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宅。
廚房中。
黎紫瑛很是忙碌。又是擦洗一應物事,又是準備柴草,還得將捕上來的兩條大魚宰殺,直累的她滿頭汗水。但心中的喜悅卻是絲毫未減,乾的很是帶勁,甚至還哼起了一首不知名的江南小調兒。
這種小調兒,乃是江南一帶所獨有,聽起來着實朗朗上口、清新悅耳,很有味道。是江南一帶採茶及農織的少女,勞作之時幾乎人人都會唱的經典曲調兒。如今被黎紫瑛歡快哼出,還真是應時應景,恰到好處。
而黎紫珞則是站在一排調料架前,很是認真地做着一番精細篩選。因爲接下來要做的每一道菜,早已經在她的腦海中全部成型,所欠缺的只是材料和時間。
只見她將一道道菜餚的配料,根據不同的配比分裝在一個個專用的小蝶子中,在一旁的案臺上一字排開,儼然一副香料宗師的架勢。而後又指揮黎紫瑛將木柴歸類,部分去皮之後,再按照不同的粗細、長短分別擺放,細到極致。
“姐姐!”見狀,黎紫瑛忍不住很是詫異地問道,“幾道菜而已,你如此認真,莫不是將香料研磨之法用錯了地方?”
“呵!不論什麼事,要麼不做,要做便要做到最好。”卻見黎紫珞輕笑一聲,並不以爲然道,“精心的付出,才能換來精緻的結果,才能得到精益的回報。”
“回報?!”聞言,黎紫瑛不由眼神一閃,突然問道,“姐姐的意思,你所做這一切,難道是因爲姐夫的緣故?”
“姐夫?!”聽到這兩個字,黎紫珞不由下意識地一怔。
“呵!自然是大哥哥了!”見狀,黎紫瑛倒是毫不介意地輕笑一聲,直言道,“先前我在捕魚時,曾經偷看過幾眼。姐姐與大哥哥不論遠觀近瞧,怎樣看,都是郎才女貌之相,都是天造地設一雙。因此,我便在心裡,直接任他做姐夫了!”
“小瑛!”聞言,黎紫珞不由頓時神色凝重,很是鄭重地警告道,“你天性率直,這固然是一件好事。但,如此言論,卻是絕對不可輕易說出。”
“你要知曉,話由心生,一旦說出口,便要承擔語落的後果。”緊接着,黎紫珞又道,“在我的面前,你說說也就罷了。但在外人面前,卻是絕對不能。尤其是,在凌霄公子的面前。”
哦?
“爲何?”似是第一次見到姐姐如此認真,黎紫瑛很是不解道。
“呵!你還小,有些事,並不是你所想那麼簡單。”黎紫珞眼神閃爍,輕嘆一聲道,“一者,凌霄公子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恩情在先,又如何多做奢求?二者,以我觀之,他似是對我有着很深的芥蒂,此時更不可亂言。這也是我如此認真的原因所在。畢竟,用心烹調,以心回報,他應該能有所感受。”
“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一點。”黎紫珞轉頭看向門外,眼神閃爍間,緩緩道,“等你長大便會有所感悟,世間男女之情事,又豈是一句郎才女貌便能促成?若無心靈神魂的彼此交融,就算近在咫尺,卻也是遠在天涯。”
“呵!男女之情,當真如此複雜麼?”聞言,黎紫瑛忍不住輕嘆一聲,皺着眉頭似是自言自語道,“若都是如此,將來男不婚女不嫁,若干年後,人類豈不是都要絕種了?!”
在小瑛看來,姐姐柔情似水、才貌雙絕,絕對是無數男人夢寐以求的最佳伴侶。凌霄俊秀而不虛柔,陽剛而不粗獷,縱然冷峻但卻強大良善,也有無數女子垂青的資本。若是兩人結合,龍遊鳳舞,豈不又是一段佳話?
除此之外,一旦有了凌霄這個姐夫,那她與姐姐便算是有了一個完全值得信賴與依靠的港灣。不但多苦多難的姐姐最終有了歸宿,她們黎家的大仇,也終究會在凌霄的幫助下得報。如此兩全其美,甚至是三全其美的好事,又如何不讓黎紫瑛爲之心動不已?
只不過,正如黎紫珞所言,她,終究是太小了。
踏踏踏!
一切準備就緒,黎紫瑛就要忍不住埋怨阿才之際,卻是立即便聽到了他那沉重的腳步聲。不消片刻,便見手提肩扛着兩個碩大袋子的阿纔出現在廚房門口,卻是一陣甚是急促的喘息之聲。
撲通!
“好累啊!”只見他一放下袋子,隨即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邊尤自喘着粗氣一邊忍不住刻意抱怨道,“爲了這一頓吃食,我堂堂阿才卻是如同菜販一般,不知遭受了多少白眼。”
“呵!每日錦衣玉食的你,不過是付出了些許氣力,便在此叫苦連天,當真不知害羞。”見狀,黎紫瑛頓時瞥了他一眼,甚是沒好氣道。
“小妹妹!你如此說,才哥卻是不高興了。”還了一記白眼,阿才臉色一沉道,“才大如我,能做到如此,已然是難能可貴了!你不誇獎稱讚也就算了,卻還如此態度,好沒道理!”
