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小蒂亞,我認爲對待朋友要坦誠,約瑟夫沒有惡意不是嗎?主告訴我們要誠實。”出乎意料的是弗蘭克阿歌特竟然站在了吉良義時這一邊。
“弗蘭克舅舅!”克勞迪婭很氣憤,他的叔叔竟然偏向那個神秘的東方人,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三人僵持片刻,克勞迪婭只得妥協道:“好吧!我們是新教徒!加爾文宗的新教徒!”
“噢!加爾文宗是嗎!約翰加爾文!他是一個偉大的人,他在日內瓦所做的一切被人們所牢記,北德意志的選帝侯們正在爲此而戰鬥!”加爾文的大名真是如雷貫耳,著名的日內瓦教皇,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加爾文教派繼承了文藝復興的人權思想,是繼馬丁路德之後有一位宗教改革的領袖級人物,他提倡財產私有,經商贏利,放債取息都是受命於上帝的神聖職責,反對教廷干預世俗權力,並主張由地方自治體掌握地方教會的實權,也就是所謂的宗教自由。
“可是他們失敗了!被神聖羅馬帝國的偉大皇帝卡爾五世徹底擊敗!他是尼德蘭至高無上的君主,一個高貴的天主教徒。”提到卡爾五世以及神聖羅馬帝國,克勞迪婭的語氣裡帶着些許嘲諷。
“他們是不會輕易失敗的!這不是貴族之間簡單的領土之爭,德意志的選帝侯們不會向那位卡爾五世妥協!他們還會捲土重來!請相信我!克勞迪婭!”吉良義時只能跟着感覺走,他只是隱約記得最後他們取得勝利,纔有了後面神聖羅馬帝國的分裂。
“其實他們已經開始了!”弗蘭克突然說道:“卡爾五世爲了懲罰馬爾卡爾登聯盟的叛亂,頒佈了血腥詔令,他的所作所爲已經激起所有同情新教的貴族普遍反感,在不久前我在澳門才聽到新消息,剛剛爆發的第二次施馬爾卡爾登戰爭中,選帝侯們擊敗了卡爾五世,新教徒們獲得了偉大的勝利。”
血腥詔令是一次可怕的宗教屠殺,這部詔令的主要內容是旨在禁止加爾文教等新教的傳播,禁止破壞天主教聖像,禁止討論和爭辯《聖經》,違者處以殺頭、活埋或火刑,並沒收財產,有些新教徒的同情者也一同遭到迫害。
吉良義時對血腥詔令的內容都記不清,完全是連蒙帶猜唬住她,看起來他的運氣不錯還真被他猜中了,於是他又說道:“看吧,克勞迪婭!我說過的,北德意志的選帝侯們不會屈服,那麼尼德蘭又該如何呢?血腥詔令針對神聖羅馬帝國之下的所有國家,包括西班牙的殖民地尼德蘭,你們該如何對抗來自神聖羅馬帝國的暴政統治?”
“不!我不知道!不要和我談這些!”克勞迪婭捂住耳朵不停搖頭。
“抱歉,約瑟夫!克勞迪婭來自英格蘭,她的出身有些複雜,受到瑪麗公主的敵視和迫害,只有她一人脫身來到尼德蘭,所以希望你能理解!”弗蘭克雙手並用,笨拙的表達自己的想法,看來他很關心克勞迪婭。
“可是我寧願一切都沒有發生,沒有新教也天主教之分,我憎恨這一切!憎恨!”克勞迪婭突然站起來,走到窗前推開窗戶,任由冰涼的海風吹入房間,帶走了金髮小蘿莉眼角的點點淚花。
短暫的沉默後,弗蘭克阿歌特略帶嚴肅的說道:“這一些都是上帝的安排,只要他們心存信仰並寬容對人,耶穌永遠都會指引着他們,我們都是上帝的羔羊。”
“但是你們無路可退不是嗎?西班牙人壟斷了大西洋的海上貿易,印度洋與太平洋也沒有你們的份,在尼德蘭,包括阿歌特商會在內,都在遭受神聖羅馬帝國的殘酷剝削,還有可怕的宗教迫害,新教徒都是異端,一旦被發現就要上火刑架,你們能後退嗎?”
“不!我想我們不能!那麼約瑟夫,你能告訴我你有什麼辦法嗎?”弗蘭克拿出一隻精緻的菸斗,拿出幾片菸草塞入菸斗中,並用打火石點燃,頓時一股熟悉的味道飄蕩過來。
再次問道菸草的香味,再看到這個熟悉的場景,讓吉良義時稍稍有些愣神,那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隨之而來,不過他這次有所準備,稍稍定下神又笑道:“菸斗?嗯,是一個新鮮事物,來自新大陸的東西,看起來弗蘭克是個熱愛生活的人。”
“約瑟夫真是一個博學的人,菸斗在尼德蘭還是不被人接受的新事物,但是約瑟夫卻知道它,我想知道還有什麼是你不瞭解的?比如蘇格蘭的威士忌?”說道酒的時候,老弗蘭克的眼神就變的不一樣了,就像男人總愛談論女人一樣,酒鬼最愛談論的就是美酒。
“抱歉,我不太懂酒,而且我還沒有成年,我想沒有什麼比和未成年人討論飲酒更讓人感到無奈的事了。”吉良義時無奈的聳聳肩。
“呵呵……真是個有趣的人,約瑟夫,我很欣賞你,沒想到神秘的東方也能遇到一個有意思的人。”老弗蘭克似乎興致很高,叭叭抽着菸斗,白色的煙霧隨着吹拂的海風而消散。
“我想我們可以成爲好朋友,也可以成爲合作愉快的生意夥伴。”吉良萬鬆丸打開摺扇輕輕揮動,似乎是在揮趕煙霧,又像在掩飾剛纔有些慌亂的情緒波動。
一說到生意上的事情,弗蘭克立刻來了精神,身體前傾少許,熱切的問道:“生意夥伴?你打算與我們做什麼生意?”
