飄然而落,清風拂過,衣袂飄飄。
踏踏踏!
“呵!羣狼而噬?屍骨無存?”看了一眼依舊奔流的溪水,凌霄面色無波,擡足邁步間,輕笑一聲道,“這到底是對我的警告,還是對我的威脅?亦或者,更是對我的小覷!”
“呵!或許,連我自己都搞錯了!”猛然轉身,凌霄突然眼神閃爍,卻是向着相反方向而行,兀自嘆息一聲道,“真正小覷了我骨血之中,那無所畏懼的執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