“呵!如此說,你是心有怨氣了?”黎紫瑛毫不相讓,輕喝一聲道。
“呵!身爲老大的小弟,爲老大做事,又有何怨氣可言?”阿才卻是直接搖搖頭,頓時臉色一變,卻是滿臉幸福之色道,“我的意思,不過是說,你應該拿出一個該有的感謝姿態。”
呼!
緊接着,只見阿才忽然起身,卻是眼神閃爍間,便欲甩步吟詩。
“啊!...”可是,還不等他澎湃之情爆發,黎紫瑛卻是忍不住眉頭一挑,直接將其打斷。
“才哥!”只見黎紫瑛臉色一變,卻是瞬間認輸道,“你先不忙作詩,如今府中有客人前來,你還是前去招待一番吧。”
哦?
聞言,阿纔不由眉頭一挑。
“客人?!”緊接着,阿才眼神閃爍,臉上直接透出一股莫名的擔憂之色,問道,“什麼客人?!”
廂房中。
嘩啦啦!
見到凌霄杯中的茶水又一次見底,落花音趕忙又一次爲他斟滿。
此時的落花音,在凌霄的面前,早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那種懶散與怨氣,卻是顯得甚是乖巧懂事,甚至是楚楚可憐。如此表現,便似完全變了個人一般。
“花音姑娘,有一點令我頗爲不解,希望你能如實告知。”只見凌霄輕抿一口茶水,微微皺眉道,“奇花宮作爲六大頂級宗門之一,又在月華城經營多年,縱然是遭到偷襲,又怎會敗的如此悽慘?”
“實不相瞞!若我奇花宮的底蘊尤在,又何懼它霸王寨與煙雨樓之聯合?”落花音眼神閃爍,雖然滿臉的憤怒與不甘之色,但還是十分無奈道,“這一切,只因我奇花宮的死侍,不知爲何全部消失不見。大戰起時,少了這一個強大戰力,我們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
聞言,凌霄點點頭。因爲,落花音的回答,也正如他心中所想。畢竟,死侍的強大,他自是心知肚明。奇花宮缺少了死侍的強大助力,自然失去了守衛宗門的強大底牌,戰敗也自然在情理之中。
可也正是因爲死侍的強大,又是一個宗門最重要的保底手段,奇花宮所有死侍的突然消失,自然讓人忍不住浮想聯翩。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能讓一支死侍軍團同時消失?是天災,還是人禍?亦或者,是其他意想不到的因由?而這個答案,恐怕只有那失蹤的宮主纔有可能知曉。
“作爲宮主的親傳弟子,花音姑娘,應該有與其聯絡的手段吧?”思付片刻,凌霄問道。
“自然。”落花音點點頭,但隨即又滿臉憂色道,“只是如今形勢不明,我不敢貿然現身,更不敢貿然與師尊聯絡。”
“但,我二師兄已然被霸王寨囚禁多日,我擔心一旦霸王寨掌握聯絡之法,到時師尊她便危險了。”緊接着,落花音越發的憂慮道。
“你二師兄...爲人如何?”再抿一口茶水,凌霄問道。
“二師兄他爲人正直,性格剛毅不屈,對宗門有着不可動搖的歸屬之感。”落花音不假思索,直言道,“只是他頭腦不甚活絡,對某些問題看不透徹,我擔心他會被霸王寨以此而利用。”
“再有一問。”沉默片刻,凌霄又想到了神都,眼神閃爍間,又問道,“奇花宮與神都的關係,究竟是怎樣的程度?”
“呵!我們兩方的關係,不是簡單三言兩語能夠說清。”聞言,落花音不由神色一暗,卻是忍不住輕嘆一聲,眼神閃爍連連道,“不瞞公子!我師尊與那神秘的神都之主,我與四子之首的鬼千魂,都有難以言喻的關係。具體如何,其實我也說不清楚...”
踏踏踏!
而就在落花音又要開口之際,門外卻是遠遠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消片刻,便見一臉興奮之色的阿才直接衝了進來。
踏踏踏!
撲通!
“老大!呵!果真是老大!老大你真的回來了!”但見阿才一見到凌霄,便急不可待地直接上前,卻是猛地撲倒在凌霄的身前,緊緊地抱住凌霄的大腿,頓時嗚咽道,“老大可知,阿才...阿纔想死你了!”
呼!
踏!踏!踏!
“啊!又見凌雲臨玉樹,恰似心田銀珠渡,莫道金鳳玉露逢,須袍亦有雙飛幕。”緊接着,在凌霄絲毫也不反感的注視下,在落花音差異無語的白眼中,阿才毫不壓抑心中情感,又自開始豪邁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