吉良萬鬆丸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需要很多,比如火槍,火炮,帆船,還有許多新興的技術,這些我都感興趣。”
“抱歉,這些東西我們做不了,那是西班牙人控制的貿易,要不我們換一些東西吧?”弗蘭克似乎有些失望,身體稍稍向後,又擺回原來拿着菸斗抽菸的姿勢。
“尼德蘭的未來處境只會越來越壞,卡爾五世是一個狂熱的天主教徒,他的兒子也是一位狂熱的天主教徒,你知道尼德蘭未來會面對什麼樣的殘酷命運嗎?血腥詔令會被他的子孫嚴格的執行下去,甚至會更加殘酷,無數人會因此死亡,尼德蘭將會在他們的殘暴統治下毀滅。”
“或許你是對的,但是這與我們的合作有什麼關係?”弗蘭克看起來不爲所動,只是換個姿勢繼續抽菸。
吉良義時眉頭微蹙着又說道:“英格蘭國王愛德華是一個病秧子,常年臥牀養病,大權掌握在諾森伯蘭公爵和瑪麗公主的手裡,諾森伯蘭公爵是新教徒的領袖,瑪麗公主是天主教徒的領袖,雙方都在想盡辦法消滅對手,只是目前新教一方佔據優勢罷了……哦對了!現在應該叫英格蘭國教是嗎?”
老弗蘭克稍稍坐直身體,用一種略帶驚訝的語氣說道:“我不得不說,您真是一位非常聰明的紳士,這種消息也能在萬里之外被您探知,讓我不禁懷疑您的腦袋裡到底裝了多少秘密?”
吉良義時知道自己必須說服眼前的這個人,稍稍組織下語言又接着說:“尼德蘭的貿易權力會被西班牙壓制甚至剝奪,阿歌特商會以及你的商業盟友們會付出慘重的代價,新教徒的身份一旦暴露,你將會面臨滅頂之災,這一切都將會發生,只不過時間早晚罷了。”
“我不明白您想要說什麼?是要告訴我未來的命運嗎?可是約瑟夫,您不是先知,無法預見未來……就算您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我們又能做些什麼?”弗蘭克的語氣有些不快,這與他設想的談判有所不同,他不明白這個東方的約瑟夫到底要做什麼,難道他這個在海上行走多年的人,還不明白在這大海上沒人能對抗西班牙嗎?
吉良義時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激,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用溫和的語氣說:“尼德蘭需要建立自己的合法武裝,組建屬於自由民的議會,你們需要武器裝備,需要英明的領導,這一切都要建立在金錢的基礎上不是嗎?所以你們必須抓住一切機會賺取足夠的財富,只有這樣才能在即將爆發的戰爭中站穩腳跟,英國的新教也一樣需要武裝捍衛自己的權益,沒有錢這一切都不可能做到!”
“可是西班牙人怎麼辦?就像您說的那樣,他們是海上的霸主,在海上沒有人能對抗他們,我們尼德蘭人還是西班牙的屬國,我們沒有能力戰勝他。”弗蘭克認真考慮他所說的話,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不!你們有盟友!英國人,他們將會是你們的盟友!那就是英國!愛德華六世還在世,哪怕哈布斯堡家族統治着半個歐洲,但只要亨利八世的新教改革還存在一天,這一切就不會結束,無數貴族、神父、學者們都是新教的堅定支持者,只要聯合他們就可以對抗眼前強大的敵人。”
“或許您是對的。”弗蘭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靠在椅子上慢慢抽菸。
克勞迪婭突然轉過身,有些疑惑的問道:“約瑟夫,你是如何知道這一切的?我不相信你能知道遠隔萬里以外的事情!”
吉良義時笑笑說道:“敬愛的克勞迪婭小姐,你相信人是有宿慧的嗎?”
“不!我想我不會相信。”克勞迪婭略作停頓,又補充道:“起碼我不相信你有那種能力。”
“那麼從今天開始,就請你相信吧!因爲我就是擁有宿慧的哪一類人。”無論從他的表情還是語氣都像是在說笑話,金髮小蘿莉認爲吉良義時只是不想告訴她真相,略感舞曲的坐回椅子上盯着酒杯裡的氣泡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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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木曾義仲1的打賞,大家的支持烏梅一直銘記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