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眼前的麻煩,吉良義時還要爲三好家的水軍而發愁,他又讓小姓招來山本時幸,兩人一商議這一陣該怎麼打,不把遠道而來的淡路水軍打回去,以後澱川上甚至琵琶湖內都將被淡路水軍所控制,澱川水軍衆肯定會倒戈向三好家,到那時再說後悔就已爲時已晚。
山本時幸解釋道:“三好家犯了忌諱!在這以前三好家一直謹守約定俗成的規矩,外海水軍不踏足內河經營,雙方互不干涉友好相處,無論瀨戶內是三島還是安宅,都與澱川上跑水運的船頭們無關,他們各自守着固定的水路航道經營,這一習慣延續了數百年。”
“唔,源平時代的殘留規矩嗎?看起來三好長慶真的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用無力逼迫並控制諾大的澱川流域,這可比霸佔京畿做管領代的破壞力小不了多少,依靠澱川上行走的生意可是遍佈整個日本,一旦被三好家控制外海內河,在澱川上過活人可就難過了,三好長慶破壞畿內數百年來約定俗成的規矩已經犯了忌諱,又不分青紅皁白捕捉澱川衆肯定會激起民憤。”
吉良義時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澱川衆始終不願意融入吉良家的體系內是他所頭疼的問題,這次借外力的逼迫讓他們站到吉良家的陣營裡,簡直是再好不過的機會,要是不善加利用這個天賜良機可真是虧待了自己。
吉良義時略微興奮的說道:“在澱川上刨食的漁民,負責水上載貨運輸的船頭,聚集在一起擁有武裝兵壟斷河運抽頭的水軍衆等都算作澱川衆,三好家這一次抓捕了許多無辜的漁民和船頭,卻沒抓到澱川衆的核心,這是要給我吉良家一次掌握主動的機會啊!”
山本時幸笑着說:“這確實是個機會,那麼館主大人打算怎麼做?”
“師匠又在考驗本家嗎?既然是水軍上的事情,就一定要交給水軍來做,九鬼重隆的水軍就是本家有力的棋子,另外還有本家的弓箭隊與鐵炮隊可以調用,單憑火力本家可是一點也不吃虧啊!”
“還有擲彈隊!”山本時幸提醒道。
吉良義時眉毛微蹙着說道:“是的!還有他們!只可惜這次要徹底暴露這張底牌了。”
“秘密總有被暴露的一天!焙烙玉被暴露的準備,館主大人一定已經做好了吧!”
吉良義時尷尬的揉着腦袋,略顯無奈的說:“師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給本家留面子啊……”
總大將吉良義時立刻發佈命令,水軍大將九鬼重隆率領所部水軍與澱川衆匯合,弓大將內藤正成、鐵炮大將瀧川益重、擲彈統領加藤教明隨同作戰,他們的任務是要將來犯水軍一舉殲滅,具體作戰策略由軍議後下定論。
“此次作戰的核心還是誘敵!敵在明我在暗,誘敵深入殲滅來犯敵軍是本次作戰的核心目的!我吉良家的優勢在於情報,在於團結,更在於暗處不可知!劣勢是水軍人數、船隻上的差距,哪怕安宅水軍只派出一部,也夠你們抗的!所以如何誘敵,如何殲滅,就要靠諸位了!”
一干家臣凜然道:“我等一定盡力而爲!”
“嗯!既然是和淡路水軍打,就必須有明確的情報!根據本家所知,安宅冬康此次並沒有作爲大將出陣,這次安宅水軍的大將爲野口冬長,爲了對付本家安宅水軍也派出一支由五艘安宅船、十五艘關船以及若干小早的龐大隊伍,最遲明日下午就會開赴澱川。”
“嘶!還有安宅船?”這次輪到下面的家臣們驚訝的時候,安宅船可是安宅家的特殊科技,這可不是放大號的關船這麼簡單,攻擊力防禦力以及看不見的威懾力都提高一大截,一艘安宅船就等於水上的巨無霸,小船見到他只能繞着走,就吉良家那點水軍,全捆在一起也擋不住五艘安宅船。
加藤教明略帶疑慮的說道:“船舷的高度不夠,焙烙玉只怕難以奏效吧?”
“是啊!安宅船的船舷可是高出關船一截,而且安宅船的防禦很強,即便鐵炮隊也很難殺傷船內的三好水軍。”瀧川益重也跟着搖了搖頭。
九鬼重隆顯得有些失望,嘆息道:“類似堡壘的船體很難遭到重創,高高的船舷還有隱秘的射擊口,這種安宅船還真的很難對付啊!”
“就是因爲安宅船有這樣的優勢,才作爲淡路水軍秘密武器的吧?”
“是啊!”幾名精通水軍的武士皺眉不語。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也打不破那層烏龜殼嗎?”吉良義時很失望,他第一次發現安宅船竟然如此難對付,在他眼裡中世的所有船隻都是渣,有鐵炮和焙烙玉應該很容易搞掉,但是從目前的反饋情況來看,似乎很不怎麼理想的樣子。
九鬼重隆思考了片刻,才接着說:“也不是沒有辦法!安宅船的尾部是唯一的弱點,載重大,船舷高吃水深也是一個弱點,如果能把安宅船引入澱川的支流裡,應該還是有辦法對付他們的。”
“這樣說來,假使安宅船不敢進入支流,本家也能借助水路地利的優勢,殲滅來犯的關船、小早,剪除羽翼的關船就是大號烏龜殼,必然難以久持而退兵,這也是立於不敗之地的意思吧?本家明白了!那麼諸君就請按照這個戰略去做佈置準備吧!”
……
安宅東康在接到三好長慶派出水軍圍剿澱川的時候,就考慮到這是個犯忌諱的行爲,他覺得如此行動肯定不對,於是派出了自己的弟弟,名聲不顯的野口冬長作爲總大將,本意是剿滅澱川水軍就趕快退回來,只是身爲此次作戰總大將的野口冬長可不這麼想,他要抓住機會提高家內的地位,繼續尷尬的做的普通一門衆簡直是在侮辱他。
於是野口冬長匆忙領命發兵,帶着水軍船隊拖拖拉拉的來到在畿內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所以他就在堺町河港裡度過一夜,野口冬長那麼大的動作自然被有心人看的一清二楚,在野口冬長剛駐紮進港口後不久,吉良義時就收到信鴿傳信。
人人都說三好四兄弟都有龍鳳之姿,其實三好長慶一共五個兄弟,這個野口冬長就是三好四兄弟裡的老五,確切點說他的年紀可以排在第二僅在三好長慶之下,但是他的能力實在不行,無論文治武名,還是政略仁德皆遜色他四個兄弟,所以只能屈居四兄弟之外的番外產品。
能力是決定命運的一部分,另一部分還算他的出身,並非嫡流所出的野口冬長,論地位自然無法與三好四兄弟這一母同胞相提並論,三好義賢留在宗家,十河一存過繼讚岐有力豪族十河氏,安宅冬康繼承淡路霸主安宅家,而他則只是繼承淡路豪族野口家而已。
與他的幾個兄弟的境遇相比真是天差地別,更讓他受不了的是,他繼承野口家的家名後,也就成了安宅冬康的手下家臣,即使因爲同父出身的起始地位遠高過他人,但這也掩蓋不了他作爲安宅冬康家臣的事實,這使他與三好長慶的距離拉的更遠,直臣都做不了只能做陪臣,心生怨懟也就難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