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金修被殺,其餘的金玉仙派弟子驚愕異常,頓時亂了方寸,立即潰敗,被破風和樂同塵三兩下結果了。樂同塵立刻命令手下清理現場,自己長舒了一口氣,說:“這次真是太險了。”
破風點頭道:“確實是啊,若不是主人急智,我們這次恐怕就要交代在這裡了。這些金玉仙派的人還真不是好惹的,怨不得能夠蠱惑如此多的信衆爲他們捐錢捐物。”
青蕭輕嘆一聲,說:“爲什麼,他們爲什麼要這樣呢,大家相安無事多好。”
樂同塵摟住青蕭的脊背,說:“青蕭,別天真了,這個世界就是這麼荒誕,很多人,很多事,莫名其妙地就開始互相爭鬥傾軋,至死不休,然而最初爲了什麼,已經沒有人記得了。”
青蕭轉着大眼睛想了想,說:“那這個世界的人豈不都很愚蠢?還不如野外的鳥獸魚蟲灑脫自在。如果金修仙子不突襲你們,他就不會死,他可能會獲得更高的修爲。然而,因爲這幾乎毫無意義的互相爭鬥,他損失了所有。而我們,差點損失了所有,並徹底開罪了金玉仙派。”
樂同塵微微有些驚詫,他饒有興致地看着青蕭澄澈的眸子,說:“沒想到****如此冰雪聰明,單憑這悟性,爲夫的就遠不如你。你這小傢伙,未來必有大成啊。”
青蕭俏皮地笑了笑,說:“我纔不要有大成,只要以後都能跟着夫君就好。”
聽着青蕭的話,樂同塵既心暖,又心酸,青蕭如此愛護和依賴自己,自己定會窮盡畢生之力疼惜她。然而,人妖畢竟殊途,自己無論如何也活不過她啊。到那時候,又該怎麼辦呢?
打掃乾淨現場,衆人繼續前行,沒多久便進入萊城地界。大家四下一看,都覺得有些吃驚。世人皆知,青州國富庶無比,而富庶的原因,便是魚鹽之利,海運之便。而這一切,都集中在萊城。因此,除了商賈彙集的昌城以外,萊城是青州國最爲富庶之地。
可是衆人看到的,卻與想象中大爲不同。破落的鄉村,荒蕪的田野,沿街乞討的饑民,蕭條冷清的鄉鎮,一言以蔽之,簡直就是滿目瘡痍!
樂同塵甚至覺得,與這裡相比,自己出身的王家莊簡直就是天堂!那時候雖然被王家堡欺壓,但好歹還能勉強自耕自食。可是這裡,吃草根吃樹皮的比比皆是,根本不似王化之地!
青蕭咋舌道:“夫君,你不說這裡處處是黃金麼?可是……可是怎麼會這麼慘?”
破風也驚詫萬分,說:“據說青州國財政的一大半收入都來自萊城,此地怎麼會如此貧窮?”
樂同塵撓了撓腦袋,說:“這……這我也不知道啊,我與你們一樣吃驚。看來此地必有蹊蹺,我看……我看咱們不忙着去赴任,先探探這裡的底兒再說。”
於是,衆人停止趕路,來到路邊茶棚歇腳。這個茶棚也真可謂慘淡經營了,桌椅都空着,連個客人都沒有。大家坐下後,破風叫道:“小二!小二!這裡有人麼?”
過了許久,纔有一個老頭兒快步走過來,他笑着說:“各位要點什麼?”
破風面露不愉,說:“一人一碗茶。”
“好來!”老頭兒趕忙擺上幾個破碗,然後提着茶壺倒茶。破風瞅了一眼,神情不快地說:“這茶是涼的!”
老頭兒說:“客人,您就將就着點吧,這一天到頭沒一個來喝茶的,我掙的這點茶錢還不夠燒炭的呢!”
樂同塵嘴角一笑,隨手拿出幾塊碎銀子,說:“這些夠了麼?”
老頭兒打眼一看,大吃一驚,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看了看,掂了掂,立時喜形於色,滿臉堆笑地說:“夠了,夠了,這太夠了!您幾位稍等,我這就烹一壺新茶!”
老頭兒走後,樂同塵無奈地嘆了口氣,說:“民生之艱,可見一斑,能把這麼富庶的地方搞得民不聊生,這還真不是一般官吏能做到的。看來萊城的水很渾,恐怕這裡的仕途,不好走啊。”
破風道:“我也真佩服這裡的官吏,這處處是金子的地方,怎麼就能給搞得這麼悲慘,這搜刮擄掠得到何等程度啊。”
青蕭哼了一聲,說:“夫君,破風哥,他們是壞人,咱們去揍他們!”
樂同塵搖搖頭,說:“現在還不是時候,如果我料想不錯,此地各衙門官吏,黑道白道,肯定已經是沆瀣一氣了。憑咱們,想要完全肅清,恐怕做不到。”
青蕭嘟了嘟嘴,說:“那怎麼辦?難道我們不揍那些壞人麼?”
