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形勢陡轉

而鬆平家康也非常聰明,立刻就提出既往不咎歡迎武士們回來的提議,到還真把許多年輕的三河武士給重新哄回去,待衆人看到主公鬆平家康還真的沒有計較的意思,心裡多少就有些不是滋味,患得患失的想着到底是不是該歸參的可行性。

這個心思一起就真的沒法繼續進行下去,整個夏天裡菊一揆的主力基本就沒怎麼動彈,放任三萬餘一揆衆圍攻岡崎城的大好局面不動,慢慢的就把時間一點點拖向秋收,這個時候鬆平家康又寫下一封感情真摯的公開勸服信。

這封信張貼在岡崎城外並被謄抄傳遞到三河國各地,在信衆言及當年經歷桶狹間之敗的苦楚,鬆平家衆志成城重整旗鼓的艱辛,又提及鬆平家的勢頭剛有好轉就陷入巨大內亂的傷痛,殷切的盼望鬆平家的武士回來吧!不管你做過什麼都不再計較,只要你回來就好!

這下感情豐富的鬆平武士可真吃不住勁道,忙不迭的帶着軍勢跑回岡崎城,一眨眼昔日的鬆平叛軍走的七七八八,鬆平昌久和鬆平家次幾乎變成光桿司令,鬆平家抓住大批家臣迴歸的空檔發動反撲,硬是把囂張許久的三河一向一揆重新打回自己的老巢。

大草鬆平家的鬆平昌久,桜井鬆平家的鬆平家次這兩個光桿司令被嚇的不輕,自己手下的大頭兵都沒幾個讓他拿怎麼去對抗鬆平家康,恰好這會兒石川數正的勸降信送過來。又是一番聲情並茂的勸慰,兩人思前想後覺得吉良義時手眼通天也不能救下他們。就勉勉強強的捏鼻子降服。

另一個企圖自立的酒井忠尚也變成光桿司令,只不過這位老爺子人老心不老或者是覺得家督不會放過他,總之老頭見勢不妙就一路小跑的遁出三河國不知所蹤,只是織田信長的調略配合三千軍勢殺入三河,就讓三河國需逞兇一時的菊一揆轉眼間陷入崩解的邊緣,所謂的三萬大軍像紙老虎一戳就破。

在柴田勝家、森可成的三千精銳鼎立配合下,鬆平家康率領歸參的四千餘軍勢氣勢洶洶殺向針崎勝鬘寺、土呂本宗寺,這本宗寺本不是三河三寺成員。卻因爲是八世法主本願寺蓮如三河御巡化所建立的一向宗寺而名聲遠播。

到九世法主本願寺実如時代任命其子実円爲本宗寺初代住持,傳到現任住持本宗寺実證手裡儼然成爲三河一向宗別表格待遇的本山級寺院,更神奇的是這座寺院在永祿二年(1559年)成爲朝廷欽點勅許院家,一躍從鄉土小寺成爲聲明遠播的三河名寺。

柴田勝家與森可成奉命行事,一切以鬆平家康爲“主”把自己放在援軍的層次上,過來就是單純幫盟友渡過難關也不貪圖那點土地利益,甚至連糧餉都不用三河鬆平家來支付。從這點來說織田信長真是做到“大哥哥般的溫暖”。

鬆平家康這個“小弟弟”十分感動,感動的當場就稀里嘩啦的哭出來,一邊哭還一邊聲淚俱下的回憶昔年與吉法師兄長的深厚情誼,他這麼一哭就讓柴田勝家和森可成兩個大老粗束手無策,從沒遇到過武士還能玩這一招,就只能幹看着還得不時勸慰幾句。使得場面好不尷尬。

就這麼一支多國武裝部隊殺到勝鬘寺外驅散企圖阻擋的信衆,用放火燒寺的方式逼迫頑固不退的一向宗僧徒衆退出寺院,這種方式非常有效的打擊一向宗僧徒衆的囂張氣焰,在生命和信仰二選一的時候,他們選擇放棄信仰以保命爲主。

勝鬘寺的伽藍被這場大火當場焚燬。鬆平家從燒燬的廢墟里發掘出幾處沒來得及帶走的藏金土倉,裡面存放的金銀銅錢價值永樂錢上萬貫文。鬆平家康命令家中的武士用木棍挑着這些銅錢在岡崎城下町遊街一圈,並張貼公告讓町民們知道這些道貌岸然的僧徒衆其實本質上是些吃人肉喝人血的花和尚。

