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充滿懷疑的眼神,在帝朝雲和佩暮塵身上掃來掃去。
外公也可以這麼年輕的?
佩暮塵在一邊默默地點頭,已掩飾心裡面的歡喜。正名了有沒有!承認身份了有沒有!天降驚喜有沒有!
而雙生仔細看了看天降外公和自己孃親,的確發現他們長得是挺像的,心裡面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些什麼,給“哦”了一聲算是迴應,然後小腦瓜子纔想起他今天這一趟的目的。
瞬間,眼神變成了綠幽幽像野狼一般的厲眸,奔上去衝着朝雲喊,“你神經病啊!還跳樓!不就是一個破男人麼!至於搞得你這麼要死要活的嗎!”
朝雲捂了捂耳朵,頭疼的皺眉,“不是故意的啦,喝醉了喝醉了,可以原諒的。”
“可以原諒個屁!”雙生繼續絲毫不在意形象的爆粗口,要知道他在人前可是最愛形象的,纔不會做這種有失‘風度’的事。
“再有下一次,我就去天聖把那個死男人的腿砍了給你!”毫無顧慮的說着,也不在乎納蘭天闕若是聽到這話有什麼反應。從小到大,在他的心裡面,就只有他娘是最重要的,其他人若是礙着她娘什麼了,分分鐘都是可以去死的節奏。
“好啦好啦!”太血腥太暴力,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把雙生給哄出去,“我跟你外公有事要商量,你自己個兒乖乖出去啊!”
雙生最後狠厲的目光狠狠瞪了一眼朝雲,然後就一步不回頭的轉身出去了。
佩暮塵看着小傢伙蹣跚的身影,突然很感慨的說道,“他很關心你。”
朝雲沉默着坐下,輕輕頷首。
方纔雙生雖說是氣勢如虹,霸氣側漏,但是兩個人都看到了,雙生的手其實一直都在抖,那說明,他心裡面是處於受了驚嚇的惶恐階段。
他在害怕,或許是仍然對從望月樓上摔下來的那個身影心有餘悸,或許是害怕朝雲出事,發生什麼紕漏讓他無法承受。總之,他很愛朝雲。
朝雲輕輕一笑,“我也很愛他。”
佩暮塵也隨着笑了笑,或許這叫母子天性,同時並列而存在的,還有父女天性。
這件事算是揭過,佩暮塵拂袖坐下,問道,“你需要我做什麼?”
而這一次,朝雲搖了搖頭。
“不需要。”她語氣淡淡的,清淺一笑,“母后是錯得太離譜了,我一定要把她帶回來的。但這些事都不需要你做,不然,對你太殘忍,對母后,也太殘忍。”
雖然說他明理知輕重,且武功可能比這座深宮大院裡的所有人都高強。他出馬,或許能與佩綾落一決高下,但是讓他們反目,不僅佩暮塵心裡上承受的壓力會巨大,而且,失去了一直以來最重要的人的,再受打擊,會讓她母后的性格變得更加畸形偏激。
這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現在只想要,所有的人都好好地。那些打擊重重困難重重的日子太累,她也想歇息一會兒。
她眼裡的疲憊離殤,佩暮塵都看在眼裡。瞭解朝雲的心意,不由覺得太欣慰。他笑了笑,道,“還是讓我爲你做一些什麼好了,不然,我的心裡同樣難安。”
——
佩暮塵住進了宮裡面,並沒有太多改變,但卻一部分改變了朝雲的生活。
她會在上朝處理好朝政之後,抽出時間去讓佩暮塵幫她調息,有了他的領導,功力能夠平穩的上升。晚上沒事的時候,佩暮塵會陪她在望月樓小酌,或者在花間品茗,亦或者在殿裡下一盤棋。
這樣靜好而安然的生活不多見,最能消磨人的耐心,也最能洗滌人的苦痛。
眼看就要年底了,朝雲守孝三年之期已過,年已十九,但是自從那事過後,兩人的關係降爲冰點,天聖方面表態一直不明確,沒有提出完婚,也沒有提出解除婚約。
而朝雲亦然淡然處之,朝堂中大臣數次提到,也都籠統蓋過,沒有明確的表示。
兩人都是這般態度,天下人如何不揣測紛繁?霎時間流言四起,說什麼都有。但儘管這樣,兩個人還是未曾闢謠,都沒表態。
這種莫名有些異常的狀態,一直延續到了南海元桑國派遣使者前往天聖國。
元桑國位於南海之濱,並不隸屬於大陸國家,所以四大國無其名,大陸這端寥寥無幾人知曉也是正常的,但還是有學識淵博的老一輩有一些關於元桑國的常識。但世人都明白,元桑國此次渡水而來,意義非凡。
