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阿菊被吉良萬鬆丸招回來,看着她一臉疲憊之色吉良萬鬆丸就讓他先去休息,過了兩天才從勝姬那得知這一個月住在愛宕家並不怎麼愉快,原本回家的激動心情被冷漠的家人徹底打碎,如果不是吉良萬鬆丸派人相招,她也打算收拾行李搬回來。
愛宕家的日子很糟糕,可以說比揭不開鍋也好不了多少,一家二十幾口人的吃喝無着落,除了家督經常出去找點武家打秋風還算湊合之外,其他男丁只能想辦法在京都裡賺點外快,比如教人蹴鞠,繪畫,或者給一些附庸風雅的富商講講源氏物語,也就勉強能混口飯吃。
阿菊回到家裡又多了一張嘴,這日子肯定更難過了,而且她離家十年與親戚也生疏的很,父母在她離開後又生了好幾個弟弟妹妹,家裡的日子過的緊緊巴巴的,所以對他的到來不太歡迎,阿菊的兄長已經結婚,弟弟剛元服還沒有找到合適的結婚對象,因爲他們家實在太窮了。
阿菊爲了不讓家人爲難,就拿出自己幾年來積攢的五十貫錢作爲補貼家用,看在錢的面子還是勉勉強強的讓他住了下來,隨着回到家裡的興奮盡頭過去之後,菊姬對於家裡假笑的表情和生疏的人際關係感到不適,尤其他父親又拿走二十貫說自己十幾年沒換過新衣服,無論如何也要置辦一套體面的新狩衣。
他長兄一張口要走十貫錢說要還債,家裡的孩子饞嘴偷走一貫錢買來糕餅吃,雖然事後被狠狠打了一頓半個月不能出門,但是這五十貫錢只用一個月就被用光,還好這時吉良萬鬆丸派人來接她,才總算保留幾分親戚顏面和和氣氣的離開愛宕家。
“這種敗家速度真是奇葩,五十貫夠服部家一百多口過半年的日子,在愛宕家二十多口人裡連一個月都撐不住,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啊!”吉良萬鬆丸搖搖頭,對公卿的腐敗墮落已經沒有興趣研究,回到居館內就看到阿菊坐在後院的小花園裡發呆。
溪水嘩啦嘩啦流淌的聲音,驚鹿的竹筒在蓄滿溪水後撞擊石鉢發出的清脆響聲,使得庭院顯得格外靜謐安寧,彷彿置身於一個世外桃源裡,徹底與喧鬧完全隔絕,吉良萬鬆丸感慨道:“這就是禪意吧!”
吉良萬鬆丸猶豫了片刻,還是走到她身邊坐下,“阿菊,你還好嗎?”
“殿下!”阿菊溫和的一笑,輕輕搖頭道:“阿菊很好,殿下不用擔心。”
“還說自己沒事,一點都不開心能叫沒事嗎?”吉良萬鬆丸暗歎一聲,又勸說:“道路是自己選的,總得要自己去負責,所以請不要太勉強自己。”
“謝謝殿下開導阿菊!殿下的意思阿菊明白!”阿菊輕輕一拜,然後溫柔的笑着從衣袖裡取出一隻千紙鶴捧在手心,開心的說道:“阿菊會像這隻千紙鶴一樣長開翅膀擁抱自然,殿下也一定是因爲這個原因纔來到阪本的吧?”
“呃?這是什麼展開節奏?”吉良萬鬆丸苦笑一聲聳聳肩。
“所以,阿菊會努力的!殿下也請努力哦!”阿菊小心的把千紙鶴收起來,輕輕一鞠躬就邁着小碎步跑掉了。
“擁抱自然!千紙鶴什麼時候又被她賦予這種含義了?好吧,我也擁抱一下?”吉良萬鬆丸雙手伸平,向後一趟就這麼四仰八叉的躺在廊下,“果然還是擁抱自然比較舒服啊!”
……
十月十九日,阪本新城建設工地,在一羣民夫忙的熱火朝天建設忙的時候,西條備與赤備身穿鎧甲,各持三間餘長的棍棒對陣訓練,雖然赤備一身鮮紅的鎧甲十分靚麗,而且都是武士出身也非常強大,只可惜初建不足兩個月根本談不上默契,每每與西條備相持對攻一段走是會出現陣形破損逐漸演變成潰敗。
“第八合,西條備勝利!”擔任裁判長的中條秀隆用木炭木板上寫又畫了一個橫槓,仔細數一數足有八根橫槓,也就是八連勝,對面不用說目前一個大鴨蛋。
“該死,爲什麼總是敗!三宅堪右衛門!這次還是你那裡出錯!怎麼每次都是你,你就不能頂住嗎?”一名武士氣憤的摘下頭盔,指責另一名武士。
“混蛋!這是我的錯嗎?是東三河那邊先開始敗的,你怎麼不去找他們說!”
