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一客。
次日一早,知曉凌霄二人即將離開,上官仁便早早前來相送。
可是,待走出樓閣,卻是見到春宵一客全部三十五名女子,居然分做五列,齊刷刷於樓閣外等候。除卻少數人面露不悅甚至不屑之意外,其餘之人則是一個個目露欣喜、期待之光。
哦?
如此情景,不由讓凌霄二人微微一怔,一時間不知上官仁在搞什麼名堂。
唰!
“呵!二位無需奇怪,今日之所以如此,實是有難言苦衷,更是有一不情之請。”這時,只見上官仁摺扇一甩,面色突然一變,竟是深深一禮,輕笑一聲道,“唐突之處,還望二位莫要介懷纔是。”
“尤其是,玲瓏姑娘!”緊接着,上官仁再次向玉玲瓏一禮,口吻沉重道。
“店主你...莫不是...”不由臉色微變,玉玲瓏似是突然想到什麼,眼神閃爍間,心神有些忐忑道。
“呵!玲瓏姑娘莫要誤會!”見狀,上官仁輕嘆一聲,掃視一眼面前一衆女子,趕忙解釋道,“此請並非是因爲我,實是爲了這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不怕二位笑話!”緊接着,上官仁又自一臉苦澀,沉聲道,“春宵一客創立至今,陰煞之氣尤重,到得今日,已然是無法壓制之局。上官雖爲店主,卻只憑一人之力,着實力不從心。”
“如此!”聞言,玉玲瓏不由頓時眉頭舒展,甚至頗有些好奇道,“卻不知玲瓏,能爲店主做些什麼?”
“很簡單!自是請...”見狀,上官仁頓時臉色一喜,趕忙道。
“我說店主啊!”可是還不等上官仁把話說完,卻見黃芍突然開口,一副很是不喜之色道,“你明知二位客人急於趕路,卻是刻意在此浪費時間,當真無趣!”
“是啊!堂堂一店之主,卻是於客人面前如此非議,店主你莫不是腦袋秀逗了?!”緊接着,紅玫也忍不住瞥了上官仁一眼,卻是眼神含刀般看向玉玲瓏道,“就算店主不顧顏面,我等一衆姐妹,卻是心憤難平。”
“店主!”又見綠繡接口,眼神閃爍間,卻是一副委屈之狀道,“自從店主於星河谷迴歸,便是對我等姐妹時有不滿。難道,我等衆人,便是如此令店主不堪?”
有了三姐妹率先出言,一時間,場中衆女子又有不少人也自紛紛開口。或者低聲細語,或者有樣學樣,一個個聲情並茂、言之鑿鑿,不滿與嫉妒之意直指上官仁和他身旁的玉玲瓏。
唰!
啪啪啪!
“呵!二位看到了吧!”但見上官仁一副生無可戀之狀,卻是摺扇一收,不住輕拍額頭,輕嘆一聲道,“這一衆女子,實是安逸太久,陰煞之氣爆發下,卻是隻知相互爭鬥攀比、彼此無端吃醋。整日裡嘰嘰喳喳,當真讓人痛破頭顱!”
“因此!”一句話說完,上官仁又自向玉玲瓏深施一禮道,“上官便欲請玲瓏姑娘,以雲羅殿大師姐之身份能爲,讓這羣女人知曉,什麼纔是脫凡出塵,什麼纔是縹緲若仙,什麼纔是芳華絕代!”
聞言,凌霄與玉玲瓏對視一眼,直到此刻,這才真正知曉上官仁的‘良苦用心’。忍不住莞爾一笑下,隨即更是雙雙頗感無語地搖搖頭。
“玲瓏姑娘你...”可上官仁見狀,卻是頓時臉色一變,眼神閃爍間,甚是失望道,“莫不是不願?”
“全在你一念之間!”面對玉玲瓏的眼神,凌霄卻是一副面色無波之狀道,“我不做干預。”
“呵!好吧!”見狀,玉玲瓏不由輕笑一聲,隨即取下腰間長簫,一口答應道,“玲瓏便以此簫爲器,獻醜歌舞一曲!”
嗡!
聞言,上官仁頓時大喜,先是向玉玲瓏再次一禮,隨即又掃視前方依舊說個不停、隊形也自不整的衆女子,卻是氣息陡然綻放。
“都住口!”緊接着,只見上官仁沉聲喝道,“今日便讓你們見識一番,雲羅殿大師姐因何是仙子臨凡,而你們又爲何是女人禍世!但有不敬者,休怪我上官仁不講舊情!”
樓閣前。
場中,鮮花綠草,清風習習,初陽拂照,一片幽香。一衆人盤膝而坐,合圍成圓。目光齊齊注視,當中玉玲瓏那一抹仙臨凡世之瓊瑤身姿。
嗚...
但見玉玲瓏衣裙飄舞,玉指輕點,長簫入口間,簫聲隨之悠悠而來。高低起伏、低沉清麗,迴旋婉轉間,頓時一副悽美之景,浮現於衆人腦海之中。
簫聲時而極低極細,卻每個音節清晰可聞,其中偶有珠玉跳躍之音,清脆短促、此伏彼起。時而繁音漸增,先如鳴泉飛濺,繼而又如羣卉爭豔、花團錦簇。更有鳥語蟲鳴夾雜、彼鳴我和,一片羣靈躍動之相。
嗖!
踏踏踏!