元桑國是神權之國,他們堅信有神明保佑,篤信神靈,所以王權不如神權是顯而易見的事。但對於大陸這邊王權至尊的領導方式來說,因着對其瞭解不夠深入徹底,百姓自然會既興奮,又恐懼。
但不管怎麼說,使臣還是來了。
渡水而來中,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居然會有元桑神女親自出行,一路隨着使臣步入天聖,住進了驛館。
天聖論理爲第一大國,元桑選擇其也頗和情理。既然如此,也就沒有其他什麼國家的事兒,就只是靜靜地看着就好。若說就算是接待了元桑也不一定有什麼好處,但元桑國來,好處是顯然的。百姓們將目光轉向了國家大事,自然沒有餘力去關心她的婚事了。
處理好了朝政,夜色也逐漸昏暗,終於騰出時間,能夠與佩暮塵下一盤棋。
但天氣似乎不怎麼好,不通透,屋子裡面熱悶着讓人心裡面煩躁。
夜明珠下的棋盤上棋子散落着,一個個看着倒是圓潤,卻總讓人心裡面透出一股雜亂無章來。棋局的走向趨向白熱化,陷入僵局,朝雲皺着眉頭看着棋盤,手執棋子,踟躕不已。
醉墨在一旁觀棋局,不動聲色,也不說話,高手間的較量,失之毫釐,謬以千里。
而突然,自殿外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漣歌滿面笑意的踏步進來,一進大殿就想說話,但張張嘴,感覺到這安靜的氛圍後又吞了口唾沫,把要說的話嚥了回去,默默地站在一邊等着。
“毋需心急。”佩暮塵淡淡的一句話傳來,也不知道是給朝雲說的,還是給漣歌說的。
“不是心急,是心煩。”朝雲皺着眉頭道,觀了半晌的棋局,實在是心亂如麻,找不到解決之法。也不知道是爲什麼。
“算了。”朝雲輕輕把棋子拋回棋盒中,垂眸道,“心煩,不下了,就算我認輸。”
聞言,佩暮塵挑挑眉,也將棋子放了回去。
“什麼事兒,說吧。”朝雲站起身來,問漣歌。
漣歌立馬笑了開來,臉上燦若桃花,拉着朝雲的袖子,笑道,“恭喜主子,賀喜主子!”
“恭喜什麼?賀喜什麼?”朝雲一頭霧水,搞不清楚有什麼好慶賀的。
而站在一旁的醉墨,心中突然涌上來一股不好的預感,意識到漣歌要說什麼,面色頓變,立即連連給漣歌使眼色。
漣歌如今只想着一心撲倒她主子身上去,哪看得見這示意,繼續調笑說道,“主子你就別裝啦!我都知道啦!太子殿下宮裡採買大量紅綢喜燭的事情已經傳得滿天下都是,所有人都知道你們快要完婚的事了!咱們姐妹也知道啦,你就不要隱瞞了吧!快給我們說說,主子你是什麼時候和太子殿下和好的,商定的婚期是什麼時候啊?”
完了……
醉墨心裡面哀嚎一聲,當初她們姐妹三個決定不要給漣歌說就是個正確的決定,但是又是哪個殺千刀的讓漣歌知道了的!就知道,讓她知道了,一定沒好事!
而聽到了漣歌這噼裡啪啦的一段話,朝雲的面色霎時間變得煞白,愣在原地。
“咦,主子你怎麼了?”漣歌依然搖着朝雲的袖子撒嬌,看見朝雲瞬間變白的面色,不明就裡。
朝雲沒有回答她。
漣歌還繼續沒有眼力勁兒的嚷嚷,“主子你別裝啦,別以爲你裝病就可以不用交代,快點說啦!嗯?”
她話還沒說完,就直接被醉墨忍無可忍的給捂住了嘴拉在一旁。醉墨滿面愧疚的道,“主子,漣歌她就是這個性子你是知道的,她不是有意的……”
“你們準備瞞我多久?”朝雲淡淡的打斷了她。
“我……”醉墨說不出話來。這麼大的事,也確實是她們姐妹幾個給蓋了下來,沒讓朝雲知道。但她們的出發點,也的確是爲了她好。
但誰知道會被漣歌給捅破!
想到這兒,醉墨不由得狠狠地瞪了漣歌一眼。
漣歌被莫名其妙的把嘴給堵了,再混沌也知道說錯話了,扭着頭結合朝雲的反應,突然一下想到了,一把推開醉墨的手,奔到帝朝雲面前道,“主子!您不會不知道吧?不應該啊!你倆成婚不跟你商量,那跟誰商量?”
她絞盡腦汁想着,突然想到了什麼,倒吸了一口冷氣,睜着大眼睛道,“難不成太子殿下姚成親的人不是……”
“你閉嘴!”醉墨扶額,就知道漣歌一說出口絕對沒有好事!現在這樣,很明顯是在火上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