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林。
知道凌霄欲要前往紫竹林,玉玲瓏便毫不猶豫,提出想要一同前行。而剛剛收下人家的手札,再加上此要求並不過分,是以凌霄自是一口答應。
可是,當二人一路不停,最終來到此處時,見到的卻是一片荒涼。原本的竹屋,原本的花圃,原本的桃園之人,卻是盡皆消失。一番搜尋之下,找到的,僅僅是舞霓裳那座無碑無牌的沒落孤墳。
“抱歉!”見此情景,眼神閃爍間,凌霄頗有歉意道,“是我考慮不周,以至於對她們離開之意,卻是毫無預料。”
“公子無需自責,畢竟,他人之意如何,又豈能盡在掌握?”可玉玲瓏卻並不在意,微微一頓,不由黛眉微蹙,開口道,“只是如今線索幾近全無,公子再欲找到那木靈仙,怕是要多費一番周折了。”
“是啊!再找到她,只怕並不容易。”凌霄點點頭,自是知曉其中難處。
“既然此處無果,繼續停留已然毫無意義。”沉默片刻,凌霄看向玉玲瓏,問道,“不知玲瓏姑娘,如何打算?”
“呵!公子無需在意我,只管離開便是。”只見玉玲瓏輕笑一聲,隨即看向舞霓裳孤墳的方向,竟是又自淚眼朦朧道,“不論師尊品行如何,但她於我,尤勝母親。既然葬在此處,玲瓏便需爲之守靈。”
“但,此處頗爲隱秘,此時又無棲身之所,玲瓏姑娘怕是有諸多不便。”凌霄點點頭,但一考慮到諸多細節,又忍不住皺眉道。
“呵!多謝公子關心。”聞言,玉玲瓏不由輕笑一聲,一副無所謂之狀道,“玲瓏既是來守靈,便已然顧不得其他。反而,若是太過舒適安逸,或許更是對師尊亡魂不敬。”
“好吧!既然姑娘堅持,凌霄自是不再多言。告辭!”又自點點頭,凌霄隨即轉身離開。
踏踏!
可是,也僅僅走出幾步,凌霄卻又突然停下腳步,隨即轉身。
哦?
見狀,本欲起身前往孤墳的玉玲瓏,不由微微一怔。
“玲瓏姑娘!”但見凌霄看了玉玲瓏一眼,眼神閃爍間,開口道,“縱然姑娘不在意諸多細節,但自身安全,卻是要多加註意。”
“呵!多謝公子提醒。”聞言,玉玲瓏不由又自一笑,微微一禮道,“玲瓏自會注意。”
一時間,二人目光對視一瞬,卻是盡皆無言。再次一禮,凌霄又即轉身,緩緩踏步而行。看着凌霄的背影,玉玲瓏眼神閃爍間,不由輕輕搖頭,隨即也自徑直向前。
路上。
凌霄依舊緩緩邁步,走的並不快。儘管四周一片優美景色,儘管心中諸事躍動,卻是莫名間,一雙腿有些沉重。
相見玉玲瓏,自出谷以來,到此刻也不過只有三次之數。但儘管如此,玉玲瓏給他的印象,卻是莫名的清晰。甚至,在某一瞬間,更是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只是這一種感覺,究竟該如何解釋,他卻一時間給不出答案。
“呵!人的心,終究是難以捉摸。”忍不住輕笑一聲,凌霄不由喃喃自語道,“縱然是自己,卻也朦朧之中,看之不透。”
眼神閃爍間,凌霄不由無奈地搖搖頭,隨即便欲加快腳步。
嗖!
嗖嗖嗖!
可是,就在他內息剛剛運轉之際,卻是發現一旁的林木之中,突然一道道身影急速掠過。轉頭看去,模模糊糊之間,那些身影至少有十餘人之衆。
哦?
見到她們清一色盡是女子,又是急急向着玉玲瓏所在飛掠,不由讓凌霄頓時眉頭一皺。
紫竹林。
舞霓裳的孤墳前,此時已然多了幾束五彩野花,讓那座光禿禿的孤墳看起來,顯得再不那麼悽慘晦暗。而玉玲瓏,則是靜靜地跪在墳前,兀自一邊默默流淚,一邊以匕首刻畫一塊竹牌。
說起來,對於自己的身世,她的確毫無印象。只是知道,自記事起,她便在雲羅殿中;自記事起,她唯一的親人便是舞霓裳;自記事起,那個唯一對她全心全意之人,也是舞霓裳。
正如她自己所言,不論外人如何評價舞霓裳,甚至連她自己有時也對其所言所行不解、狐疑,但無可否認的是,舞霓裳於她來說,早已經超越了師尊或者母親這個概念,甚至超越了二者的總和。她深知一點,沒有舞霓裳,便絕對沒有她玉玲瓏。此情此恩,這一生,絕不敢忘。
“呵!師尊!”輕輕擦拭眼角淚珠,玉玲瓏不由輕笑一聲,緩緩道,“此處固然清冷,但卻不失爲一處福地,長眠於此,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如今,玲瓏已然長大,更是雲羅殿一殿之主。縱然不爲衆人所認可,但殿主之實,卻是毋庸置疑。”眼神閃爍間,玉玲瓏又道,“師尊若泉下有知,也該含笑而瞑目了。”
一句話說完,玉玲瓏不由有些氣息起伏,縱然心中還有千言萬語,卻是此刻不宜與師尊講述。在師尊面前,她所有的想法,都只能藏在內心深處。因爲,她不想讓師尊失望,更不想讓師尊難過。
嗖!
