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下。
飛流依舊從天而降,銀河依舊聲震如隆。
嘩嘩譁!
唰唰唰!
巨大的水流衝擊聲中,一道道隱隱的劍鳴透聲而出。雖是短短的數個時辰,但凌霄的一式‘升龍---破’,已然是初窺門徑。輕身逆流而起三丈,蘭凰劍揮灑之間,已然能將瀑布水流蕩開數丈!
雖只是三丈之高,雖只是數丈之遠,雖只是短短一瞬,但要做到這一點,對凌霄來說其實並不容易。而以曉天子最初的估算,最起碼,也需要雙倍的時間。
升龍---破,乃是曉天子爲凌霄量身打造的‘升龍三式’中,以防守爲主的第三式。可雖然是以防守爲契機,但卻蘊含了近似絕地反擊的奧義,在防守的同時,給予對手最無情的一擊。若是練至大成,幾乎此劍式一出,對手很難有逃生之機。
而想要將這一式練成,不但要擁有超絕的輕身功法,更要有超絕的爆發之力。劍式一旦祭出,便如同平地起驚雷,電光火石之間,將破攻、騰龍、擺尾、吐珠四式,完美演繹。是以,曉天子特地選擇了此處,可謂用心良苦。
升龍三式中,升龍---隱,乃是以完美‘隱身’爲主的第二式。這一式,則需要超絕的內息與輕身功法作爲基礎,一式祭出,內息狂暴如潮,攻擊的同時,更是借力遁形。一旦再次出現,會直接將對手殺個措手不及。
升龍---殺,則是三式中的第一式,既可伏於第二式之後,又可單獨作爲一式來施展。若承接第二式,則斬殺效果將會大幅提升,幽靈般的現身、閃電般的劍落,幾乎令對手毫無防守之力。
若是單獨使用,則與尊達的‘古蘭一劍’有異曲同工之妙。速度達到極致、劍鋒可斬一切,三丈之內爆發,幾近無敵。但這一式又與‘古蘭一劍’略有不同,卻是將橫斬變作‘透劍’,威力大增之際,速度也自更勝一籌。
但,如此三式劍技,雖然都對施展者有着極高的要求,不論是力量還是內息,眼力還是速度,四者缺一不可。但其中最爲關鍵又絕不可或缺的根基,便是輕身功法。輕則快,快則利,利則強,強則無敵!
值得一提的是,除外其他,其實曉天子本身也是一位書畫大家。其對於書畫的癡迷,已然達到一個幾近忘我的狀態,甚至在書畫一道的造詣,更是江南之魁首。從書畫中悟道,更是絕對超越世人。是以其兵器,更是一支筆---曉天筆。
巧合的是,凌霄的‘爐峰書月影’,也是他喜愛並觀摩塵無瑕的題字,而突來靈感之下的成果。雖然使用次數並不是很多,但卻被明姬於暗中觀察過數次,稟報給曉天子之後,後者這才甚是欣慰地創出‘升龍三式’。
因此,又可以說,曉天子的‘升龍三式’,其實就是凌霄‘爐峰書月影’精華的淬鍊與升級,二者根本就是同源而出。只不過,如今的凌霄,並不知曉這一點而已。
瀑布下,凌霄還在一次又一次的練習,骨子裡的執拗,讓他一刻也不願意停歇。而他更是將心中的濃濃的思念、再起的仇恨,甚至是壓抑的無奈,全部都蓄積在內息之中、劍式之上,不斷將其透射而出。
對於曉天子,儘管他心中有着非常複雜的情感,但此時此刻,還是將之完全拋之腦後,盡情地熟習這套劍招。畢竟,凌霄也算是劍之一道的佼佼者,深知此劍式的霸道與威力。除卻其他,單就對於劍道更高的渴求,他也絕對不會拒絕。
因爲,他對自己的戰力,已然變得很不滿意,而儘管,在同輩之中,他已然是近乎無敵的存在。但身在武林之中,行走江湖之上,同輩無敵卻不過只是個自我安慰罷了。若不正確審視,甚至還要爲此付出慘重的代價。
也正是深深地明白這一點,是以凌霄要變得更強,強大到絕對超出同輩這個概念,徹底地從中跳脫出去。就像尊達的劍式一樣,想要再進一步,真正達到劍道之巔,就必須要跳脫出那個‘蕭何’一般的‘鑄’字。
若非如此,則一切止步。就算攀的再高,卻終究距離那最後的山頂,始終都保持那一段仰望的距離。而那樣的結果,儘管也可以俯瞰羣峰,卻終究有峰影遮身。不爽!非常之不爽!
