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良萬鬆丸與津田宗及在親切友好的氣氛中就共同關心的商業問題深入交換了意見,雖然沒有全面達成共識,但是這次會談總體來說還是非常成功的,也是非常有意義的……其實他們倆在原地互相盯視了好一會兒。
吉良萬鬆丸怎麼說也是一名久經考驗的對視高手,連山本勘助的獨眼對視十分鐘都做過還會怕他嗎?最後還是中院朝通輕輕咳嗽一聲,提醒道:“似乎外邊有客人到了,宗及殿是不是應該處理一下。”
“……是!在下這就去處理,失陪了!”津田宗及一鞠躬轉身跑掉了。
“以眼殺人術?哼!我可從來沒怕過誰!”吉良萬鬆丸閉着眼睛修養用眼過度的重要器官,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微服出巡也就罷了,還和商人談生意最後被對視半天,傳出去一定會被人嚇死的。
半個時辰後津田宗及再回來的時候,這位天王寺屋的未來掌事又恢復道貌岸然的樣子,二話不說直接拋出一份超級訂單。
“五十輛客運馬車,兩百輛貨運馬車,果然是大手筆。”吉良萬鬆丸把兩類馬車明碼標價,客運馬車一輛一百五十貫,貨運根據車體大小不同分爲兩個型號,前一類二十貫,後一類三十貫,兩類馬車各一百輛就是五千貫,五十輛客運馬車就是七千五百貫,加起來一萬兩千五百貫,保守的估算下純利潤也得有八千貫,這不是大手筆,什麼才叫大大手筆?
“不愧是畿內知名的商屋,我們這些遠國的大名和可是自嘆弗如啊。”最上不鹹不淡的敷衍幾句就算過去了,對此津田宗及也不以爲意,接着又提出代理經營吉良家的精製海鹽,爲此他可以建立一座天王寺鹽座。
對於他的提議吉良萬鬆丸表示暫時沒興趣,三河到底什麼鳥樣他都不知道,拿什麼資本打通商路,走陸路被織田家刮一層,走海路被親織田的佐治水軍刮一層,最後一點利潤都被關所吞掉了,他還賺個毛啊。
繼續談生意是沒戲了,津田宗及又把話題轉到閒談上,談及他的經營生涯是兩年前開始接手第一單生意,到現在也是天王寺屋裡小有名氣的商人,未來他將逐步接手天王寺屋的產業並將他發揚光大,他一直立志超過祖父與父親,成爲一位了不起的大商人。
“在下的天王寺屋在堺町內有許多會談的商館,如果吉良殿下有需要的話可以隨時借用。”
帶着最後一個承諾,吉良萬鬆丸離開天王寺屋,在他走後不久津田宗達從後廳緩緩走來,“你做的很好,因爲自奈良時代起天皇巡幸近畿,所以畿內的街道修的平整寬闊,大和國的奈良,還是通往攝津難波還是當年的御道,買五十輛馬車不算虧,贈送朝廷的權勢公卿,畿內五山五寺、石山本願寺的證如上人,還有三好長慶也是很划算的。”
“是的!父親大人!兒就是這樣想着才同意這筆生意,何況以我堺町的能工巧匠仿造幾輛馬車輕而易舉,想必那位吉良殿下就算知道也一定無可奈何的吧!”津田宗及得意的笑着,就像一隻偷了雞的狐狸。
“這種幕府的高門敬而遠之就可以了,論重要性還不如繼續巴結公卿,將軍被武家一次次趕走,唯有朝中的權勢公卿纔是恆久不變的,你要記住!多和文化人來往對天王寺屋的生意有好處,無論昨天的細川晴元還是今天的三好長慶,又或者明天的什麼人來統治近畿,都離不開這些文化人,今天中院家的這趟生意般的不錯,從明天開始東國的生意就交給你來搭理了。”
“是!謝父親大人恩典!”津田宗及連忙拜下去謝恩。
……
出堺町向南就是和泉國,而全國的東部就是下一站的必經之地河內國,河內源氏就是起家於此,現在這個領國歸屬三管領之一的畠山家,在前往河內國的街道上,吉良家的幾十騎人馬慢悠悠的行進着。
“館主大人!那個津田家到底怎麼就這麼有錢呢?以前就出手六千貫文,真的好厲害啊!”
“笨蛋!那只是預付款,等到馬車做好的時候,還會有一筆六千五百貫問的尾款。”
“館主大人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什麼問題?”
“他爲什麼會這麼有錢,比我們拼死拼活才賺一點俸祿的武士還要有錢啊!”
“善次郎想做商人嗎?”
“我?不想!我善次郎怎麼會做商人這麼下作的賤業呢!”
“那不就結了。”吉良萬鬆丸輕哼一聲,騎着馬一個加速將他甩開,離開堺町後不久,中院朝通就與吉良萬鬆丸分道揚鑣,他負責押送這六千貫文回到阪本,隨同的還有一半側近、馬迴武士,他們帶着吉良萬鬆丸的口信回去覆命。
他這幾天一直不太高興,因爲服部正清告訴他,在堺町和津田宗及會談的時候,津田宗達就從堺南莊趕回來,最奇怪的是他回來也沒露面,一直躲在店內裝神秘就有點過分了,商人出身的津田家按道理應該不敢在他面前擺譜。
商人的身份根本沒資格和武士比,見到尊貴的客人還如此無禮的行爲動機就變的很簡單,“八成是看在中院家的面子上,才和本家接觸的吧!如果不是本家的馬車確實不錯,他們也一定會給個一兩千貫的生意滿足本家……哼!把本家當什麼人了?”
吉良萬鬆丸可是越想越氣,越氣就越忍不住想要發泄,勒住奔馳的坐騎一躍而下,走到大路旁用某種漢語方言一通亂吼:“什麼名人我算是看透了!不是精神不正常的傻子,就是滿腦子花花腸子的卑鄙之徒,在阪本御所住了幾天就沒一個幕臣來拜訪我,難道不知道燒冷竈的好處嗎?不現在拜我這尊大佛,以後再來錦上添花可就晚了!”
憋在心裡的話發泄出來就好受許多,只是他這麼做又把馬迴武士給驚住了過了好半天都沒轉過彎來,還是山岡善次郎跑過來大喊一嗓子:“館主大人在修煉真言宗秘法!大家記住了,這是機密千萬不能說出去!”
“對!這是真言宗秘法!我以前也聽過!”瀧川慶次郎信誓旦旦的表示他以前聽過這種咒語,天知道他這個從志摩鄉下來的小毛孩子是從哪裡聽過高野山的真言秘法,總之大家很快就信以爲真了,本多三彌拽着瀧川慶次郎的衣袖說:“我也要學那種秘法,慶次郎哥哥教我吧!”
“笨蛋!”瀧川慶次郎用刀鞘在他頭上敲了兩個包,才讓好奇心很強的本多三彌抱着腦袋老實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