“噓!混蛋!你想找死嗎?現在不讓提東西之分,大家都是同僚戰友,再提地域問題就會被攆回三河了。”聽到同伴的警告,幾個武士立刻蔫下來,嘴裡嘰裡咕嚕不知罵就句什麼,走到樹蔭下抓緊時間休息。
吉良萬鬆丸問道:“像這種對練一天要進行多少次?”
“一天有二十次,以對練提高實戰水平是館主大人提出的要求,所以爲了加速赤備的整體戰力,特意增加對練次數,有時晚飯後還要加練。”中條秀隆回答道。
“注意一日三餐的飯食要跟上,高強度訓練如果沒有足夠的飯食補充可是會垮掉的,大米太貴也不易消化,主食多以麪食和糙米爲主,輔食味噌鮮魚也不要少。”
“是!”
休息了大約二十分鐘,雙方又站起來繼續對練,從對練中可以看出兩隻備隊的水平,很明顯西條備的配合更加熟練,在槍陣上憑藉人數的優勢很容易形成半包圍的態勢,赤備雖然都是武士出身個人戰力更強,但是缺乏配合總是被一次次擊破。
果然沒撐太久赤備又敗了下去,這次依然有人氣急敗壞的亂罵,當然更多的人帶着一臉的失望,西條備則完全沒有反應似乎習慣這種長生不敗的待遇,看到這裡吉良萬鬆丸搖搖頭:“光這麼練可不行,把赤備的足輕大將叫來。”
不一會兒四名足輕大將表情嚴肅的站成一排,看着他們臉上的表情,吉良萬鬆丸敲了敲桌子,問道:“知道我爲什麼要叫你們過來嗎?”
四人異口同聲的回答:“因爲失敗。”
“說的很對!就是因爲失敗!”吉良萬鬆丸很生氣的指着四個人呵斥道:“你們還能意識到是因爲失敗,起碼還不是無藥可救,看看你們都做了什麼?我才走一個月就成了這副樣子,天天被西條備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就不覺得恥辱嗎?”
“恥辱!”
“那爲什麼還要一次次的接受恥辱?爲什麼失敗?怎麼避免失敗?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別盯着八百與五百的差別,那三百人的拯救不了你們,戰場上敵人可不會和你們談公平公正,爲什麼我讓西條備以八百精銳對赤備五百武士?給你們一個月好好去想清楚!”
“是!”四名足輕大將被訓斥的滿面羞慚,如果不是吉良家嚴禁切腹,說不定就有人會現場表演限制級橋段。
“還有,不要浪費每次的休息時間,我看你們都坐在那閒着沒事幹,就那麼閒嗎?怎麼不和配下的武士溝通爲什麼會敗?每次失敗總結原因,訂下改正的方案一次次試驗,直到不再失敗還能打贏爲止,都聽明白了嗎?”
“是!”
“好了!回去做你們該做的吧!”吉良萬鬆丸揮揮手把他們四個足輕大將打發走,轉而對身邊的一色四郎說道:“四郎,我有意讓你去赤備中鍛鍊一下,你這麼看?”
“太好了!噢不!是謝館主大人恩典!俺早就想去赤備裡練練了,只是弓馬之術怎麼辦?”一色四郎說到一半有遲疑起來。
“先磨練筋骨,你不是一直對擅長的槍術不太滿意嗎?去赤備裡錘鍊吧!渡邊高綱的槍術可是很厲害的,弓術還有內藤正成可以教你,騎術就抽空練習吧!比起善次郎那個笨蛋,你更適合做本家衝鋒在前的大將。”
“是!我四郎謝過館主大人!”一色四郎高興的站起來,在吉良萬鬆丸讚許的目光中,興沖沖的追上那四名足輕大將。
中條秀隆苦笑着說道:“吉良殿下威勢漸隆,四位足輕大將自始至終都不敢擡頭看您。”
“噢?是嗎?我真的這麼兇?”吉良萬鬆丸搓搓臉頰,苦惱的說:“太兇的話會不會沒有貴族女子願意嫁給我呢?”
“……”中條秀隆滿頭黑線的轉過腦袋,裝作沒聽到後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