嗖嗖嗖!
而就在玉玲瓏思潮起伏,卻是停下手中動作,兩眼看着孤墳有些發呆時,四周頓時出現了十餘道身影。縱然不用擡頭觀望,單憑那空氣中傳來的縷縷香氣,玉玲瓏也知道一衆來者的身份。
“呵!你們,終究還是來了!”將手中竹牌輕輕放下,玉玲瓏隨即緩緩起身,掃視衆人道。
踏踏!
“玉玲瓏!”只見一名中年女子隨即上前,兩眼冷冷地盯着玉玲瓏,卻是直呼其名道,“雲羅殿落至如今境況,副殿主慘死,殿主失蹤,委實令我等痛心。”
“但!作爲堂堂六大派之一,我雲羅殿又豈會因爲二位殿主之事,而就此沉淪?”緊接着,那中年女子眼神閃爍間,又道,“不論如何,以你之資歷,絕非殿主最佳人選。”
“二長老!”聞言,玉玲瓏面色無波,只是淡淡道,“繼任殿主之位,乃是殿主親傳。而殿主令牌,我亦向諸位長老展示。你如此說,不知何意?”
“何意?!呵!”卻見二長老頓時眉頭一挑,輕喝一聲道,“若真是殿主所爲,又豈會如此偷偷摸摸、不敢讓我等知曉?”
“若不是知曉你一向爲人,戰力也根本不是殿主對手,怕是此時,我等早已出手。”緊接着,二長老眼神一閃,又道,“但不論如何,就算我等不追究你令牌來歷,你這個所謂的殿主,卻是不得我等認可。”
哦?
聞言,玉玲瓏不由黛眉微蹙。
“二長老究竟何意,倒不妨清楚講明。”微微一頓,玉玲瓏又自面色如常,直言道,“再一點,二長老之態度,又是否能夠代表整個雲羅殿?也需一併說明。”
踏踏!
嗡!
“玉玲瓏!”只見二長老又自踏前兩步,兩眼冷視玉玲瓏,氣息也自驟然爆發道,“我此來,便是大長老親自授意,便是代表整個雲羅殿。只要你交出店主令牌,並自此離開雲羅殿,大長老有言,從此便對你再不追究。”
“否則!”緊接着,二長老頓時眼神中一抹殺意閃過,卻是掃了一眼舞霓裳的孤墳,直接威脅道,“今日此處,必將再添一座墳墓,一座嶄新的墳墓!”
呼!
踏踏!
“交出令牌!”但見二長老話音一落,四周一衆人齊齊踏前,齊聲向玉玲瓏喝道,“可免一死!”
看着衆人一副殺氣騰騰、躍躍欲試之狀,玉玲瓏依舊面色無波,淡定從容間,似是早就預料到這一幕的發生。微微搖頭下,玉玲瓏隨即取下腰間的那支白玉長簫,旁若無人般觀覽起來。
哦?
見狀,二長老不由頓時眉頭一皺。
“玉玲瓏!”微微一頓,二長老頗爲不解,反而氣息一緩,勸道,“莫非你當真要動手?!爲了區區一塊令牌,就此枉送性命,值得嗎?”
“生死,不過是一念之間!”卻見玉玲瓏似是心念已定,毫不動搖道,“生死,不過是一瞬之間!生死,不過是一縷雲煙!”
嗡!
“縱然玲瓏不才,但是非對錯,卻是瞭然於心。”緊接着,但見玉玲瓏眼神一凝,隨即氣息陡然綻放,堅毅如鐵道,“縱然玲瓏不才,但什麼應該堅守,卻是心知肚明。縱然玲瓏不才,但寧願一戰,卻是不負殿主之託。”
見狀,二長老不由微微一怔,眼神閃爍間,卻是一時無語。
殺!
可是,二長老那股猶豫,也不過僅僅持續一瞬,隨即便眼神再次一冷。隨着她手勢打出,雙脣輕啓,一個‘殺’字瞬間衝出。
嗖嗖嗖!
終於等到二長老命令,那十餘個雲羅殿女子,頓時氣息暴漲,卻是同一時間,毫不猶豫地向着玉玲瓏殺來。此時,面對自己的同門,面對曾經的大師姐,面對如今的雲羅殿之主,這些人眼中竟是全然一副殺之而快的神色。就彷彿,玉玲瓏乃是她們不共戴天的仇人,不殺便不足以泄憤一般!
叮叮叮!
片刻之間,在二長老的掠陣之下,一場積蓄已久的戰鬥,瞬間展開。而面對一衆女子的圍攻,玉玲瓏依舊面色淡然無波,身形飄逸間,手中長簫也自盡情揮灑。
噗噗噗!
但見她內息涌動、玉指翻飛,勁氣透過一個個簫孔,便如同一枚枚氣勁之釘,顆顆點點,向着衆人無情射去。饒是一衆女子戰力不弱,又有陣勢助力,卻也一時間不能佔據上風。
但,場中所有人盡皆知曉,玉玲瓏縱然一時不敗,卻又能堅持多久?終究,也不過是內息耗盡、力竭而亡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