岡崎城的輿論氛圍轉眼間從斥責鬆平家康支持三河一向一揆,轉變爲一邊倒的支持鬆平家康聲討無禮的一向宗信衆,退走到本宗寺裡的勝鬘寺了意聽聞這個消息氣的差點昏過去,指着北方岡崎城的方向唸叨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他是很生氣覺得自己很無辜,近百年的寺產積累還不讓人家存點根本完全沒道理,這鬆平家康是強詞奪理而已。

勝鬘寺了意這麼想可底層的信衆卻不這麼想,僧徒衆往日裡藉着特權作威作福幹出不少欺男霸女的壞事,現在被鬆平家康扯出一堆藏金並暗示還有許多被帶走就讓他們很不愉快,心裡大概想着自己餓肚子鬧一揆爲的是捍衛法主和一向宗的尊嚴,而不是捍衛這些腦滿腸肥的花和尚。

次日鬆平軍再次出動,這次的目標就是土呂鄉的本宗寺打算一鼓作氣拿下額田郡最後的一向宗橋頭堡,而另一邊的本宗寺実證早已做好完全準備,聚集起七千一向一揆信衆堅守門前町,上宮寺勝佑帶着五千一向一揆軍試圖增援,被柴田勝家與森可成輕易阻擋在矢作川西岸。

這次鬆平家康決心給一向一揆深重的教訓,拿出僅有的一百多挺鐵炮在門前町齊射,那些信衆完全不知道那黑黝黝像燒火棍又略短一些的東西是作甚用處,突然噴出不斷的轟鳴接着一股濃濃的煙火遮天蔽日的冒起來,把這些三河鄉下的土農民下的兩腿一軟跪下來磕頭,膽子大的信衆大吼着“妖法”迎面衝出幾步就被打成篩子底。

本宗寺的僧徒衆被嚇的不輕,他們雖然聽到畿內的宗友說起有鐵炮一物,但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還是被巨大的威力唬住,乍然噴出一股白煙還冒着火光的燒火棍可不就是“鐵炮”。本宗寺的僧人慌亂的圍着住持求個章程,可本宗寺実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又怎麼幫他們拿章程。

兵爲將膽將是兵魂。身爲主將須得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魄,無論面對多大的危機都不能慌亂,主將進退失據則軍心浮動必生禍亂,本宗寺実證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學問僧,哪裡懂得這些戰陣上的廝殺技巧,聽到本宗寺外的門前町裡時而傳出一陣陣淒厲的哀號聲就有些坐不住了。

找到如喪家之犬的勝鬘寺了意商量對策,兩人磨蹭半天沒想出一條像樣的辦法,就聽到門前町的喊殺聲越來越響。隱約還能聽到一陣陣重物撞擊房門的聲音,本宗寺実證再也顧不得應對的策略,慌忙起身命令寺內僧徒衆攜帶錢糧逃跑。

這次本宗寺実證做的要比勝鬘寺了意聰明的多,他可是打算連一文錢都不留下來,又命令坊官攜帶糧草組成小馱荷隊一起遷往本證寺避難,可是本宗寺的寺產實在太多以至於寺內的馱馬都不夠趨勢,本宗寺実又忙着招呼僧徒衆收拾東西。都是這個不捨得給哪個不捨得丟,磨磨蹭蹭又耽誤許久,直到鬆平軍的主力闖入寺內的時候,本宗寺実證才戀戀不捨的拋下一堆傢什狼狽逃竄。

一陣敗退就像倒下的骨牌,強大的慣性像環環相扣的緊密節點,硬是把三河一向一揆打的兵敗如山倒。在上宮寺攻擊戰展開的第二天就迎來三河一向一揆的繼續敗退,越敗越多把許多一向宗信衆從狂熱的信仰裡打腥,逃難的一向宗信衆越來越多,此消彼長投效鬆平家的武士與足輕越來越多,雪球效應生成就難以遏制。

這個時候菊一揆僅存的三河吉良殘黨才從內紛裡走出來。西尾吉次發覺鬆平軍的六千餘軍勢圍住本證寺,想率領本隊的兩千軍勢救援又遭到荒川義廣的強烈反對。兩人是叔侄關係又同有鬆平家的關係,荒川義廣這個當叔叔的迎娶鬆平家康的異母姐做繼室,西尾義次的舅舅是鬆平清康,這輩分讓深悉其中關係的人瞬間凌亂。

荒川義廣不願意,這軍勢就只能使喚動一半的兵力,一千軍勢去救援本證寺肯定是沒多大用處,剛到本證寺附近就趕上長島一揆衆的敗退軍勢衝過來,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就被裹挾着向後撤退,就這麼着還沒開始的出陣就提前結束。

