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小路上。
小秦將凌霄背在背上,正頗爲吃力地前行。酷熱的天氣,再加上‘死沉’的凌霄,讓他僅僅走出裡許,便已經是氣喘吁吁、大汗淋漓,一副再也吃不消的狼狽模樣。
呼!
無奈之下,小秦只好暫時將凌霄放下,卻是倚在一株大樹下稍作休息。抹了一把臉上雨淋般的汗水,忍不住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呵!這才行進多遠,便已覺苦難三秋。”只見他一臉的苦澀,眼神閃爍間,兀自搖頭苦嘆道,“尚有漫漫長路,卻是讓我如何撐下去?”
轉頭看了一眼昏迷的凌霄,再次抹了一把又自冒出的汗水,小秦不敢多做停留,便欲再次起身趕路。畢竟,縱然這的確是一份苦差,但凌霄的安危卻是不容他有半分偷懶。
原本,小秦還想着,到底要不要前往同袍山尋求助力。但思來想去,爲了凌霄的絕對安全,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正所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可不敢拿凌霄的性命去賭。
踏踏踏!
可是,就在小秦剛剛背起凌霄,還來不及邁開腳步之際,卻聞一陣輕盈似無的腳步聲自他身後傳來。而一聽到那甚是熟悉的腳步聲,小秦不由頓時一怔,卻是瞬間喜上眉梢。
“姐姐!”高興之餘,小秦趕忙轉過頭去,卻是一副滿臉堆笑之狀道,“你來了!”
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來人一副天外飛仙之貌,無與倫比的脫凡之氣直衝眼眸心神,正是明姬。
“呵!老遠,我便聽到你的抱怨聲。”盈盈幾步上前,但見明姬白了小秦一眼,忍不住輕笑一聲道,“莫不是區區小事,便讓你束手無策,卻是生無可戀?”
“呃...姐姐莫要誤會...”聞言,小秦不由頓時眼角一抽,急忙解釋道,“純情如小秦...又豈會如此不濟...”
“不過是天氣過熱...公子又實在太沉...”緊接着,擡頭看了一眼頭頂烈日,又瞥了一眼背上凌霄,小秦又道,“小秦這纔有感而發...”
“快走吧!”又自白了小秦一眼,明姬無語地催促道,“我觀凌霄公子傷勢不輕,若再不加以靜養調息,怕是有損他根本。”
“去哪裡?!”聞言,小秦不由一怔,疑惑地問道。
“隨我來吧!”卻見明姬只是快速於前方引路,卻是毫無出手助力之意。
“呃...”見狀,小秦忍不住頓時眼角一抽,想說些什麼,卻是終究沒敢開口。
一處頗爲隱秘的山洞中。
一塊冰涼的青石上,已然身無寸縷的凌霄,靜靜地躺在上面。一旁,明姬面色淡然,美眸中更是毫無波瀾,正在凌霄的身上巧施銀針。
此時的凌霄,由於受到拔神的強勢打擊,在加上他再一次施展蘭凰祭,儘管身上並無什麼傷痕,但內傷之重卻是平生首次。若不及時將他紊亂的內息理順,不將他體內積鬱的氣血釋出,後果着實不容樂觀。
好在,明姬於此道頗爲精通,縱然不及上官仁,卻也與之相差無幾。既然尊達對凌霄‘不管不顧’,如此境況之下,她也只得親自出手了。儘管,在她的心中,着實有着很大的疑惑。
再一點,那就是明姬真的不願前往春宵一客。雖然她很清楚,只要自己出面,上官仁絕對會毫無條件地出手救助凌霄。但,她就是不想見到那個人,從心底裡不想。
由於施針的要訣,就是要以丹田爲契機,是以儘管心中頗有顧慮,但明姬卻別無選擇。好在她內心堅定非凡,頭腦中更是一片清明,是以面對如此狀態的凌霄,卻是心神如明臺,毫無任何旁騖之念。
而洞口邊上,無所事事的小秦,正在十分仔細地打量着凌霄的你蘭凰劍。對於這把劍,他自是再熟悉不過。畢竟,自幼便與它相識,二者也算是十多年的‘好友’了。
哦?
只是,當他看着手中的寶劍,真正看清劍身上那密密麻麻的裂紋時,忍不住頓時就是眉頭一皺。
一開始,在凌霄與拔神交戰時,由於距離的原因,小秦並未發現蘭凰劍有什麼不妥。再後來,當小秦收起蘭凰劍時,也並未仔細地觀察。畢竟,在他的心中,卻是從未想過蘭凰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因爲他很清楚,這可是尊達凝聚畢生心血,傾盡全力打造的不世神兵。在這個世間,他絕不會相信,還有什麼力量能夠傷到它。
“莫不是我眼花了?!”緊皺着眉頭,小秦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忍不住甚是狐疑地喃喃自語道。
可是,就算他已經將一雙眼睛揉的一陣疼痛,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卻是看到了越發清晰的裂紋。忍不住下意識地伸手觸摸,那種絕對真實的崩裂觸感,卻是更加讓他的心猛地一沉。
叮!