樂同塵摸了摸青蕭的頭,笑了笑,沉吟道:“收拾是早晚要收拾的。不過,我們最先要做的,是立足,先立足紮根,培養自己的勢力,然後韜光養晦,蟄伏待機。”
破風若有所思地說:“待機?是等待什麼時機?”
樂同塵眯了眯眼,說:“等待朝廷大員,我一個五品官,是無論如何也肅清不了這麼一個軍政重鎮的。”
過了一會兒,老頭兒顛顛跑過來,給衆人一人倒了一碗熱乎乎的茶,樂同塵一邊喝着,一邊有意無意地問道:“我說老闆,這店裡就你一個人啊,也沒個小二什麼的?”
老頭兒嘆了口氣,說:“公子,您看看這裡的情形,我這茶棚估計也撐不了幾天了,哪裡還發得起工錢?”
樂同塵疑惑地說:“老人家,我聽說萊城富有魚鹽之利,怎麼會……怎麼會如此貧窮呢?”
老頭兒擺了擺手,說:“可別提了!還魚鹽之利呢,我們連平價的官鹽都吃不上,更別說魚了,這裡的奸商、貪官、鹽梟都是一夥兒的!這也就罷了,我們這裡的稅收還比別的地方都高出五倍!”
“高出五倍!”樂同塵等人都吃了一大驚,“這是何道理?”
老頭兒恨恨地罵了幾句貪官污吏,說:“按照這些混蛋的說法,是要抵抗萊夷,可是,萊夷幾乎每個月都來把我們洗劫一空,也沒見那些天殺的官軍來管!”
樂同塵驚愕良久,說:“萊城外有十五萬渤灣海軍,內有三十萬萊城駐軍,竟然能讓萊夷打到這裡,這裡可是萊城的最西邊啊!”
老頭兒苦笑一聲,說:“可不是嘛!萊城人簡直就沒法活了!也就是靠着代天軍的接濟,才勉強生存。”
樂同塵愣了愣,說:“這裡有代天軍的分部?是哪位首領?”
老頭兒翹着大拇指說:“是牛好谷大將軍,他是萊城本地農民,後來迫於生計揭竿而起,歸順了代天軍,成爲代天軍的大將。他可真是個好人,如果沒有他開倉放糧,劫奪魚鹽,我們現在恐怕早就餓死了!”
離開茶棚後,衆人都是感慨萬分,心裡憋着一口氣。破風問道:“主人,現在該當如何是好?”
樂同塵沉吟道:“想來這地方的官場已經是鐵板一塊了,而且我敢肯定,萊城軍的將領必然與萊夷有所勾結,否則就算是不戰逃跑,萊夷也絕不敢深入到這裡。這可怎麼辦呢?怎麼辦呢?”
正說着,忽然,一道人影從天而降,樂同塵等人連忙閃開,緊接着,一個青年男子重重地砸在地上,把地面都砸塌了!只見這名男子身材魁梧,面容俊朗,身披土黃色戰袍,嘴角流着鮮血,整個人都砸進了地面!
破風失笑道:“這個刺客也太拼了吧,肯定是腦子不好使。”
樂同塵想了想,說:“我看……我看他好像不是刺客吧,倒像是被人打傷後從天上摔下來的!”
青蕭說:“啊?他不是刺客!那他可太慘了。”說着,她趕忙跑過去,試了試他的脈搏,喜道:“夫君,他還有救!”
樂同塵愣了愣,說:“還有救?那這倒黴蛋也真是命大,這樣吧,我們就近找家客棧,然後給他請個郎中。”
青蕭嘻嘻笑道:“我就知道,夫君最好了!”
樂同塵心中一暖,欣慰地笑了笑,說:“傻丫頭,也就是你還會這樣說。”
於是,衆人擡起負傷的男子,快馬前行,想要去個熱鬧點的城鎮住下,可是,還沒走幾里路,眼前便塵土飛揚,馬蹄聲陣陣傳來,衆人定睛一看,竟有一路數千人的軍隊向樂同塵等人席捲而來!
樂同塵大驚,說:“看起來不像是官軍,這是……這是萊夷的軍隊!快跑,咱們快撤!”
大家聽罷,立刻回馬逃命,後面的萊夷軍疾速追趕,喊聲不斷,沒多久便形成合圍之勢,眼看就要將衆人困在路中間!樂同塵心中大急,一邊騎馬飛奔一邊說:“破風,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我看敵軍主將輕敵冒進,你去襲殺了他!”
破風點點頭,估摸着自己與身後主將的距離,瞅準時機,突然勒住繮繩,回馬疾速向着敵軍主將衝去!那個主將大吃一驚,一時間竟不知所措,只是橫刀防守。破風長嘯一聲,從馬背上一躍而起,化作一道寒光,瞬時斬掉了那名主將的首級!