就在衆人陶醉於奇幻景色而無法自拔之際,玉玲瓏那飄逸、婀娜的舞步也自驟起。輕靈飛躍間,邀入天地之氣、百靈之魂,宛如真正仙子於景中漫舞。奇香四下飄散,鑽入衆人鼻孔、透入衆人心神,卻是甜美不膩、舒爽難抑。
足尖躍動花草,仙資飄卓間,紅脣輕啓,又有天籟之音傳來。
歌曰:紅塵宿醉,江湖勿行,可憐一抹純真女兒情;花消葉落,幾代凋零,嘆息今世擦肩太輕盈;頑風不解意,撩弄衣裙,久不停;輕擡首,遙望無盡空天海,何星何月有其名;淚落處,銀輝熠閃終飄散,空留妖嬈心難平。
雲羅縹緲,山河有情,何處一座不滅落心亭;星移斗轉,幾世修行,何時來生再遇勉風鈴;細雨知我心,微打眉梢,落妝屏;再回眸,只覺朦朧迷帳外,素白謫仙影華庭;魂息間,峰巒疊醉又自起,何讓紅顏悲復鳴。
人間自紛擾,凡俗有空靈,劍眉裹蓑衣,鳳目遮草笠,兩廂牽,一世長情。
嗚...
歌聲閉,餘音嫋嫋不息;舞步停,倩影綿綿未盡。隨着又一聲峰迴鬥轉,一曲雲羅之音---玲瓏醉,已然漫落。
湖邊。
看着漸漸遠去的小船,看着船上那道尤在眼前的倩影,上官仁一臉的鄭重之色。眼神閃爍間,氣息起伏下,便是手中的摺扇,也早已忘記了曾經瀟灑的搖擺。
“莫不是後悔了?”看了上官仁一眼,花兒似是看穿了他的心事一般,問道。
“是啊!”毫不猶豫,上官仁直接點點頭。
“你待如何?”微微一怔,花兒又問道。
“如何?呵!”不由眉頭一挑,上官仁眼神一閃,輕喝一聲道,“她若再來,就是逼我動手!”
路上。
玉玲瓏與凌霄,並肩而行。
“你決定了?”玉玲瓏腳步輕盈,邁步間,輕聲問道。
“是。”凌霄點頭。
“一旦介入,恐將再難脫身。”看了凌霄一眼,玉玲瓏提醒道,“畢竟,雲羅殿並非普通宗門,許多事不可以常理而爲。”
“呵!沒有那麼複雜,我只需護你周全即可。”卻見凌霄並不以爲意,輕笑一聲,似是心中早有定計道,“至於其他,我根本不會多想。”
凌霄說的輕鬆,玉玲瓏聽得真切,但彼此心中所想,卻是各有不同。縱然玉玲瓏有心一問,卻是眼神閃爍間,終究沒有開口。聰穎如她自是知曉,世間許多事,一味求真並非是一件好事。
嗖嗖嗖!
踏踏踏!
而就在兩人心情頗佳,一路向前時,卻是突然發現前方几人正向着他們飛奔而來。很快,六人便來到二人近前,卻是一個個神情恐懼、慌張,滿臉的頹敗、落寞之色。
哦?
可當看清衆人胸前那甚是鮮明的‘同袍山’標記時,凌霄不由頓時眉頭一皺。
嗖!
踏踏!
縱身一躍,凌霄隨即來到其中衆人身前,直接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發生何事?”完全不理會其餘衆人的眼神,凌霄問道。
“同袍山陷入圍攻,我等不過是耳樓弟子,詳情並不知曉。”迫於凌霄強大氣息的壓迫,其中一人稍稍平復心境,尤自惶恐地回頭看了一眼,這纔開口道,“如今後有追兵,還請閣下勿要阻攔我等去路!”
“既如此,你們身爲同袍山弟子,卻在宗門受難時臨陣脫逃,爲何?”聞言,凌霄雖然詫異,但卻更加惱火,眼神閃爍間,直接喝問道。
唰!
“我等如何抉擇,又與閣下有何關係?”卻見一人頓時臉現猙獰之色,長刀猛地一揮,厲聲喝道,“速速讓開!”
哦?
見狀,凌霄不由頓時眉頭一挑,一股殺意瞬間透體而出。
嗖!
踏踏踏!
卻在這時,但見衆人身後,又一道身影似慢實疾地踏空而來。漫天日光揮灑下,直將他周身,布上了一抹亮眼的綠色光環。擡腳邁步之間,熟悉而又陌生的歌聲,也自隨之而來。
歌曰:刀者,百兵之王;刀者,兵中之皇;狂刀霸兵手中握,何懼武林一劍郎?阻我者,殺無赦,一代更比一代強!
歌聲閉,狂霸之聲尤不絕,鍾無時的身影也自原來越清晰。
嗖嗖嗖!
“不妙!衆人速退!”而一見到鍾無時的身影,同袍山六人卻是再也忍受不住,心神生寒下,直接拔腿就跑。
噌!
唰唰唰!
可是,衆人剛剛奔出幾步,卻見凌霄突然長劍揮灑,幾道無形劍氣瞬間而出。
噗噗噗!
甚至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六人那尤自狂奔的身體,卻是紛紛丟下拋飛的頭顱,直到拋出老遠這才紛紛栽倒。
哦?
距離凌霄身前三丈停下,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長劍,又瞥了一眼前方的屍體,鍾無時不由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