也不知爲什麼,萬般詫異之下,小秦隨即沒來由地對着劍身便是一記輕彈。指劍相擊下,頓時便發出一聲無比清脆的劍鳴之音。
叮!
叮!
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兩隻耳朵仔細聆聽,小秦卻是緊接着又自彈了兩記,卻是一次比一次力道更重。而隨着他手指迅疾離開,劍身上,又自發出兩道越發翠鳴的聲響。這樣的聲音,就彷彿蘭凰劍根本絲毫無傷一般。
“呵!當真...”忍不住詫異地輕笑一聲,小秦又自開口道。
嘩啦啦!
可是,正當小秦欲要再次聆聽那優美的劍鳴之音,欲要把心中所想說出來時,卻是駭然地看見,順着那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裂紋,蘭凰劍的劍身上,竟然一下子掉落無數碎片。
那些碎片,薄如蟬翼,聲若骨瓷,清清翠翠,落雪而下,直撒了他滿身。
“呃...”見狀,小秦忍不住頓時眼角一抽,驚駭之餘,那緊繃的手指卻是再也彈射不出。
此時,順着小秦的目光看去,只見整個蘭凰劍的劍身,明亮如鏡、光滑如玉、幽蘭如谷,竟似宛如重生了一般。而兩邊那原本粗鈍的劍鋒,更是閃爍着一抹無物不破的寒芒,直給他一種連虛空都能輕易斬斷的恐怖感覺。
“難道...”怔了好一會兒,但見小秦眼神閃爍間,又自忍不住開口道,“此時的蘭凰劍,纔是它的本來面目...”
呼!
踏踏踏!
一時間,小秦不由心中悸動非常,卻是突然轉身向洞內奔去。
“姐姐你看...”可是,當他來到明姬的身前是,一句話剛剛開口,卻是又突然戛然而止。
目光所及之處,但見此時,明姬的整隻手掌正緊緊地按壓在凌霄的小腹上。她的玉指之間,正夾着三根不斷抖動的細長銀針。而她的拇指旁邊,卻還有挺拔一物,此時當真甚是扎眼。
“呃...姐姐你繼續...”微微一頓,小秦忍不住瞥了明姬一眼,隨即趕忙轉過頭去,卻是十分尷尬地支支吾吾道,“小秦一時眼花...卻是什麼也不曾看見...”
然而,面對小秦的突然闖入,明姬的臉色卻是一如既往,一雙美眸更是無波無瀾。縱然根根玉指微動,卻終究不曾挪動分毫。
山洞口。
施針完畢的明姬,亭亭玉立、縹緲若仙,兩眼直看着遠處的風景。而眼神閃爍的小秦,則靜靜地立於她的身旁,不言不語。
“我出手救助之事,你不可告知他。”兩人沉默良久,明姬突然提醒道。
“爲何?”小秦甚是不解道。
“多年來,姐姐對斷壁谷諸多無微照顧,這才使得衆人衣食無憂。”見明姬不語,小秦眼神閃爍間,又道,“若非如此,僅憑小秦一人,又如何能做的到?”
“如今,師尊他已然出谷,姐姐亦與公子相識。”緊接着,小秦看了明姬一眼,繼續道,“似乎再無隱瞞之必要吧?”
“呵!小秦!”卻見明姬沉默片刻,卻是輕笑一聲,直接轉移話題,問道,“如今你亦出谷,卻不知接下來,有何打算?”
“打算?!呵!”微微一頓,小秦不由輕嘆一聲,眼神閃爍間,一副甚是茫然之色道,“不論是公子還是師尊,他們心中之事小秦都無法參與。而離開了山谷的我,此時便如同斷線風箏,不知飄往何處?”
哦?
見狀,明姬不由黛眉微蹙,雖是直視小秦那張稚嫩的臉,卻是一時間沒了話說。
“姐姐!”兩廂沉默間,小秦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又道,“不久前拔神曾經來訪,縱然不知其與師尊說了什麼,但小秦卻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而師尊此次出谷,想來必然與此事有關。”
“拔神?!”聞言,明姬不由一怔,眼神閃爍間,忍不住喃喃自語道,“他到底還是不安分了!”
“小秦!”沉默片刻,明姬看了一眼山洞深處,隨即又道,“我必須返回星河谷,凌霄公子,還是暫由你來照顧。畢竟,他此時已無大礙,亦不需你太過費心。”
“星河谷?”聞言,小秦不由眼神一閃,直接開口道,“不若...”
“不可!”可還不待小秦說完,卻見明姬直接拒絕,卻是轉身便走道,“你若着實無趣,或者便在此處好好修身養性,或者就近前往同袍山,亦或者前往月華城凌霄豪宅。三選其一,卻也足夠。”
“呃...”看着明姬迅疾遠去的身影,小秦無奈,卻又不敢違背。
啊...啊...
卻在這時,正當小秦欲要轉身進入山洞之際,一陣直衝心神的烏鴉叫聲突然響起。
哦?
不由頓時一怔,尋聲望去,小秦的眼神中,隨即一抹殺機一閃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