詢問後才得知下間賴旦率領的長島一揆衆戰鬥經驗豐富,戰力也是僅次於鬆平軍的主力軍團,因此這支軍勢遭到鬆平軍以及織田軍的聯手對付,織田鬆平聯軍足有近一萬軍勢各個裝備精良給養充足,圍着五千長島一揆衆就是一頓窮追猛打。

即便下間賴旦有三頭六臂勇猛無比,可也經不住前田利家、佐脅良之、本多忠勝、本多広孝等人的輪番突擊,配下的五千一向一揆軍本就比織田鬆平聯軍差上幾許,又被按住窮追猛打可謂是憋屈到死,連連敗退的下間賴旦甚至連本證寺都來不及退入,只能丟棄驚慌失措的本證寺空誓向矢作川河口逃竄。

西尾義次也不是那種統率能力拔尖的武士,在織田家體系裡始終擔當奉行的角色,碰到這架勢也是完全沒有辦法應對,立刻放棄進軍救援的計劃折返西條城守備,而荒川義廣則帶着一千軍勢折返東條城駐紮,兩邊互不搭理以矢作川爲界限把三河吉良的殘黨分成兩塊。

九月二十七日,在經過近一個月的頑強抵抗中,三河一向一揆最後一座橋頭堡本證寺終於被攻陷,鬆平家康率領六千軍勢闖入燃起熊熊大火的本證寺,而此時本證寺的一揆軍殘部在本證寺空誓的率領下撤出來,本證寺空誓、勝鬘寺了意、上宮寺勝佑、本宗寺実證帶着滿腔憤恨最後盯着三葉葵看一眼就向西逃竄。

鬆平家康站在熊熊燃燒的本證寺外呆立着沒有動彈,望着這四大住持撤退的方向良久才收回目光,他本人是淨土宗信衆對本名淨土真宗的本願寺一流也沒有太多排斥,可是這次三河一向一揆捲入他的核心領地製造巨大的禍端,就迫使他必須在個人安慰和信仰剷除上作出選擇。

他必須要徹底清除一向宗信仰,付出近千人傷亡的代價才把三河一向一揆最後一縷餘燼拔出。絕不能再讓一向宗再有死灰復燃的可能,但是他又不願意和一向宗徹底撕破臉。因此他決定放棄追擊失勢的三河三寺以及本宗寺的僧徒衆,願意走的就讓他走乾脆走乾淨纔好。

鬆平家康的眉頭並沒有因爲戰事的結束而放輕鬆,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陪着柴田勝家、森可成等織田家武士坐飲數日慶祝來之不易的勝利,隨後着人送上繳獲的永樂錢一千貫文以作爲此次討伐一向一揆的酬勞,才把這些大神給送回尾張國。

這還不算完,他又派出石川數正帶着金銀珠寶若干以及一封言辭懇切的感謝信去清州城一趟,臨行前他還特別囑咐石川數正要以送給吉法師兄長內眷的小玩意,尤其要把頌歌報春院殿也就是土田夫人的上等因陀羅怯義佛珠一串。以及歸蝶夫人的一面鑲嵌寶石的青銅古鏡一面。

鬆平家康這次是欠下織田信長一個巨大的人情,沒有織田信長的幫助他這一關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渡過的,以他自己的能耐撐過一個冬天甚至幾年都沒有太大問題,但是前提是關東的吉良義時沒有更進一步的行動,這是基於殘酷現實之下的美好願景,明知道不可能仍然要幻想一下的單純奢望。

吉良義時把全部精力投入到關東的平亂行動裡,對他這個三河鄉下的土豪鬧出滅殺三河吉良一族的消息暫時管顧不來。可這並不代表吉良義時就真的會放過這個殺兄之敵,只需等到關東的戰事稍有順利,他們鬆平家依然要完蛋。

“多麼強大的實力呀!一言一行可以影響天下大事,一舉一動足以令舉世震驚,我家康什麼時候也能有那一天呀!”鬆平家康帶着幾分羨慕幾分渴望以及少許的野心,這個表情他是絕對不敢露給任何人看的。包括他的夫人瀨名姬以及最信任的譜代家老,他只敢在夜深人靜孤身一人坐在房間裡纔會露出類似的表情。

幼年的經歷讓他學會隱忍和善以及一套精巧的處事方式,他給世人的形象永遠是個忠誠直率的厚道武士,正是因爲這個標記纔得到鬆平家譜代衆的鼎力支持,鬆平清康的倨傲、鬆平広忠的庸碌被證明是個巨大的錯誤。鬆平家臣團覺得自己需要一個更加寬厚和善的家督,於是纔有鬆平家康一呼百應的今天。