青石上。
曉天子離去時,曾給凌霄留下了三日的吃食,而三日後,曉天子纔會再次前來。是以,這三日的時間,凌霄哪裡也去不得,只能在此處‘孤獨求敗’。
而之所以是三日,其不僅僅是練習‘升龍---破’的黃金時間,更是另一枚龍之令的爭奪時間。正如不死太歲當初所言,凌霄不適合爭奪龍之令,曉天子也不會給他那個機會。只是因爲,完全沒必要。
星河谷。
先前的嘈雜,此時早已經隨着擂臺的結束、隨着一衆人的離去而恢復往日的寧靜。
此時,湖邊亭中,一身素白羅裙的明姬,正直視遠方湖面。如仙般的臉龐,星河般的美眸,隨風飄舞的衣裙,無形卻實的氣質,讓她怎樣看,都不似人間生靈。
而在她身後,兩人並肩而立,同樣滿懷期待地望着前方的湖面,更是有意無意地看着明姬的背影,雙雙眼神閃爍間,卻是眼神之中一抹抹一樣的神采游來蕩去。
“叫花兄!”只見上官仁又自偷偷瞥了明姬一眼,隨即偷偷地向叫花公子耳語道,“我觀你此刻狀態,似是還有些不佳,是否再服一顆上好丹藥?”
到了這一刻,叫花公子雖然傷勢好轉,但也不過是剛剛從鬼門關轉身,看似外強而立,實則虛弱疲憊不堪。若不是上官仁從中助力,甚是‘熱情’地以丹藥堆疊,此刻的他,怕是早就又一次癱坐在地了。畢竟,冷雄的那一記絕殺,實在太強了。
“吃不起...”卻見叫花公子聞言,臉色不由頓時一苦,趕忙微微搖頭道,“多謝店主好意...我...實在是吃不起了...”
對叫花公子來說,此時的他,固然真的很想再得到上官仁的丹藥,但一想到那入嘴的代價,心神皆顫間,卻只能強忍着搖頭。因爲上官仁的藥,真的的是太貴了!
最初,當上官仁第一次免費贈藥時,叫花公子的心中着實歡喜不已。畢竟,不管上官仁出於什麼目的,能免費贈與自己一顆逍遙丸,那絕對是一種破天荒之舉。對於上官仁如此‘恩惠’,叫花公子自然是受寵若驚,欣然接受。
但,當明姬突然出現之時,當結果最終明朗之後,上官仁的面色卻是發生了極度的扭曲。尤其是當明姬的最後一句話說出,上官仁最終又返回叫花公子面前時,他那張臉,讓叫花公子永生難忘。
甚至,當時從上官仁的眼眸中,叫花公子更是看到了一抹濃烈的殺意。雖然一閃即逝,但那一瞬間的魔神之厲,卻是深深地烙印在叫花公子的心神中。
可也僅僅是片刻之間,上官仁便突然面色大改,卻是滿臉的笑意與關切,宛如他就是叫花公子的至親之人。那種狀況,不由讓叫花公子一陣頭暈目眩。
而最終,當上官仁‘慷慨’地又自贈藥時,卻是在叫花公子的耳邊,直接道了一聲:叫花兄!此藥服下,你我便是兄弟了!
兄弟!放眼整個江南武林,想與上官仁做兄弟的,不說是浩若繁星,但也絕對是數不勝數。甚至,莫說是奢望與其做一世兄弟,便是能做一時的普通朋友,那都是可望不可及。畢竟,江南醫聖,這個誘惑力實在太大了。
但這一次,只要自己還能堅持,叫花公子是絕對不敢再得上官仁的‘神丹’助力了。正如他剛剛所說,那樣的代價,委實太高,他叫花公子怕是真的承受不起。儘管,二人現在已經是‘兄弟’。
哦?
聞言,上官仁不由眉頭一挑,眼神閃爍間,兩眼直視叫花公子。
“叫花兄?”微微一頓,只見上官仁突然臉色一沉,滿臉的不悅道,“你我已然是兄弟,卻又爲何如此言語?莫不是...此時的叫花兄即將魚躍龍門...卻是看我不起?”
“呵!店主莫要誤會!”聞言,叫花公子不悅臉色又自一苦,輕笑一聲,趕忙輕聲解釋道,“我剛剛之意,乃是我此時狀態雖然不佳,但卻不宜一再以藥力支撐。不說浪費店主丹藥,我也想自我考驗一番。”
“呵!既是兄弟,又何來浪費一說?再者,我爲醫聖,又豈會不明叫花兄此時狀況?”卻見叫花公子又自眉頭一挑,輕笑一聲,依舊不悅道,“還有!既是兄弟,叫花兄滿口‘店主’稱呼,未免太過不誠!”
“你二人立即住口!”可正當叫花公子苦着臉又要解釋時,卻見亭中的明姬突然間很是不悅地警告道,“師尊他就要歸來,若是讓其聽聞你二人不敬之音,小心自此天機消散。”
聞言,叫花公子不悅心中一緩,隨即閉口,卻是向着遠處湖面看去。而上官仁也自眼神一閃,倒也再不敢多言,氣息微伏間,也自轉頭看去。
“店主!”卻在這時,但見明姬突然又自開口道,“提醒一句,以叫花公子此時狀態,一旦師尊歸來得見,店主怕是將再無與其對話的機會!”
哦?
聞言,上官仁不由頓時眉頭一挑,眼神閃爍間,卻是趕忙看向叫花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