只是隨着這幾年順風順水的進取。使他漸漸忘記曾經還有過這麼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幾乎牢牢刻在他身上的行動本能依然影響着他的作爲,此次三河一向一揆也好菊一揆也罷都給他敲響一記警鐘,這還沒到該他翹尾巴的時刻,需要時刻謹慎小心不能再惹出類似的大亂事件。

織田信長對鬆平家的支持是那麼的及時和有力,以至於隨後的進展順利到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之外,鬆平家康原以爲即便有援軍也很難在年內驅逐一向一揆,三年內很難壓制菊一揆的龐大勢力,說不定他還要做出長期奮戰的駕駛應對,卻不想這一切都在織田軍的一連串配合中迅速瓦解,讓他第一次見識到織田家強大的實力絕非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盛名之下無虛士,吉法師兄長是人中龍鳳,難道我家康就不能成爲這樣的頂尖武士嗎?不!我應該是可以的!”鬆平家康暗暗爲自己加油鼓勁,他把個人目標從實現三河統一調高到追趕織田信長的腳步,他堅信自己終有一天可以做到。

幾天後,回到岡崎城的鬆平軍稍作休整又再次開拔平定各地零星的叛亂,鬆平家康仔細聆聽譜代家臣團的各種意見並給予相關解答,最後才緩緩說道:“傳本家將令,從即日起三河境內一向宗信仰全面禁止,一向宗寺社伽藍拆除僧徒就地還俗或改信他總,另外限令國中武士在一年內可自由改宗,但有國人逾期不改者,可酌情重懲之!”

“主公,菊一揆怎麼處理?”石川家成擔憂的說道:“東三河的國人衆似乎依然沒有動彈的跡象,還有這菊一揆的背後可是牽扯到那位……”

“本家知曉……本家當然知曉輕重。”鬆平家康扶着額頭苦惱地哀嘆道:“就由伯耆守殿再去清州城走一趟,作爲鬆平家與上総足利家之間的不戰約定達成吧!”

……

遠在關東的吉良義時並不知道三河發生的一切。因爲擺在他面前的情況似乎還能讓他有時間去處理那些事情,自從七月份古河御所的足利藤政異動頻發。吉良忍者幾經打探也沒有找出蛛絲馬跡,只是初步懷疑鬆永久通又在和足利藤政搗鬼。

就在這個調查結束後沒幾天,許多關東國人衆突然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從原本支持吉良軍入關東變成敵視態度,而且態度十分激烈的宣稱要讓吉良義時從“關東滾回越後,關東是屬於關東武士的關東”。

常陸國佐竹氏、江戶氏、小田氏、大掾氏,下総國千葉氏、結城氏,下野國宇都宮氏、那須氏、佐野氏、小山氏陸續舉起對抗吉良義時的大旗。堅決的站在古河御所的足利藤政背後,爲此不惜與入侵者吉良義時決一死戰。

吉良義時拿着那封檄文翻來覆去的看幾個來回才琢磨出其中的含義,這古河御所足利藤政不知搞出多少幺蛾子,反正是把下総、常陸、下野三國的國人衆給忽悠住,剩下的上総國一半是繼承他爹職業牆頭草天賦的裡見義弘,另一個就是正被按住猛揍的北條氏政,少數無黨派的上総醬油衆過來代表一下或者被代表一下完全無足輕重。

吉良義時並不在乎關東國人衆是否反對自己。他所要做的只是把足利藤政這個噁心的傢伙處置掉,無論是囚禁或者流放到佐渡島總之不想再讓這個“不屬於人世間”的傢伙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就好,順帶可以繼承關東公方的位置達成他跨步前進的最終目的。

關東國人衆怎麼想的不管他多少關係,他配下的家臣團遍佈越後國、近江國、信濃國、上野國、越中國、出羽國、加賀國以及新到手的武藏國,這整個家臣團裡精英武士集萃於一體,似乎也不怎麼需要關東國人衆來插手的樣子。

出於他的本心來說。更不願意去輕易設計沒有固有利益牽扯的下野國的泥沼裡,這幾個領國加在一起不過兩百萬石上下的水平,以吉良義時現在的領地規模也不差那麼點石高,收入武藏國就已經逼進五百萬石的關口,不敢說五百萬石能讓他積累出量變。但是起碼他這塊頭不提侵佔只是單純碾壓任何一路國人領主沒有任何問題。

可就在這個時刻,關東國人衆決心跳出來挑戰他。挑戰上総足利家以及他本人的尊嚴,打着的旗號竟然就是尊奉關東公方足利藤政,傳檄的武士把飛報沿着東海道、東山道、北陸道、出羽國、陸奧國沿途張貼過去,才半個月不到就把這條消息傳遍天下每個角落,讓世人皆知道這關東還有一場大戰即將拉開帷幕。

霎時間關東震動天下羣雄震動,多少雙眼睛翹首以盼着關東國人衆反吉良的戲碼終於要開鑼,而身爲當事人之一的吉良義時卻非常憤怒,被人當着面前強行秀一把自己最擅長的宣傳策略是多麼的惱火,搞的天下武家都把目光聚集過來更讓他揹負巨大的壓力,不管輸贏都要被一羣陌生的武士乃至平民評頭論足一番,這讓他的尊嚴受到損傷更刺痛他的火氣。

怕事不是他的習慣,忍着這口惡氣更不是他的習慣,吉良義時當場摔下所謂的檄文,大喝道:“好一個足利藤政,餘到是小看你的本事和手段,這一手班門弄斧成功的戲耍餘,看來是有備而來要給餘一個深刻的教訓呀!餘還真就得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手段來對付我上総足利家!”

上杉輝虎的一門衆長尾小四郎景直恭敬的說道:“上杉彈正殿詢問公方殿下,是否需要停止相模壓制計劃回師東進匯合本陣,先行掃平關東國人衆掀起的風波。”

吉良義時明白上杉輝虎所說的掃平是徹底清除的意思,吉良家近些年的擴張策略是打一派拉一派吞併一派處罰一派,從越後到信濃上野越中加賀出羽飛騨的許多直領都是處罰出來的,同理武藏國是如此關東八國也應當是如此。

龍興寺隨風曾在講經時對吉良義時說道:“源平時代阪東八平氏曾有一位大將名曰上総広常,其人常有自立之野心後被右大將殿所平,公方殿下既以訂立凌雲之志當效法右大將,一手雷霆手段另一手天恩雨露,方可成就天下共主之志也!”

隨風和尚的暗示堪稱露骨,同時也揭示一條非常重要的道理,懲戒與恩賞必須同步執行絕對不可單方面使用,需知懲戒多則使家臣心生怨懟之心,恩賞多則使家臣漸生驕矜之心,鎌倉一朝苛政猛烈御家人心生怨懟纔有建武之變,而室町幕府則來個大轉折,給一門古舊的恩賞太多以至於西國、畿內連出幾個作用數國甚至十數國的譜代家臣,惹出一場又一場波及天下的大亂。

面對關東國人衆發出的挑釁,吉良義時當然要堅決的予以懲戒,警告那些別有用心以及抱着僥倖心理的武家,惹惱上総足利家的後果是十分嚴重的,想到這兒吉良義時就說道:“轉告兄長餘的態度,希望兄長堅持相模壓制必須要把北條家壓到小田原裡更爲重要,武藏國的安定需要相模國作爲屏藩,兄長之所繫乃我上総足利家未來關東霸業之所在,請兄長勉力支持儘快鎮定相模北條氏。”

浪岡顕房握着摺扇仔細研究地圖,奇怪地說道:“臣下仔細觀察這關東國人軍依然是頑疾未除,良莠不齊、號令不一是關東國人軍屢戰屢敗的重要原因,這樣的聯軍在我等眼裡幾乎是沒有任何可取之處,關東國人衆應當也是知曉這個道理的,那爲什麼還要盲目的堅持對抗我吉良軍呢?貨買名聲?還是爲達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實在讓臣下感到費解的很啊!”

本多時正皺眉思索半天依然毫無頭緒,喃喃自語道:“事出反常啊!這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可古河公方到底還能給他們什麼誘惑呢?”

“難道……名份?”島時勝腦海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上次給屋形號失敗,這次一定要找回來的打算吧!”

“名份……應該就只有名份了!除此之外足利藤政什麼都給不了,但是他還能給什麼名份呢?”吉良義時也在思索這個困擾自己的麻煩,不想明白總要擔心背後有陰招對付自己,吉良家的形勢一片大好經不起陰溝翻船的打擊。

一羣譜代家臣跟着胡思亂想,猜出一堆不着邊際的說法,瑟縮在角落裡的長野業固突然說道:“會不會是養子的名份?”

PS:感謝書友0心聲0的打賞,話說這就是烏梅期待已久的大號打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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